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紫宸殿內,越帝剛下朝,看到殷王越南昭在大殿裡等他。
“老二,什麼事啊?”
越帝看着越南昭,這個他曾經最得意的兒子,可如今,他的雙腿盡廢,而從古至今,沒有哪個皇帝是殘廢。
他在心中無聲地嘆了口氣。
越南昭向越帝行了一禮後,恭敬地說道:
“父皇,兒臣懇請父皇,請萬福寺的大師來宮中做法,爲皇祖母驅除病魔。”
“嗯,你還算是有孝心”
“朕準了。”
“這家事情就交給你負責,你自己拿捏分寸吧。”說罷,揮了揮手。
“謝父皇!”
……
陽光透過雲彩照在大地上,京郊的軍營裡,兩個小娃娃正趴在帳篷的木牀上聊天。
“小淵,你聞沒聞到什麼味道?”
“好像有點兒臭臭的。”
“是不是你?”越少淵偏頭看尋小穆。
“當然不是!”尋小穆矢口否認。
不過,他昨天從木煙閣過來的時候,一路小跑趕路出了不少汗,想必身上的味道一定不好聞。
“我們去洗澡吧?”
“好啊!”
在木煙閣,尋小穆都是到後院的池子裡面泡藥浴。
“正好父親不在,我們可以去泡溫泉!”
溫泉?和藥浴是一樣的嗎?
“我先找兩套衣服,把身上的這件換下來。”
“去把雀團練叫過來。”越少淵吩咐着門口的士兵。
“你快藏好,一會兒他就過來了。”
片刻後,雀江邁着大步子走了進來。
他還是挺喜歡這個奶娃娃的,就是往日裡他都是冷冰冰的,如今倒是可愛了不少。
“世子有啥子吩咐?”雀江笑着問他。
“雀團練,軍中的軍紀難道你都忘了嗎?”
“見了本世子,爲何不行禮?”
雀江對上越少淵冷清的目光,不禁打了個寒顫。
這是什麼情況?!昨天不是說讓他不必行禮不必拘禮嗎?
世子難道是個精分?
“屬下失禮了。”他連忙行了一禮。
“去給本世子拿套衣服過來,哦,拿兩套。”
雀江內心疑惑,爲何要拿兩套,難不成上午穿一套,下午穿一套?
他沒敢多問,答了一聲“是”,便退出了帳篷。
……
壽昌宮一旁的偏殿,響起了敲門聲。
尋韶容聽到有宮女在說話。
“王爺,給您準備的晚膳。”
可是這會兒越南昭好像不在偏殿?
“給我吧。”
殿外傳來越南昭的聲音。
聽到宮女的腳步聲漸漸走遠後,尋韶容從裡面探出頭來,看到越南昭正拎着食盒往寢殿走。
她的肚子也咕咕叫了。
“一起吃吧。”越南昭淡淡地說。
“好啊,只是給你送的,我們兩個人夠吃嗎?”尋韶容嘟囔了一聲。
不過,她確實是餓了,也沒有客氣。
繞過屏風,走到前廳,她將飯菜和湯一一擺在了桌上。
這飯菜還真是不少!宮裡果然是物質極大豐富的地方。
一碟糖蒸酥酪、一碗合歡湯、一碟翡翠芹香蝦餃皇、一盤金腿燒圓魚、一碟福字瓜燒裡脊,還有兩塊肉未燒餅。
尋韶容喝了一大口湯,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她實在是太餓了,而且這宮裡的伙食比軍營裡面的強多了。
越南昭看着尋韶容狼吞虎嚥,“在軍營裡,本王餓着你了?”
“沒有,沒有。”尋韶容連忙擺手,生怕惹他不高興,“是我嘴饞,是我嘴饞。”
隨即她放慢了進食的速度,越南昭拿起筷子慢慢地吃了起來。
“晚上,你還是在偏殿休息,皇祖母那邊有事你也好隨時照顧。”
“那,王爺,你?”
偏殿是容嬤嬤收拾出來給越南昭住的,昨天就是自己住了,他在輪椅上坐了一晚上。
“皇宮裡的宮殿、寢宮多的是,本王自有去處。”
“好,是我多嘴了。”
用過飯後,尋韶容再次去壽昌宮給皇太后檢查身體,發現太后的體溫已經降下來了。
她長舒了一口氣,皇太后這條命總算是保住了。
……
第二日一大早,庭院裡傳來灑掃的聲音。
章公公尖着嗓子,拉着長音吩咐着庭院裡的太監宮女們:“殷王殿下請了皇上的旨意,萬福寺的烏圖大師就要來宮裡做法。”
“你們都記好嘍,面上的面紗都給咱家帶好了。”
“殷王殿下吩咐了,這樣才能顯示出虔誠的敬意。”
“都給咱家機靈點兒,你們把這壽昌宮打掃乾淨了,角角落落哪裡都不能放過,要是咱家發現哪裡有一絲灰塵,就把你們送去酷刑司!”
“聽清楚了嗎?”
章公公身穿墨藍色宮裝,帶着黑色的太監帽,面上罩着白色面紗,翹起蘭花指,指着正彎腰掃地的宮女太監們。
“記住了。”
宮女太監們帶着面紗,彎腰低頭地灑掃着。
“啊?!”突然,院子裡面傳來一聲驚叫。
“怎麼了?”章公公一臉的厭煩,“這壽昌宮內,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
他一邊罵罵咧咧地說着,一邊循着聲音急忙走到了驚叫聲傳來的地方。
在金碧輝煌的佛堂裡面,金身佛像正慈愛地看着衆人。
一個皮膚白嫩,約莫十二歲的宮女癱坐在地上縮成了一團,她指着佛像的身後,身子止不住地哆嗦着。
章公公繞到佛像後面,看到地上的東西也不由地驚了一下:“快來人,小順子,小昌子,快把這東西弄出去!”
一邊喊叫一邊逃似的跑出了佛堂。
佛像後面的地上躺着一隻死了的、有着棕褐色皮毛、腹部呈土黃色的動物。它躺在那裡一動不動,散發着陣陣臭味。
壽昌宮的佛堂裡面頓時亂成了一團,太后的寢殿就在旁邊,越南昭和尋韶容聽到聲音,爲外面的宮女,發生了什麼事情。
“去看看,發生了什麼?”
宮女點頭,忙跑到佛堂查看情況。
片刻後,宮女跑回來說道:“回王爺的話,說是佛堂裡面發現了一隻死了的動物。”
越南昭和尋韶容對視了一眼,“容嬤嬤,勞煩您在這兒照顧皇祖母,本王去佛堂看看。”
“王爺,放心吧,這兒就交給老奴。”
尋韶容將自己和越南昭臉上的面紗系的緊了一些,隨後推着他的輪椅來到了佛堂的門口。
“章公公,你也是宮裡的老人兒了,怎麼如此慌慌張張的?”
“王爺,您是沒看到啊,那叫一個嚇人!”
“一隻老鼠也能把你嚇成這個樣子?”越南昭不滿地哼了一聲。
之前分析太后病情的時候,尋韶容告訴他病源很可能來自於老鼠,所以他理所當然地認爲他們看到的動物是老鼠。
“王爺,那,那不是老鼠……”
“王爺身份尊貴,章公公,可否帶我進去替王爺看一看。”尋韶容看了一眼越南昭。
二人正要往佛堂裡面走,小順子和小昌子已經將那隻臭物拖了出來。
尋韶容看到的時候,也微微一驚。
這是,旱獺?!
竟然不是老鼠。
只是京城怎麼會有旱獺呢?
旱獺其實就是土撥鼠,也常常被稱爲草原犬鼠,多棲息在草原地帶和低山丘陵地區。
可是越國似乎沒有這樣的地方,難不成這旱獺是北楚來的?
真是奇了怪了。
她剛來到宮裡的時候還覺得這宮裡就像是一灘死水,但是現在看來,是表面平靜,水的深處暗流涌動。
“陛下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