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若是我有敦煌曹氏的支持,他可以在外面給我源源不斷的支持,更可以牽制住洛陽侯,而我段家現在雖然名存實亡,但是畢竟在姑臧有着幾百年的基業,那些姑臧的官吏,現在不敢反抗洛陽侯,那是因爲他害怕洛陽侯的報復,只要我段家給他們一些希望,他們很快便會與諸位共進退的。”
段隨的一番話說得很好聽,但是場中卻是沒有任何人上前應和。
畢竟段家雖然在姑臧有很大的影響力,那些官吏,或多或少與段家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能夠在武威做官,不跟世家打好關係,如何能夠在武威混下去?
若是段隨將那些官吏的老底露給洛陽侯看,那些人肯定無法繼續在洛陽侯手下做事的。
只要用他們的政治前途相威脅,那些人自然是會害怕。
但也僅僅是害怕罷了,他們的那些老底,頂多是讓頭上的烏紗帽沒了,小命還可以保得住,但若是跟段隨一道反對洛陽侯,那可是要掉腦袋的差事,而且不僅僅是掉一個人的腦袋,是掉一家,一族人的腦袋。
這些人會不會聽段隨的話都是一回事。
感受到場下的人還是一副不溫不火的模樣,段隨嘴角一勾,決定再下一個猛料。
“諸位一定是覺得即使如此,要對付洛陽侯恐怕也是不夠的,但是小子還有一個後手,定然讓洛陽侯有去無回。”
不少人都猜到了段隨的後手,姓馬的糧草商人對着段隨說道:“世侄口中的後手,是要乘羌胡入侵的時候,在背後捅洛陽侯的刀子?”
段隨點了點頭。
“馬叔話雖然難聽,但是意思,倒真是這個意思。”
“可若是洛陽侯敗退,那武威豈不是要被羌胡劫掠?你有考慮到這一點嗎?”
“羌胡,不過是烏合之衆罷了,到時候隨意便可以擊退,況且,小侄不僅受到敦煌曹氏的支持,還得到了一個人的支持。”
段隨頓了一下,成功吸引了劉姓商人的好奇心。
“世侄便不要藏着掖着了,有話直說便是。”
段隨看了劉姓奴隸商人一眼,眼中寒芒一閃而逝,但是話倒也是說出來了。
“這個人,便是長安侯曹丕的支持。”
長安侯曹丕?
不僅是在做的商人,就連原本對這一切不怎麼感興趣的魏延,眼睛也驟然睜開了。
長安侯曹丕?
馬姓糧草商人馬上對着段隨問道:“長安侯遠在幽州,會與你有所聯繫?再說了,長安侯與洛陽侯是兄弟,豈是會反過來幫你這個外人?”
馬姓商人話語中都充斥着濃濃的不信任,在這不信任中,還略帶了些嘲諷。
段隨藏在袖口中的手驟然握緊,但是臉上的笑容倒一直沒有消去。
“長安侯與洛陽侯自然是兄弟,但是,有時候兄弟,比仇人的關係還差,洛陽侯與長安侯可都是未來魏王繼承人的有力競爭者,而魏王之位只有一個,誰做了魏王,誰便是全天下間最有權勢的人,地位,形同天子,你說,這兩人的關係會好?”
被段隨這麼一說,馬姓糧草商人倒是沉默下去了。
在這個時候,劉姓奴隸商人卻是插了一句。
“就如你所言,長安侯援助與你,那可有證據?”
話自然是可以亂說的,但要人相信肯定還是需要證據。
證據?
段隨嘴角一勾,說道:“我知道諸位懷疑,但是長安侯即使是援助與我,也不會留下什麼證據的,不然的話,這事要是傳到魏王耳中,他也不好交代。”
段隨的這句話自然沒有問題,但是馬姓糧草商人眉頭卻還是皺起來了。
“可我等如何能夠相信你說的話?”
“長安離武威雖然有數百里,但是諸位還是可以派遣使者前去,想來長安中的人,會給諸位一個滿意的答案。”
長安離武威確實有一段距離,但若是快馬加鞭的話,三日一個來回是沒有問題的,頂多是累死幾匹馬而已。
段隨若是想要欺騙他們,三日時間可不夠。
場上的人都安靜下來了。
臺下的魏延,自然更是安靜,他臉上雖然沒有什麼表情,但心中卻是暗喜的,能夠拉出長安侯這條線,他便立下大功了。
想着之後曹衝會給他的賞賜,即使魏延一個八尺大漢,心中不禁也有些熱騰起來了。
若是君侯讓我獨領一軍,那自然是最好的,魏延在心中暗暗想道。
就在魏延心中做些思索的時候,原本喧鬧的風月樓,突然響起了幾聲鳥叫聲。
在座的都不是什麼眼高手低的人,馬上辨認出這是布穀鳥的叫聲。
但是,姑臧城中怎麼會有布穀鳥?
而且,布穀鳥也不會在夜裡鳴叫吧?
這些人搖了搖頭,也沒有多在意,很快就把注意力轉到其他方面去了。
而魏延在這個時候,身子卻是繃直了不少,布穀鳥之聲,便是王雙進攻的號角聲!
魏延摸了摸腰間的寶劍,想着如何在混亂中讓自己安然無恙,並且生擒段隨等人。
段隨自然也忽略了布穀鳥的叫聲,但是接下來的聲音,讓場中的所有人霍的一聲全部站了起來。
風月樓像是遇到了什麼騷亂一般,變得有些混亂起來了,尖叫聲此起彼伏,這尖叫聲中,有女人的,也有男人的。
想來,在做那樣的事情的時候被打斷,尤其是被渾身甲冑的人打斷,那驚嚇絕對讓人終身難忘。
尖叫聲起來沒過多久,門口急匆匆的走來一個青衣小廝,他跑到段隨身邊,附身上去耳語了幾句。
只是幾句話,便讓段隨臉色大變了起來,不過段隨也算是成熟了不少,臉上的劇變之色很快就收下去了。
在場的都是人精,在一開始的時候,他們便發現段隨臉上的驚色了。
“世侄,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段隨點了點頭,說道:“王雙帶着幾百人前來查抄風月樓,說風月樓窩藏逃犯。”
風月樓窩藏逃犯?
偏偏選這個時候?
“他查抄逃犯便查抄逃犯,怎麼偏偏選了這個時候?世侄,我看你我還是先散去,這事,我們日後再說罷了。”
馬姓糧草商人說完這句話,劉姓奴隸商人馬上應和。
在場的商賈,本來就是以此二人馬首是瞻的,兩人既然表態了,那些商賈紛紛上前表態。
段隨眼神陰沉,但也知道現在不是商議事情的好時機了。
“此時情況有變,那具體的事宜,只能改日商議了。”
段隨這句話一說,場中的商賈如釋重負,紛紛對着段隨行禮,想要出逃,在這個時候,段隨在後面卻是冷冷的再加了一句。
“若是我發現是你們中的那個人泄露了今日的消息,那麼,可不要怪我段隨心狠手辣了。”
段隨這一聲陰惻惻的威脅,即使馬姓糧草商人,劉姓奴隸商人,心中都是一寒。
不過在這個時候,可沒人敢說話。
在段隨的地盤上,尤其字現在這個敏感的時候,沒人想要找死。
在所有商人都離開的時候,魏延也站起來了。
“段郎君,我家公子要我在此地與郎君會晤,但是郎君現在卻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倒是不知道我家郎君做的事情是對是錯了。”
敦煌曹氏對於段隨來說,可是最大的一條腿,即使魏延語氣有些不善,段隨還是將心情平復下來,回答道:“你家郎君的選擇自然不會做錯,既然現在事情這般了,還請足下快些離了這風月樓罷,莫要被洛陽侯的人抓了去。”
魏延點了點頭,他可不會放面前的段隨離開,但是若是他現在突然暴起的話,不知道自己能有幾成的把握能夠活下去。
魏延環視周圍,馬上把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拋除了。
這房間裡面有的人,可不止幾十個,自己突然暴起,也不一定能夠抓到段隨,而就算他抓到段隨,要活着出去,恐怕也是癡人說夢。
既然如此,那隻能拖延時間了。
魏延心中做了一些打算,對着段隨行了一禮,說道:“多謝郎君掛懷,但是小人一身武藝,不怕尋常人,倒是郎君該想一想,爲何那洛陽侯的人會來,我可不想讓我家郎君到時候也面對這樣的情況。”
魏延一副爲自家主人着想的模樣,並沒有讓段隨懷疑,他此時心中雖然也有些焦急,但是想着這事風月樓最隱秘的地方,索性也與魏延說道:“今天的事情,我必然會徹查清楚了,到時候,那些泄密者必然會受到我的報復,之後這樣的生氣,絕對不會再發生的,你大可放心,我不會拿自己朋友的命開玩笑的。”
魏延點了點頭,說道:“希望如此。”
魏延本來還想拖延一會兒時間的,但是段隨身後的兩個人已經是在催促了,段隨滿含歉意的忘了魏延一眼,便匆匆離去了,居然不給魏延拖延時間的機會。
既然段隨跟不了,魏延只能改一個目標了。
芷白姑娘,而且理由很是充分。
既然你是自家主人的女人,自己自然是要護衛她的周全的。
魏延捫心自問,自己已經是拖延了不少時間了,若是王雙那廝還抓不到段隨,與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
而若自己將芷白姑娘控制住了,那便是自己的功勞。
魏延心中想着,馬上朝着風月樓三樓進發了。
魏延走出這出隱秘的小院,原本的安靜瞬間便消失了,風月樓,此時就像是菜市場一般,變得雜亂無章起來了。
錯開人羣,魏延堅定而快速的接近風月樓三樓,與此同時,王雙帶着自然的人,循着魏延留下的印記暗號,漸漸接近小院,當王雙看到最後一個印記的模樣的時候,知道這便是最後的地點了。
王雙大手一揮,身後的兩百玄鐵將士馬上便一擁而入,但是最後讓王雙臉色有些鐵青的是,他沒有在裡面發現有人。
這個八尺大漢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倒也是無法阻止這件事的發生。
既然無法親自生擒段隨,那隻能將這風月樓一網打盡了。
王雙對無法親手抓到段隨自然是心中不爽的,但是風月樓周遭早就已經佈下天羅地網了,在宵禁之時還出現在街道上的,那自然就是段家餘孽,則很好辨認。
風月樓的收尾工作有條不紊的進行着,州牧府中,典滿總算是將一個拖在自己面前了。
讓曹衝有些意外的是,居然是一個美姬,容貌上佳。
至於典滿用什麼方法抓到這第三個刺客,曹衝可沒有興趣知道,他只需要知道自己居住的府邸是安全的便好。
當然,也有可能典滿隨便找了一個人來充當替罪羔羊。
這並非是不可能的。
但是曹衝現在也沒有時間去辨認這到底是一個刺客,還是一個美姬了。
曹衝先把典滿的事情放下,然後在周獨夫,以及五百親衛的護衛下,朝着風月樓的方向去了。
在曹衝達到風月樓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後的事情了,王雙在到風月樓半個時辰,在心中藏着將功贖罪的心思,他做事絕對是盡了一百二十個心的。
是故,在曹衝出現在風月樓的時候,樓下便一列跪伏着上百奴僕。
這些奴僕大多是男子,身強體壯,能夠在風月樓,想來不會是正常奴僕,或許便是殘餘段家人的僞裝。
在樓中,跪伏着的,便是一個個衣着暴露的女子,這些女子是風月樓蓄養多時,用來賺取利益的,至於這些人的身份是不是乾淨的,每人能夠說出來。
而三樓,只有一個人在,那便是芷白姑娘,芷白姑娘原本自然是想要隨段隨一起逃走的,但是魏延的中途殺入,讓她徹底的斷了這方面的念想,如今一人在樓中,不知道在做些什麼。
風月樓被一網打盡,段家原本剩餘不多的力量再次遭受重創,但是曹衝臉上可沒有笑意。
因爲他最想看到的人沒有出現在自己面前。
段隨,纔是關鍵,而不是這些阿貓阿狗!
就在曹衝心中有些窩火的時候,卻是有一夥士卒帶着一人來到了樓中,曹衝仔細看了一眼,不是別人,正是段隨。
段隨落網,如此一來,段家即使還剩有力量,但也翻不起風浪了,段家可以說是徹底消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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