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尹天琪這種無端指控,莫天行悲痛之餘,選擇了無視,一語不發站在石臺上。
摩陽注意到莫天行的神色有些不對勁,在未曾瞭解清事情的始末前,也不便斥責,道:“衆位師弟,師妹,昇仙池七日洗禮已經結束,我們走吧。”
風玄碰了碰莫天行的胳膊,喬羽朝着尹天琪嘿嘿一笑,劍如風等人壓根當作沒聽見似的。只待七人走遠,尹天琪才恨恨的遠遠跟着衆人。
風神門,天泉峰,三才殿。
六脈首座齊聚殿前,看着摩陽等從昇仙池歸來的弟子,頗爲期待門下弟子是否領悟到本門道法。掌門道臨目光平和,將臺下弟子的神情收入眼底,道:“有誰領悟到石碑記載的道法?”
摩陽等人一動不動,片刻之後,劍如風舉步走上前,緊接着南宮雪也站了出來,風玄隨後也站了出來。自風玄之後,無人再動。雲天真人等門下弟子未曾領悟出道術的首座臉色極爲難看,御風子等人卻是面帶喜色。掌門道臨看了看摩陽,然後目光轉向劍如風,道:“如風,你悟出了何種道術?”
劍如風擡頭看了六脈首座一眼,道:“回稟師尊,弟子所悟道術名爲鬼神驚。”
掌門道臨極爲讚賞,笑道:“本門四大道術,風神怒最深奧,論威力也在其他三大道術之上。風神怒之下,便是鬼神驚。如風,你平日修煉道法,以劍術爲主,攻擊凌厲,那鬼神驚倒也適合你。”
道臨這等威震天下的得道高人當面稱讚,劍如風的臉上露出難得的笑意。掌門道臨又看向南宮雪二人,道:“兩位師侄,你們所悟的道術是什麼?”
南宮雪盈盈一拜,道:“回稟掌門師叔,弟子所悟道術名爲千月斬。”
風玄單掌豎起,躬身拜道:“回稟掌門師叔,弟子所悟道術名爲破空閃。”
掌門道臨開懷大笑,道:“好,好,好,沒想到本門三大道術得以齊聚,真乃本門大幸。創出千月斬的前輩乃是太陰峰一脈的首座千月師叔,南宮師侄也是出自太陰峰一脈,可見冥冥中已有定數。那破空閃是身法道術,六脈首座中,御風師弟身法最高,風師侄明悟破空閃,可見名師出高徒啊。”
六脈大比,八強之列,太陽峰一脈佔據兩席,令太陽峰聲威大振。如今風玄悟出道術破空閃,令御風子臉上大大有光,自然少不得謙虛一番,道:“玄兒能夠悟出破空閃,那還得多謝掌門師兄賜下這天大的機緣,師弟在此謝過掌門師兄。”
掌門道臨笑了笑,道:“師弟太謙虛了。既然昇仙池洗禮已經結束,各位師侄想必都有所得,早日回山修煉,以待萬仙會武,屆時揚本門聲威。”
掌門道臨話音剛落,尹天琪突然走出人羣,朗聲道:“掌門師叔,弟子有事稟告。”
尹天琪的話顯得極爲突兀,六脈首座齊齊看向尹天琪。尹天琪極爲得意,臉上不動聲色,心中閃過無數陰毒的詭計,道:“弟子要狀告一人,毀壞本門聖物,仙池道臺。”
尹天琪的話無異千鈞巨石落入深潭,一石激起千層浪,令六脈首座心神大震。掌門道臨臉色微沉,道:“尹師侄,你狀告何人?”
尹天琪擡手指向衆弟子中的一人,道:“弟子狀告的人便是他。”
衆人順着尹天琪手指的方向看去,赫然正是莫天行。御風子登時大怒,道:“混賬,你這小賊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害老九,居心何在?”
太陽峰慕凡乃是御風子心中的暗傷,爲此隱忍多年,拒不收徒,即便掌門道臨也無可奈何。直到遇見莫天行,御風子方纔動了收徒之念,莫天行修煉勤奮,天資極高,屢屢出人意料,和當年的慕凡極爲相似。在御風子眼裡,莫天行替代了慕凡的位置。故此,莫天行被尹天琪背後偷襲,重傷成爲廢人,令沉寂多年的御風子不惜打上商陽峰,將雲天真人等商陽峰長老暴揍一頓。若非掌門道臨及時出現,阻止了御風子,只怕尹天琪早已成爲廢人。如今尹天琪殿前指控莫天行毀壞仙池道臺,一旦坐實,那便是逐出師門的大罪,不由得御風子不怒。
御風子含怒暴喝,震的三才殿哐哐作響。那日在商陽峰,尹天琪親眼見過御風子大發雷霆的模樣,經此呵斥,頓時面如土色,不敢再說。
坐在殿前的雲天真人冷着臉,御風子罵尹天琪是小賊,言外之意就是罵自己是老賊了,冷哼一聲,道:“嚇唬一個入門數年的弟子,御風師兄真是好大的威風。天琪,你實話道來,師父給你撐腰。”
尹天琪經雲天真人這麼一提醒,偷眼看了看御風子陰沉的臉色,壯着膽子,道:“那日進入昇仙池,莫師弟獨自選擇了殘碑悟道,我等俱在其他三座石碑前感悟道法。仙池洗禮過後,弟子親眼所見莫師弟所在的殘碑竟然碎裂開來,而他的左手正貼在殘碑上。弟子斗膽猜測,或許是莫師侄未能領悟出道術,心生怨恨,將殘碑毀去。”
自記載風神怒的石碑遭天雷擊毀,數百年來,無人能從殘碑上領悟出道術。風神怒失傳一事傳遍整個風神門,有幸進入昇仙池的弟子,無人選擇殘碑。莫天行竟然獨自選擇殘碑,引起了六脈首座的注意。掌門道臨看着神色哀傷,情緒低落的莫天行,道:“莫師侄,你可以告訴我,你爲什麼要選擇殘碑悟道?”
聽到掌門道臨的問話,莫天行心思百轉,踏天路下,深淵地底巧遇祖師風神子殘魂,得授道術風神怒。這等奇事,即便若實話實說,也不會有人相信。況且祖師風神子殘魂已散,死無對證。莫天行思量再三,方道:“回稟掌門師叔,弟子來到昇仙池,發現殘碑處的靈氣極爲濃郁,一時欣喜,便選擇此處修煉。”
六脈首座愣神,衆弟子吃驚,三才殿上,除了莫天行,一切彷彿凝滯了。過了許久,掌門道臨悠悠說道:“莫師侄,你可真令老道刮目相看。”
御風子也是一臉的鬱悶,看着莫天行。其他人彷彿看着世界上最大的傻瓜一樣,雲天真人更是暗笑不止。
掌門道臨揮揮手,道:“諸位師侄,你們回去吧。”
尹天琪急道:“掌門師叔,那莫師弟毀壞聖物一事,應當怎樣處理?”
掌門道臨登時拉下臉來,道:“雲天師弟,你門下的弟子就這麼沒大沒小嗎?”
雲天真人連忙站起,道:“掌門師兄息怒,天琪年幼,處事不周,還望掌門師兄見諒。”
尹天琪有些不樂意了,但又不甘心。掌門道臨把尹天琪臉上的神色看在眼裡,淡淡的道:“昇仙池裡的四大道臺,若非道法境七層以上的修爲,絕然動不了道臺的一分一毫。尹師侄,莫非你認爲天行師侄的道行已經達到道法境七層以上了嗎?那殘碑歷經天雷轟擊,陣法已破,殘存數百年,天行師侄碰巧遇上石碑崩裂,也不足爲奇。你們下去吧。”
尹天琪臉色燥紅,哪敢多言,跟着摩陽等人退出三才殿。
掌門道臨看着御風子,有些無奈的道:“御風師弟,你事先未曾告訴天行師侄,昇仙池裡,領悟道術爲先嗎?”
御風子狠狠拍了拍額頭,道:“都怪我,這麼重要的事竟然忘了囑咐老九。”
掌門道臨搖搖頭,道:“你啊,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是這等粗心。”
昇仙池事了,御風子等五脈首座辭別掌門道臨,引領門下弟子回山不提。
風神門,太陽峰。
落日西沉,天邊赤霞漫天,山風過處,捲起層層竹濤。自太陽峰衆弟子離去後,整座山顯得空落落的。一向活潑好動的小風也沒了精神,整日跟着青鳥靈兒打鬧玩耍。太陽峰後山荒林裡的仙禽瑞獸遭了殃,被小風趕的漫山遍野的奔命,逃的慢的,便被小風捉去,打打牙祭,算是稍稍發泄一下被人遺棄的怨氣。後山棲息多年的瑞獸含淚挪了窩,惶惶不可終日,只盼小風這個煞星早點兒消失。就這樣一臉持續了數日,林中百獸愁雲慘淡的度日,直到趙詩詩等人先行回山,小風總算有所收斂,撤出後山。只是遲遲不見莫天行,小風顯得悶悶不樂,極像被母親丟棄的孩子,終日無精打采。無論周易等人怎麼逗弄,小風始終耷拉着耳朵,待理不理。好不容易等到御風子帶着莫天行二人回山,小風肥碩的身軀就像肉彈,直奔莫天行,整日賴在莫天行的懷裡,好似受了極大的委屈。
自離開天府山脈後,莫天行便與小風相依爲命,風裡雨裡,形影不離。離開太陽峰數日,莫天行倒也極不習慣沒有小風調皮搗蛋的日子。夜色茫茫,望月亭中,莫天行扶着欄杆,眺望遠方,小風橫臥在長石凳上。莫天行看着高掛的明月,低聲道:“小風,你想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