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回家

“既然想家了,那就回去看看。”不知何時,御風子的身影出現在望月亭,二人一前一後站在亭中,看着明月高懸,望月思人。

莫天行身子一震,轉身看向身後,道:“師父,您老人傢什麼時候來的?”

御風子怪眼一翻,道:“今夜我若不去你房中看看,恐怕還不知道你這個傻小子在這裡吹冷風呢。你可知此處夜風陰寒入骨,即便是修道之人,也久吹不得。萬一再吹出個好歹來,你想把老道累死?”

御風子玩世不恭,表面訓斥,實則內心關切,令莫天行極爲感動,道:“弟子知錯,讓師父擔心了。”

御風子黑着臉,學着莫天行的口吻,道:“弟子知錯,請師父擔心。你天天這麼知錯知錯的,你想把爲師氣死啊,本道最恨那些繁文縟節。老九,你怎麼總是不長記性呢。罷了,明日你早點兒下山去吧,省的見了煩心。”御風子說完,身形如飛,踏風而去。

看着御風子離去的方向,莫天行說不出喜怒,情不自禁的潸然淚下。

風神門周邊的小鄉村,胡仙兒坐在村口的小山坳上,雙手撐着腦袋,身旁坐着一頭通體白毛的猿猴,眼巴巴的看着遠處天際中仿若九天神殿的小天外天,仿若石化了,神情低落,小聲道:“小白,你說天行哥哥做什麼去了,他會不會忘了仙兒?”

不等小白有任何迴應,胡仙兒又馬上接道:“天行哥哥不會忘了仙兒的,他肯定是有事,一時脫不了身。天行哥哥說話算話,連撒謊都不會呢。小白,你說對不對?”

雪猿小白自顧自的梳理着毛髮,彷彿沒有聽見胡仙兒的自言自語。

“小白,我在問你話呢!”胡仙兒雙手叉腰,一副潑婦罵街的模樣。

就在胡仙兒即將發飆的時候,突然身後傳來一聲輕笑,一道熟悉的聲音傳入耳畔“仙兒,是誰惹你生這麼大氣?女孩子生氣的樣子可不好看哦。”

胡仙兒身如電擊,登時愣在當場,半響之後,方慢慢轉身,一道俊逸不凡的身影出現在眼前。她一聲歡笑,和之前判若兩人,撲到來人的懷裡,道:“天行哥哥,你終於來了,我就知道你不會丟下仙兒不管的。”

莫天行感受着胸前的一抹柔軟,清秀的面龐忍不住閃過一絲赤紅,馬上又恢復了原狀,笑着道:“怎麼會呢?天行哥哥既然答應你了,一定會做到的,又怎麼會丟下你呢?”他輕輕拍了拍胡仙兒的後背,輕聲安慰。

“天行哥哥,你不在的這段日子,仙兒感覺好無聊,心裡十分想念你。”胡仙兒雙手環抱莫天行的雙肩,把臉貼在他的胸膛,柔聲道。

莫天行沉浸在這種香豔的氣氛中,突然他的腦海裡浮現出齊夢涵冰寒冷酷的神情,登時全身一震,陡然清醒過來,推開了胡仙兒,道:“仙兒,時候不早了,今天我們在大娘家裡暫住一宿,明日一早我們啓程出發,趕往天府山萬妖嶺。”說完,他急急忙忙向着山坳腳下走去。胡仙兒皓白的牙齒輕咬下脣,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的背影,趕忙跟上。

翌日清晨,莫天行拜別了農戶家的大娘,臨行前取出兩顆丹房研製的固本培元丹,贈予他二人。固本培元丹,對修道者可以起到療傷之效,普通人服用此丹,具有延年益壽,體健身輕的效果。仙家丹藥,農戶大娘自然心中大喜,視若珍寶,連連叩首拜謝不迭。

“天行哥哥,你飛慢點兒,仙兒害怕。”胡仙兒緊緊抱住莫天行的腰肢,雙眼緊閉,耳邊風聲不斷,小臉嚇得蒼白無血色,尖叫道。

“仙兒,我從小就夢想着哪天自己成仙了,能夠翱翔九天之上,現在終於實現了。你把眼睛睜開,看看空中的景色,這是凡人永遠體會不到的美。”莫天行站在簫首,大聲說道。

胡仙兒嘗試着睜開眼睛,低頭一看,腦袋感覺嗡嗡直響,眼前一黑,腳下不穩。片刻之後,調整好內心的恐懼,再次睜開眼看着周圍的景色。洞簫穿梭在雲海之中,雪白的雲朵在陽光的照耀下,泛出七彩光芒,十分美麗。以前在自己眼中高不可攀的雄鷹,此時也只能在腳下長鳴。這是她第一次飛天,夢一般的感覺,嘴巴張的大大的,久久合不攏嘴。

三個月後,莫天行一行出現在天府山脈上空,他看了看遠處巍峨的天府山,心裡久久不能平靜,心裡暗道:爹,娘,孩兒回家了,孩兒來看你們了。

在胡仙兒的指引下,莫天行在一處深山密林中落下遁光,胡仙兒帶着小白看着莫天行離去的背影,眼淚撲簌簌的流下來。這段美好的時光永遠的留在她的記憶深處,也喚起了她心中的修行念頭,一發不可收拾。她希望在今後的某一天能夠重新跟在莫天行的身後,享受着這種獨一無二的眷戀和歡樂。只是天下無不散的筵席,這一切終究不能馬上實現,那就必須接受眼前的現實。她擦乾臉頰上的淚痕,朝着莫天行離去的方向,認真的看了最後一眼,然後堅定的轉身走向萬妖嶺,開始了她不一樣的生涯。

莫天行腳踏慟天簫,來到落霞鎮周邊的青陽小鎮,收了慟天簫,邁步走進青陽鎮。青陽鎮是個較爲普通的小鎮,無論是人數還是富庶程度,都比不上曾經的落霞鎮。全鎮人口不到千人,整個鎮子只有一條街道,不到三百戶人家。即使是鬧市時節,街道上的人也不多。

“大叔,您好,請問您知道一個叫莫福的人嗎?四十歲左右,留有八字鬍,個子高大,看起來憨厚老實。”莫天行攔住一位迎面走來的老伯,輕聲問道。

“莫福?是不是前些年才搬來青陽鎮的那個莫福?”老伯沉聲問道。

“對,對,就是那個莫福,你可知道他住在哪兒?”莫天行聞言大喜,連連點頭,追問道。

“小夥子,你是外地來的吧?莫福莫大善人可是我們青陽鎮首屈一指的善人,做生意不僅厚道,待人更是沒的說。你看見那家包子鋪沒?從那間包子鋪順着正街向前走,不過百米就能看到一家老莫客棧,那家客棧就是莫大善人開的,你到那兒一打聽,就能找到莫大善人。”老伯仔細打量了他一番,左手伸出,指向一家包子鋪,開口道。

莫天行順着老伯手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一家包子鋪,心裡大喜,連身道謝,快步走向老伯所指的方向。

不多時,他來到一家門面較大,分上下兩層的客棧,只見客棧的招牌上寫着:老莫客棧。莫天行搖搖頭,低聲道:福叔還真是直白,名字雖然不怎麼好聽,不過倒是親切的很,就是不知道福叔現在身體如何。他走進客棧,來到一樓收賬櫃檯,一位頭髮斑白,戴着一副老花鏡,年紀約莫半百的老者正打着算盤,問道:“掌櫃的,請問你們客棧的老闆可是莫福莫老爺子?”

老者聞言,停下手中的賬目活,將老花鏡往鼻尖一撥,道:“沒錯啊,我們客棧的主人就是遠近聞名的莫福莫老爺。客官,您這是要住店嗎?若是住店,你大可放心,我們老莫客棧可是青陽鎮最好的客棧。無論是菜式還是服務,信譽絕對保證,包你滿意。”

“我既不住店,也不吃飯,我是來找你家老闆的。”莫天行微微一笑道。

老者微微遲疑片刻,道:“客官找我家主人有什麼事嗎?”

莫天行也不煩躁,道:“我是你家主人的後輩,今日特來拜訪。”

老者一聽,連忙從櫃檯中走出,對着莫天行躬身一拜,道:“請恕老朽眼拙,我這就帶公子前去見我家主人。”說完,他叫來一名小二,稍稍吩咐幾句,就把莫天行讓進內堂。

過了前廳客棧,走上數十步,便到了內堂。一踏入內堂,一股回家的感覺油然而生。八角的三層閣樓,青石地板,左右廂房,甚至後庭內假山旁的翠竹也和當年的莫家商號一模一樣。他的心裡十分激動,腳下的步伐不由得加快幾分。

老者在前邊帶路,一直將他帶到一間硃紅的房門大敞,廳內放置着一張檀木圓桌,庭前正中央擺着兩塊木質牌位,牌位上分別寫着:家主莫亮生,主母閆若曦。牌位下襬着各色貢品,放着一個銅質香爐,香爐中的插着一炷香,香只燃了一小截,可見此香是剛上不久的。

莫天行看着堂前的兩個靈位,身體不住的顫抖起來,顯然在極力壓抑着內心起伏的思緒,腳步如同萬斤之重,一步一步走向廳內,對周圍的一切渾然不覺,藏匿心間多年的思念化作無邊無際的潮水,翻涌起來。莫天行雙眼微紅,聲音哽咽,道:“爹,娘,孩兒回來了。”

老者一看此景,便知莫天行和家主關係匪淺,更加不敢怠慢,也不出聲打擾,側身走進大廳,向莫福稟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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