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她沒細說,他也知道,那一年必定是煉獄,是深淵。
他忽然回身握住她纖細柔軟的手,“阿楚,幫我染髮吧!”
“不染了,我發現銀色比黑色好看。”楚傾瑤執起一縷髮絲放在指間把玩,“炙,一想到我的心上人擁有這世上獨一無二的銀髮,我就自豪不已。”
軒轅炙輕笑,看着女子爲他將銀髮高高束起,與他身上的黑衣形成鮮明的對比。一黑一白,獨行特立。
“王爺,楚瑾兒在府外求見。”七殺已經等半天了。
“她又來幹什麼?”軒轅炙不悅。他和阿楚的時間本來就少,還要被人打擾。
“王爺,他說來見北宮子鳶。”
“北宮子鳶在你手裡?楚瑾兒以前可從來沒認過這個娘,這是怎麼了?”楚傾瑤看向軒轅炙。
“把她帶進來。”軒轅炙也覺得奇怪。
當外面傳來腳步聲,軒轅炙獨自走了出去。
“楚瑾兒見過王爺。”
“北宮子鳶是本王手上的重犯,想見她就要拿出你的誠意。”
“我只想向她討要一樣東西,成了之後,對王爺也是有利無害。”楚瑾兒目光淡淡。
“什麼東西?”軒轅炙目光一冷。
“我也是近期才知道的,她手上有一塊八萬大軍的軍符。”楚瑾兒的話令軒轅炙震驚,北宮子鳶只是長公主,如何會有軍符?
不待他問,楚瑾兒又道,“此事是修夜說的,肯定千真萬確,那八萬大軍我想要。”
“你以爲本王會給你?”軒轅炙冷笑。
“王爺拿去也沒用,因爲你不知道那八萬大軍佈置在哪裡。不如給我,我找到他們之後,會想法子將他們解散了。”
這種事情,軒轅炙自然不會信。八萬人馬,哪是說散就散的。軍中的將領又豈會答應?哪個男兒不想在沙場上立下滔天的戰功,好衣錦還鄉。
“你就算拿到了軍符,憑你也留不住。”軒轅炙一臉輕視。
生得如此妖豔,又沒自保之力,他真擔心,若是他到了營中,還能不能活着出來。
“我是長公主的血脈,是皇親,那些個軍營裡的癟犢子,哪個敢動我下試試?”楚瑾兒一臉不服氣,“再說我還有修夜,他捨不得讓我死。”
“修夜是誰的人?”軒轅炙一直沒查出來。
“我不知道。”楚瑾兒有些憤怒,“要是知道的話,我就告訴你,讓你去殺了他替我報仇。你看我現在男不男女不女的,就該知道我有多恨他。
“帶他去見北宮子鳶。”軒轅炙道。
“王爺,你怎麼到碧落院來了,是不是王妃回來了?”楚瑾兒向屋裡張望了一眼。
“七殺,把人趕出去,本王看他就是赤羅國的奸細。”
“王爺王爺,我就是隨便一問,七殺,快帶我去見她。”楚瑾兒向院門跑去。炙王好不容易答應了,他可一定要珍惜這次機會。
待腳步聲遠去,楚傾瑤從裡面出來,“炙,你把北宮子鳶關在哪了?”
“阿楚,我帶你去看。”
當楚傾瑤跟着軒轅炙走進地牢時,一股潮溼的氣息撲面而來。牆壁上插着火把,將這裡照得更加陰森。
“我們就這麼進來,會不會被人發現?”楚傾瑤向裡望去,好像裡面根本沒人。
“沒事,他們在另一面。”軒轅炙伸手抱起她,用輕功帶着她向裡面飛去。
盡頭是一堵牆,軒轅炙在牆上摸索了一會,找到了一個暗格往旁邊一推,牆上就現出兩個眼睛那麼大的窟窿。
“七殺,你們怎麼把人關到這種破地方,潮死了,氣味還難聞。”另一面傳來楚瑾兒的抱怨。
“難道你們赤羅國的地牢還能佈置成皇宮不成?”七殺不喜他的囉嗦。
楚瑾兒被噎得無話可說,小心的跟着他來到最裡面的一間牢房。
“要打開門不?”七殺問。
“不不,我沒功夫,打不過她。”楚瑾兒驚恐的後退。
“那你趕緊說,一刻鐘之後我再過來帶你出去。”七殺把人扔下走了。
裡面的北宮子鳶早就看到楚瑾兒了,用冷漠至極的眼睛盯着他,“你來幹什麼?”
“我來自然是看你。”可能是出於自保,楚瑾兒始終離牢門兩步遠。
“那你看到了,可以走了。”北宮子鳶對這個孩子,一向不親近。看不到人的時候,還好一些,一旦見到,就覺得心口發堵。
男不男女不女的,給人徒增笑話。
“怎麼說也是你生了我,這聲娘我還是要喊的。我來是想問你把兵符放在哪了?”楚瑾兒直入正題。
“我一個公主哪裡會有軍符,你說的什麼渾話!”北宮子鳶機敏的掃了眼目光所及之處,早已臉色大變。
“楚修晨落到炙王手裡了,只要你把兵符給我,我會帶人來救你們出去。你也知道,我力量薄弱,靠手上的護衛隊根本不行。”
“你會來救我們?”北宮子鳶的音調驀地一高。
“我就是再恨楚修晨,也改變不了我們是一家人的事實。”楚瑾兒臉上的表情很豐富,既有怨恨又有心痛。
“瑾兒,娘真的能信你嗎?”北宮子鳶眼中露出渴望。被關了這麼久,她都要瘋了。
“當年,你爲何不替我做主?”楚瑾兒目色微涼,透着難過。
“當年的事,是娘不對,再說,他也沒把你怎麼樣。”北宮子鳶苦笑,“以前娘指望着他能替我傳宗接代,以後,娘怕是要指望你了。”
“我?你看看我這個樣子,這都是你一手造成的。”楚瑾兒笑起來,“我走在外面,誰不說我是女人?”
“娘錯了,瑾兒,可娘知道,你是男人。你放心,等娘出去,就替你張羅婚事。”北宮子鳶向他招手。
楚瑾兒站着沒動。
“瑾兒,快點過來,娘告訴你那東西藏在哪!萬一有人過來就沒時間了。”
見她目露焦急,楚瑾兒這才上前,將耳朵湊了過去。聽北宮子鳶說完,他才震驚着後退到原來的位置。
“你沒騙我?”他問。
“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北宮子鳶反問,“我現在都落到這地步了,只能指望你了。你拿到之後,如果沒把握,就去宮裡找皇上,讓他想辦法救我們出去。”
“好,其實我早就想回赤羅國了,那裡纔是我的故鄉。”楚瑾兒露出懷念的神情。
有腳步聲由遠及近,是七殺回來了。
“瑾兒,你快走吧!萬事小心。”北宮子鳶催促道。
楚瑾兒迎上七殺,把臉一扭,當先走在前頭。七殺望了眼北宮子鳶,“長公主,我炙王府的地牢舒服吧?”
北宮子鳶怒哼一聲,又回到角落裡坐下。
軒轅炙將暗格還原回去,又把楚傾瑤抱了出來,先一步將楚傾瑤送回房,然後一個人在外面等着。
楚瑾兒一回來,就道,“存放地點我是打聽到了,真假卻不知。”
“你說軍符被她放到別處了?”軒轅炙問。
“這麼重要的東西,她怎麼可能一直隨身攜帶?”楚瑾兒妖嬈一笑,“王爺不會是想要反悔吧?”
“本王要是想要,會直接從你手上搶。”軒轅炙有些不耐煩,“事情你已經打聽清楚了,趕緊走吧!”
“王爺,你可有王妃的消息?”楚瑾兒又看向他身後的屋子,總覺得裡面有人。
“沒有。”
楚瑾兒一臉失望,如果楚傾瑤真能回來,他倒是寧願把這軍符送給她。一直沒她的消息,他已經想通了,生死由命,不必強求。
他自己也不知道爲何,就是想把兵符送給她。
可能是因爲他自知反抗不了自己的命運,便想看着另一個人能有機會將命運改寫。
他有一種感覺,就算境主再強大,她也不會妥協。因爲她的眼睛裡,總是帶着清澈的光芒,那是不向命運低頭,對生活抱有信心之人才會有的。
“找人跟過去。”楚瑾兒走後,軒轅炙吩咐七殺。
“炙,你猜北宮子鳶會不會騙他?”楚傾瑤倚在門上。
“兵符一日未拿到手,誰也料不到北宮子鳶怎麼想的。”軒轅炙彎了彎嘴角,“就算是
假的,對我們來說也是好事。至少我們知道赤羅國有八萬大軍的軍符流落在外,這個人本王怕是要關一輩子了。”
“北宮子鳶這麼重要的人物關在王府,我應該多給你們配製點毒藥備着。”兩人又說了會話,楚傾瑤道。
“又要辛苦你了。”軒轅炙陪她一起進屋,看她在一旁不停的忙碌。天黑時,已經推了滿滿一桌子毒藥,至於解藥,也配了不少,單獨放到了一旁。
用了晚膳,楚傾瑤在屋裡轉了一圈。
“阿楚,你有事?”
“嗯,我想走之前去看看青倚。”
“我讓人去把她叫過來。”不等她反對,軒轅炙已經吩咐了七殺。
“炙,等我走之後,你要幫我留意着青倚,要是發現她有了喜歡的人,記得幫我撮合。”青倚的終身大事,楚傾瑤一直掛在心上。
“好。”軒轅炙眸光閃爍了一下,他有一次在府上無意中聽到暗衛說,七絕似乎對青倚有意思。
可這種事情,他自然不會幫忙。
青倚來得很快,她一來,軒轅炙就走了。
“主子,你這是和王爺重歸於好了?”青倚驚喜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