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回家

隨着風神子的身影漸漸遠去,眼前的畫面搖搖欲墜,片刻後分崩離析。莫天行從打坐中醒來,映入眼簾的是一張蒼老幹枯的面龐,脣齒乾裂,皺紋橫生,眉宇間依稀可以看出風神子的輪廓,令他大吃一驚,道:“師父,您這是怎麼了?”

風神子氣若游絲,左手顫顫巍巍的擡起,搭在莫天行的肩膀上,淡淡一笑,道:“天行,通靈大法乃本門至高奇術,施法者燃燒自身的生機來完成道法傳承。本道在這暗無天日的深淵地底苟延殘喘了數千年,本就厭倦了,臨終之際能將畢生絕學傳授給你,我已無憾。我歸墟之後,你無須悲傷,勤修道法,日後將本門發揚光大,足以告慰本道的在天之靈。你去吧!”風神子一揮手,屋內風起雲涌,巨大的漩渦無聲出現,爆發出強大的吸力,將莫天行帶離了太極圖中的秘境。莫天行回頭,不捨的看着風神子越來越淡的魂體,淚水模糊了雙眼。深淵地底,白芒乍現,黑白雙魚太極圖緩緩成型,莫天行從太極圖中噴吐出來,神色哀痛,如喪考妣。風神子魂體消散,束縛巨龍的青色大網也隨之消失,巨龍逃出生天,龍吟雷動,龍尾朝着莫天行憤怒的拍去,恨不得把他拍進石頭。莫天行正在風神子的隕落而傷感,忘記巨龍在側虎視眈眈,及至發覺時,已來不及避開龍尾。龍尾自下而上,這一擊不下萬鈞之力,若被拍實,莫天行難逃一死。就在此時,黑白太極雙魚圖化作黑白光球,將莫天行吞入光球。龍尾拍在光球表面,黑白光球受巨力重擊,借住龍尾之力,猶如皮球一般,向深淵外飛去。莫天行看着深淵崖壁,高低不平的黑影閃電般倒退。盞茶時間,黑白光球帶着莫天行飛出了深淵,光球裂成兩半,將莫天行輕輕送上天風谷危崖邊,重新變成黑白雙魚圖。莫天行站在崖邊,朝着黑白雙魚圖招手,口中低聲道:“謝謝你,謝謝師父,讓我重新找回自己。”

黑白雙魚圖擬人化的彎了彎腰,算是迴應莫天行,隨後飄飄蕩蕩迴歸深淵地底。

時值傍晚,殘陽如血,日影西沉,薄暮冥冥,百鳥歸林,赤紅晚霞撒滿天邊。莫天行看着黛黑起伏的羣山,展顏大笑,高聲呼喊:“我回來了!”回聲在山谷傳響,驚醒老鴉的美夢,不滿的“呱呱”叫了幾聲。

太陽峰上,蜷伏在靜堂屋檐下,無精打采的小風突然擡頭,狗臉眉開眼笑,伸出長長的狗舌頭,撒腿奔向苦竹精舍,狂吠不止。風玄等人愁容滿面,憂思重重,圍坐在竹亭小榭,悶聲不語。趙詩詩焦急不過,突然指着周易,罵道:“老五,虧你平日裡誇誇其談,稱自己出自神棍世家,占卜之術獨步天下。小師弟失蹤三日,你算不出他身在何方,還矇騙大家說小師弟已不在人世。小師弟衝破生死玄關,一身道行練至御靈境,即便沒有本命法寶,那也勝過本門大多數弟子。小師弟平日從未下過山,好端端的,怎會遇險,不在人世!我看你是狗嘴吐不出象牙,討打!”

平日裡,莫天行的功課都由趙詩詩親手傳授,二人之間雖爲同門,實爲姐弟,感情深厚。莫天行失蹤三日,衆人翻遍太陽峰,也不見莫天行的蹤影,令趙詩詩極爲擔憂,茶不思,飯不想。這會兒有氣無處撒,周易黴運當頭,被趙詩詩無端數落一通。

周易心知趙詩詩是病急亂投醫,但那日卜卦,卦象委實怪異,明明顯示莫天行不在人世,卻未身死,搞的太陽峰上下人心惶惶。若是往日,周易還會爭辯幾句,只是今日,即便是他,心裡也很難過,反而一言不發,任由趙詩詩臭罵一頓。

風玄作爲大師兄,小師弟突然失蹤,生死未卜,心知大家難過,當下勸阻,道:“師妹,老五即便學藝不精,也是好意,你就消消氣,大家靜下心來,好好想想辦法,說不定小師弟根本不在太陽峰上。”

一句驚醒夢中人,錢書猛的一拍大腿,道:“對啊,俗話說的好,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小師弟衝破玄關,道行大進,絕非短命之人。也許真是我們尋找的方向錯了,小師弟壓根就不在太陽峰上,所以我們一直找不到。”

趙詩詩也停下來,蹙眉沉思。突然小風發瘋似的奔進竹亭,死死咬住趙詩詩的褲腳,奮力往外拽。趙詩詩拍了拍小風的頭,安慰道:“小風,別鬧,我知道你擔心小師弟的安危,但是大家這會兒正在想辦法。”

小風依舊不鬆口,反而把頭搖的撥浪鼓似的,引起了衆人的注意。太陽峰衆弟子中,除了莫天行這個主人之外,就屬趙詩詩與小風最熟,馬上反應過來,道:“小風,你是說你發現了小師弟的行蹤。”

小風拼命的點了點頭,趙詩詩大喜,道:“你能帶我去找嗎?”

小風再次點了點頭,趙詩詩左手一招,法寶清心淨魔琴浮在身前,她一把抓住小風的前腿,將小風放在古琴法寶上,道:“小風,你聽着,小師弟在哪個方向,你便朝着哪個方向大聲叫,我帶你一起去找。”在小風的狂吠聲中,清心淨魔琴化作一道赤焰紅光,劃過天際,直奔天風谷。風玄等人紛紛祭出法寶,尾隨而去。

八道各色法寶的毫光從太陽峰上,陸續飛了出來,御風子閃身出現在靜堂前,看着衆弟子離去的身影,臉上無喜無悲,看不出心裡在想些什麼。

莫天行站在天風谷懸崖邊上,張開雙臂,感受迎面吹來的山風,溫涼清爽,沁人心脾。突然天際傳來法寶飛行的厲嘯,趙詩詩當頭趕到天風谷,正巧看見莫天行張開雙臂,以爲莫天行想要再度尋死,登時振臂疾呼:“小師弟,不要。”手中印訣未變,一道赤芒飛出,打在莫天行的身前。莫天行猝不及防,來不及反應,便被赤芒打在崖前的勁風吹的向後倒退。倒退中,塵土濺射,弄的滿臉都是,令莫天行苦笑不得。

遁光一落地,小風當先撲了上去,將莫天行按倒在地,唯恐莫天行再度尋死。趙詩詩隨後趕上,指着莫天行,又氣又急的一通數落,道:“堂堂七尺男兒,怎能如此輕生,你可知道在你失蹤的這三天,師父和我們有多麼擔心嗎?你怎麼就這麼不爭氣呢?”

風玄道行最高,在趙詩詩到來不久,便趕到天風谷,看到趙詩詩訓斥莫天行,連忙阻止道:“師妹,小師弟已經找到了,就不要再罵了。”

趙詩詩道:“我今日如果不將他罵醒,明日他還會尋死。如果是那樣,索性今日就讓我將罵死算了,省得大家日夜爲擔心。”

趙詩詩話一出口,眼圈登時紅了,熱淚滾滾。風玄出言相勸,周易等人也趕到天風谷。

莫天行見衆人爲了自己,整體出動,內心頗爲感動,推開小風,道:“詩詩姐,大師兄,你們誤會我了,我不是尋死,而是想來天風谷看看風景,誰知誤入深山,迷路了。我也沒想到會耽誤這麼長的時間,讓大家擔心了,對不起。”

莫天行的話令風玄等人愣住了,周易第一個反應過來,走近莫天行,擂了他一拳,笑罵道:“我說就說嘛,你這小子命硬的很,不會這麼容易死。不過,下次即便下山,也跟師兄們打個招呼,免得大家擔心。”

莫天行道:“謝謝五師兄教導,師弟記住了。”

趙詩詩看着莫天行整潔的道袍弄的髒兮兮的,胸口兀自留着小風的兩個狗爪印,破涕爲笑,道:“臭小子,你什麼變的這麼調皮膽大了,竟敢瞞着姐姐我,私自下山看風景,看我回去不好好修理修理你。”

莫天行痛苦加委屈的道:“詩詩姐,不要啊。”

周易等人大笑,起鬨,道:“必須要。”

風玄搖搖頭,輕笑,道:“好啦,小師弟,我們該回去了,這幾天,師父他老人家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心裡還是很擔心你的,我們趕緊回去,向他老人家報喜吧。”

莫天行弱弱的問道:“大師兄,你說師父這次會不會罰我掃茅廁啊?那不是搶了五師兄的活嗎?這樣會不會不太好啊?要不,大師兄,等會兒見了師父,你幫我求求情,我還是洗碗做飯吧。”

周易怒道:“小師弟,你怎麼這等沒義氣,俗話說,兄弟齊心,其利斷金。有飯,大家一起吃。有屎,大家一起拉。”

孫禮收起摺扇,捏着鼻子,故意嗅了嗅,道:“老五,師父罰你掃茅廁,你是不是把糞便弄到身上了,說話都帶着一股臭氣。大師兄,我看,等會兒還是求師父罰小師弟給我們好好做頓豐盛的晚餐,將功補過吧。”

錢書也跟着調笑,道:“就是,掃茅廁那種活,還是老五合適,說不定什麼時候能在茅廁裡頓悟成道,修成什麼排便大法呢。”

周易無語。衆弟子一窩蜂的祭出法寶,調轉雲頭,向太陽峰飛去。莫天行站在趙詩詩的身後,看着踏天路,看着越來越小的天風谷,目光裡帶着些許淚光和留念,趁衆人沒注意,拭去眼角溢出的那滴情淚。(今天有點兒急事耽誤了,更新有點兒晚了,請大家原諒。新書求支持,求點擊,求收藏,求紅包,求鮮花,各種求,有條件的讀友們能給獨孤留點兒小小的打賞哈,讓獨孤樂一樂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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