於蘇話到嘴邊,最終變成了痛苦的**,她雖然沒有說出來,但是看她的情緒我們都猜得到,於叔肯定遭到了意外,一般人如果聽到別人的噩耗,肯定會着急地追問下去,但是我們沒有,既然猜出了於叔被蟲子咬死,就沒必要去問於蘇過程,那樣不但什麼都問不出來,反而會讓於蘇更加痛苦。
於蘇抽泣一會,又暈了過去,看來她的疲憊加上於叔之死給她的打擊,讓她徹底崩潰了。
我讓雷子給於蘇喂點水,然後自己坐下來打算研究研究那個木盒,這時突然聽鬍子叫我:“關心,快來看,咱們都被蒙了。”
我一愣,環顧一下四周,這才注意到平臺四個角的方向各放着一尊很小的雕像,差不多每個雕像都只有筆記本電腦那麼大。我湊到鬍子身邊一看,立即就吸了口涼氣,那四尊雕像看上去特別眼熟,仔細一回想,突然就想起來,那竟然是四隻馬猴子的雕像。
鬍子就道:“奇怪的不是馬猴子,你看看那上面的字。”
這四個小雕像都抱着一塊漢白玉板,玉板上刻着許多蠅頭小字,那些字不是篆字也不是現在的簡體,我想應該是隋唐之後篆字簡化後的文字。
鬍子指着上面的小字道:“這是墓主人的生平,你看,上面寫的是康熙四年,天子設太國陳館,公拜館首,御尋少保鰲拜惡行......”
我想想就道:“這上面的意思是說,康熙四年,皇帝設了一個叫太國陳館的機構,專門蒐集鰲拜的犯罪證據,這個墓主人就是這什麼館的頭頭。”
鬍子點頭,讓我再接着看。之後的字有很多繁體字,雖然不怎麼認識,我也能按照意思順下來,這個墓主人生前經歷了幾件大事,康熙五年,墓主人由於暗中調查鰲拜東窗事發,被鰲拜派人追殺,一路逃到關外,後來反被鰲拜誣陷他是反清復明的叛黨,墓主人迫不得已隱姓埋名,將太國陳館的名字倒過來,給自己取名陳國太,並男扮女裝混進皇宮,向皇上稟告自己搜尋出鰲拜的證據。不料皇上知道證據後,竟想殺人滅口,這陳國太只好設計逃走,半路遇到皇上和鰲拜的兩方追殺,九死一生又逃到關外,被一個騎着九尾狐的仙人所救。
看到這,第一塊玉板上的字沒有了,我這才明白陳國太的名字原來是這麼來的,他也不是什麼女盜墓賊,而是那什麼太國陳館的頭頭。
我不禁有點納悶,既然這個什麼太國陳館是皇上設立,爲什麼史書上沒有記載呢?
鬍子搓搓手就笑了,我知道這傢伙又要賣弄,這次我還真有這個好奇心,於是就耐心聽着。鬍子道:“康熙幼年登基,最大的政治威脅就是鰲拜,《鹿鼎記》你看過吧,康熙爲了幹掉鰲拜,還專門設立了一個訓練殺手的機構,這個機構也沒有在正史上出現過,你想想,史官都是爲皇帝服務的,怎麼可能把皇帝的污點記錄下來,那不找死嗎?這上面說太國陳館是專門蒐集鰲拜罪證的機構,估計出身比起那殺手機構也高不到哪去,史書肯定不會有所記載,就是民間野史也不敢亂寫,弄不好給扣個文字獄的帽子,那可是株連九族的。”
我心想有道理,文字獄在清朝最爲瘋狂,這些事蹟沒人敢寫下來也在情理之中。
雷子聽我倆說得興起,也湊了過來,一邊看旁邊幾塊玉板一邊大呼小叫,我們也圍了過去,最後越看越感覺玄乎。
上面說這陳國太后來給那個騎着九尾狐的神人當了徒弟,學藝有成,參破天地玄機,上可搬山,下可入地,並奉九尾仙狐爲尊,開山授徒,勢力不斷壯大,後發掘神墓及此,渡墓中人昇天,自己法力耗盡,葬身於此什麼的,亂七八糟囉嗦一大堆。
鬍子從頭看到尾,不知道罵了多少句放屁,看完就對我們解釋道:“真不知這狗屁陳國太臉皮有多厚,明明就是個盜墓賊,還把自己說得上能搬山,下能入地,明明就是九頭蠪蛭,還什麼九尾仙狐,太能扯了。尤其是這個,還什麼渡墓中人昇天,自己法力耗盡,葬身於此,媽的不就是相中人家墓地的風水,鳩佔鵲巢,把人家的老窩給霸佔了嘛!臥槽!”後來越說越來氣,直接一口唾沫吐到屍體身上。
我明白鬍子說的意思,心想這陳國太也真不厚道,聽說過有霸佔良家婦女的,還頭一次聽說竟然有霸佔別人墳地的!頓時就把他祖宗罵了一遍,同時心中的疑惑也解開了不少,從這上面可以看出,爲什麼墓道入口會有一個九尾狐祭壇了,而那兩個蠪蛭,一定就是九尾仙狐的原型。
這裡還有對那些蟲子的介紹,墓主人發神仙地,初見龍潭,潭下藏蠪蹩不可勝計,蠪蹩,食屍,亦名屍蠶(殘),屍蠶者,蓄陰養氣,性極陰,唯天石可剋制。大體意思是說那些大白蟲子叫什麼蠪蹩,也叫屍蠶,蠪蹩喜歡吃死屍,陰性,有一種叫天石的東西可以剋制。下面還提到了馬猴子,諸如什麼發妖人者,異獸之類的就不說了,大概意思是墓主人還發現這裡面住着妖人(可能就是馬猴子),屬於鎮墓的一種異獸,羊臉人身,專以蠪蹩爲食,此獸通人性,每年出去抓四五個人回來蓄養蠪蹩,養大了再把蠪蹩吃掉......
看到這我不禁後怕,怪不得當時馬猴子拼命往這邊拖我,原來是想拿我喂蟲子,多虧當時老子潛能爆發弄死了它,否則哪還有命在這看墓誌銘?
鬍子嘟囔一句:“原來四眼鬼說的是真的,這世上還真有馬猴子存在。”我看他臉有點泛紅,估計是感覺很沒面子,我就有些想笑。
仔細去看那些刻字,不難發現原來的墓主人在這上面也有篆刻,可惜被磨掉了,只剩下淺淺一層痕跡,被現在的刻字一遮,一個字都認不出來,不然肯定能從上面知道原來的墓主人是誰。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這一發現我並不在乎,我在乎的是爲什麼老爹不在這裡,按照我們之前的推測,老爹肯定是到達了古墓的中心地帶,也就是這裡,可是這裡除了於蘇,並沒有別人。想着,我就走到吊橋的邊緣,想看看下面都有什麼,這時就聽鬍子罵罵咧咧道:“這狗日的陳國太欺世盜名不說,還厚着臉皮穿人家的金縷玉衣。”
我回頭一看,發現鬍子正在擺弄那具屍體,忙問他想幹什麼。
鬍子就道:“來一回不能白來,命都差點撂這兒,總得帶出去點寶貝犒勞一下自己。反正這玉匣也是他霸佔別人的,今天胡爺就替天行道,拿出去買了。”
我心說這丫的就是賊性難改,還狗屁替天行道,我看是行“盜”還差不多。
沒想到雷子也說了聲對,竟然過去忙幫,一邊翻弄屍體還一邊跟鬍子商量:“我說哥們兒,見面分一半,你可不能獨吞,雷爺我活到現在也不容易呀。”
鬍子嘿嘿一笑:“那必須的,咱哥倆誰跟誰呀,哎你別亂扯,解這東西有技巧,弄壞了就不值錢了。”
我一看行啊這倆傢伙,這麼快就熟的跟親兄弟似的,全當老子不存在!
只見雷子在旁邊舉着手電,鬍子全神貫注地捏着玉匣腋下的一段金線頭,滿臉都是汗,忽聽他低叫一聲:“走着!”手指迅速一拉,金線頭立即被抽了出來,同時那金縷玉衣上所有的玉片一動,然後靜止不到一秒鐘的功夫,嘩啦一聲全部脫落。
這時那具屍體的真面目完全展現出了,整個屍體一絲不掛,並且沒怎麼腐爛,竟然是一具罕見的溼屍,屍體皮膚慘白得就像在水裡常年浸泡過一樣,而且身上長出了很短的白毛,尤其是它的指甲,已經長的比手指還長,但是由於手上套着玉匣的緣故,指甲已經全部捲曲變形,看上去特別難受。
屍體還保持着坐姿,我就站在他的正對面,當我看到他的臉那一瞬間,心裡頓時一個激靈,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幾步,那是一張慘白到極限的臉,跟我在甬道里看到那些墓牆上的人臉特別相似,而且他扭曲的表情顯得特別痛苦,尤其是他的嘴,以一種奇怪的弧度向上翹,給人的感覺是笑,但是笑的猙獰無比。
鬍子他們在屍體的背後,並沒看到屍體的表情,這時鬍子驚呼一聲就道:“哇靠,竟然是個白毛的,還是先下手的好,不然起了屍就完蛋了。”說着,就看他突然拔出匕首一揮,直接把屍體的腦袋砍了下來,只見那詭異的腦袋在地上滾了一會,掉進了吊橋下面的深淵。
我就納悶地問鬍子:“我老爹說你是摸金校尉,那應該屬於北派的吧,聽說你們北派最忌諱墓主人屍體,躲還來不及呢,你怎麼砍人家腦袋?”
鬍子呸了一聲就道:“你這又是看小說看來的吧?這倒鬥分南派北派可不是你那個分法,小說這麼寫是爲了增加點兒由頭,其實這南北派的形成,是根據長江劃分的,由於江南跟江北的氣候環境因素,水分大小不同,導致南北土壤結構上的差異,所以南北方的墓葬結構也不同,不同的墓葬有不同的倒法,這就形成了南北方倒鬥手藝的差異。還有那小說寫得什麼北派倒鬥都要點蠟燭,其實南派也用這東西,擱現在話說都是有科學依據的,不是迷信,你想想這古墓埋在地下千百年,鬼知道里面還有沒有氧氣,要是沒氧氣,蠟燭肯定就滅了,那這鬥就不能倒。”
我聽得一愣愣的,不住點頭,也不知道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雷子看着那沒了腦袋的屍體就伸了伸舌頭,在身前畫個十字架,隨即笑呵呵地跳上平臺,開始往揹包裡裝那些玉片,鬍子也面露喜色,邊裝邊道:“兄弟,這次發達了,這東西雖然散了,但是絕對是一整套,估計能買個千兒八百萬,你小子有了錢打算娶幾房姨太太?”
雷子一聽千兒八百萬,兩眼就直放光,笑哈哈的口水都要流出來了,竟然連話都說不出來。
我嘆了口氣,悶悶坐在那抽起了煙,打算仔細分析一下老爹的情況,這時忽聽雷子說道:“鬍子你看,這屍體的胸口好像有什麼東西!”
然後隔了一會就聽鬍子道:“那沒什麼,是塊老皮,估計這傢伙生前胸口有塊刺青。”
一聽到刺青倆字,我頓時就敏感起來,忙湊過去看,果然看到屍體的胸口處有一塊淺紅色的老皮,色澤特別淺,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整塊皮膚有輕微的腐爛,上面刺的什麼已經看不出來,但是一看那塊刺青的輪廓,我不由就倒抽了一口冷氣,那刺青的輪廓,竟然跟老爹的老虎刺青一摸一樣!
這時就聽雷子和鬍子也驚呼一聲,同時把目光投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