窩闊臺汗13年(1241年)4月初4日 匈牙利王國佩斯城外
一清早,幾近崩潰的布達佩斯人就聽到城東地平線之外喧囂躁動的聲音。隱隱傳來的鼓角,馬蹄踐踏地面的振動,一切都預示着韃靼人的軍隊在大規模調動,攻城也許就在眼前了。驚慌失措的別剌國王一面派偵騎出城探明敵人的動向,一面命令城中軍隊加強戒備,準備與攻城的敵軍決一死戰。
城中人心惶惶,1個月的戰爭已經把這些匈牙利人的神經快摧垮了,蒙古人顛覆了他們對戰爭的認識。戰爭,原來不是貴族騎士們的遊戲,而是血淋漓的屠殺,毫不留情的焚燒搶掠。這一點都不高貴,毫無尊嚴,只有野獸一樣的廝殺,沒有任何人類道德底線。
所有的人都明白,蒙古人攻進城內會發生什麼,他們已經把大半個匈牙利蹂躪成一片廢墟。可是他們能上哪兒呢?蒙古人呼嘯而來,沒有人能逃脫蒙古馬的追逐,他們唯一的保障就是這佩斯的城牆。
中午時分,匈牙利的斥候派人回報,蒙古人向東面撤退了!送信的騎士沿街奔馳,一路高呼,頃刻之間全城歡騰,所有的人都長出了一口氣,死裡逃生啊。
行宮內得到的消息卻豐富詳實的多。匈軍斥候向別剌國王彙報了蒙軍攜帶大批糧草和俘虜,今早就拔營向東北方向撤退了。7萬蒙軍隊列嚴整,至少1萬多精兵殿後,行軍的速度並不快。
所有的人都長出了一口氣。那些該死的野蠻人看到布達和佩斯堅不可摧,無隙可乘,不得已撤退了,像歷史上入侵匈牙利的那些草原蠻族一樣。
一片死寂之中,戈羅曼王子說道:“難道就讓他們這麼走了麼?”
聖馬提林公爵苦笑着說道:“你還想怎麼樣?”
戈羅曼粗聲大氣的說道:“我們過冬的糧食和牲畜沒有了,我們的百姓足足有20萬讓他們擄走了!他們都是上帝的子民,大部分都是青壯男女,還有我們的孩子。難道我們就看着麼?我們在多瑙河兩岸可是有20萬軍隊啊!”
聖馬提林公爵說道:“難道你忘記了尤古林大主教的災禍了麼?誰敢保證這不是韃靼人的又一個誘敵之計?”
尤古林主教氣憤的說道:“我的悲劇不是蒙古人造成的,是你們這些人坑害的結果。”
別剌國王不耐煩的說道:“別再推卸責任了,你葬送了3萬匈牙利的勇士,只是因爲你的莽撞。你還煽動愚民,推卸責任給欽察人,百姓不知道,難道這個房間裡的人也不明白麼?”
尤古林怒氣衝衝的說道:“至少我戰鬥過了,自從蒙古人進入匈牙利以來,你們這些自詡高貴勇敢的騎士們,哪個與入侵者廝殺過?!”他站起身來,氣哼哼的退席了。
契爾尼果夫大公米哈伊爾-夫塞沃羅多維奇說道:“雖然尤古林主教大人有推卸責任之嫌,但是他說的也對,他戰鬥過了,爲了保衛這個國家,我們沒有。如果說在上個月,敵人兵鋒很盛,我們不瞭解他們,穩妥起見我們固守堅城是正確的。但是在敵人無奈退去的情況下,我們仍然不出擊,坐視敵人飽掠而去,我們將如何向臣民交待?
我們這樣懦弱無能,如果明年蒙古人再來呢?難道我們還是任由他們把我們的財物和人民搶掠一空?要是這樣,我們向他們納貢投降,改宗他們那偶像崇拜就行了嘛,何必在這裡讓他們蹂躪?”
戈羅曼和米哈伊爾的主張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認同。雖然別剌四世並不想出戰,穩穩當當把蒙古人送走不好麼,何必拼死拼活,兵兇戰危,誰敢保證必勝?但是那些戰利品也確實吸引着他,蒙古人可不管你是國王還是主教,誰的財產都搶掠一空,他和他的權貴們都遭到了很大的損失。
戈羅曼繼續說道:“如果我們這樣無能,波西米亞人,日耳曼人,甚至威尼斯人都會欺凌我們,匈牙利以何立國?”
“夠了!”別剌國王終於下定了決心:“今天準備,明天出城,追擊韃靼人!”
匈牙利軍隊可不是蒙古軍隊,他們的組織還很不完善,大軍的調動和出征可不是容易的事情。直到第二天,佩斯城內的軍隊才陸續出發,各地的貴族和豪強看到有便宜可佔,也紛紛加入到國王的軍隊中。4月8日,匈牙利軍隊進入米什科爾斯地區,總兵力已經達到了20萬人,騎兵也近8萬餘人。
蒙古軍隊攜帶着大批財貨人口,也走不快,不緊不慢的向東面蒂薩河方向撤退,與匈牙利軍隊始終保持着一日的路程。蒙軍探馬赤軍與匈牙利的哨騎不斷髮生小規模的戰鬥,將匈牙利哨騎的活動範圍壓縮到距離主力不超過10公里的範圍,蒙軍邏騎甚至逼近到匈牙利行軍隊列附近明目張膽的觀察,基本實現了戰場信息遮斷。
4月10日,匈牙利軍隊終於進至邵約河的石橋。遠遠的,匈牙利前鋒看到了一副奇怪的場面,蒙軍在橋東面建立兩條塹壕組成的防線,少量穿迷彩綠軍裝的蒙軍掘壕固守,兵力大約有1千餘人。兩道防線呈凹型,蒙軍士兵藏身在胸牆背後,只能看到隱隱露出的綠色鋼盔和伸出的長型武器。這個時代的匈牙利人當然不知道,這是槍械。
只有一個蒙軍士兵立馬在橋頭。這個滿臉鬍鬚的大汗和身後的蒙軍士兵一樣,也穿着綠色的短打軍裝,騎在一匹高頭大馬上,高舉着一面戰旗,面無表情的注視着從天邊滾滾而來的20萬大軍。有認識蒙古文字的人悄悄對別剌國王說道:“戰旗上寫的是,蒙古汗國特戰一旅。”
匈牙利前鋒步騎逼近到距離橋頭200米處,停止了前進,風吹着匈牙利人的戰旗,獵獵作響。匈牙利軍隊看到,在這個蒙軍士兵馬前,至少倒斃了20多人馬,那都是匈牙利軍隊的哨騎,看來是被這個人陸續格殺的。這個人一動不動,就這麼高舉着旗幟,渾身的殺氣卻讓無數的匈牙利軍人感到不寒而慄。
此人正是蒙軍特戰一旅旅長也速兀哥。按照戰前部署,本不需要他在橋西,但是他認爲只有把敵人引到橋上,才能最大程度發揮火力優勢。另一個原因,就是在他年輕的時候,他看到了太多老主子巴根臺單騎卻敵的英姿,實在是想學一把,終於讓他得到了這麼一個機會。
在橋東面蒙軍防線背後,正用望遠鏡觀察戰場的巴根臺卻不由得搖頭苦笑,也速兀哥勇猛是沒的說,問題是他阻礙了機槍射界啊。。。。。。
終於,巴根臺在望遠鏡裡看到匈軍步兵開始結陣向前,雖說戰場不廣闊,但是展開千餘人總是不成問題。也速兀哥不慌不忙的把後裝步槍抵在肩上,向敵軍射擊。德萊塞步槍理論射速可以達到每分鐘10發,在也速兀哥的手裡甚至可以達到每分鐘12發的射速。在200米的距離上,面對密集陣列根本就不用瞄準,基本槍槍命中。
在這個距離上,匈牙利步兵根本就沒有還手之力。因爲那個時代歐洲的弓箭都是單木結構,超過50米根本就沒有殺傷力,也談不上什麼準頭。還不如標槍,好的標槍手輕標槍也可以投到50米左右,雖說也談不上準頭,起碼殺傷力夠啊。至於投石手,除非也速兀哥運氣太差被命中面部,砸到他身上的精鋼鈑金鎧不過是聽一聲響而已。
匈軍不斷有人倒下,基本槍槍爆頭,11.4毫米的鉛彈足以把天靈蓋掀翻,腦漿和鮮血四處噴灑,那恐怖是死法讓這些赤膊的農民膽都嚇破了。如果不是騎着高頭大馬的軍官在後面連踢帶打,這點傷亡就可能讓匈牙利步兵崩潰了,也許這些人步伐血勇,可是這麼讓人屠戮,毫無還手之力,這得多麼堅強的神經才能迎着死亡上啊,誰也不知道下一顆子彈是不是落在自己腦袋上。
冒着也速兀哥的步槍彈,匈牙利步兵終於逼近到50米的距離,至少30餘人已經喪生在也速兀哥槍下。少數的標槍手和投石手戰戰兢兢的走到前排,用標槍和石頭攻擊橋頭的那個殺神。也速兀哥火力開始轉移,開始瞄準前排擁有遠程武器的輕步兵,真是冒頭就打,毫不客氣。對那些標槍和石頭,他根本就不理會,在這個距離上,那些農民能命中他纔算見了鬼了,就算是命中也不過是隔靴搔癢。
終於,敵軍前面的輕步兵接近到了35米的距離。也速兀哥從容的把步槍插到鞍囊裡,拔出胸前的5顆手榴彈,一個一個的擰開後蓋,然後開始連續投擲。威力巨大的手榴彈先後在匈軍步兵陣列中爆炸,數百預製破片和鋼珠在匈軍密集隊形中四散飛舞,帶着巨大的衝擊波肆意收割着生命。頃刻間倒下了上百人,在炸點附近的更是被炸的血肉模糊,肢體亂飛。
匈軍哪裡見過這麼恐怖的場面,無論軍官如何喝罵踢打也阻止不了步兵的潰散了,這個人不是人類,是魔鬼!
“那個勇士是什麼人?”馬斯洛娃王后在望遠鏡裡看的清清楚楚,她尖叫着問巴根臺。
“一個蠢貨!好勇鬥狠的傢伙!”巴根臺沒好氣的說道。“身爲特戰一旅最高長官,不在指揮位置控制全局,卻跑到最前面衝鋒陷陣,置全軍安危於不顧!
就算是作戰,按戰術條例,投擲2-3顆手榴彈就要發起衝鋒。他倒好,連續投擲5顆手榴彈才發起衝鋒,他面對的就是武裝的農民,要是訓練有素的軍隊誰給他投擲5顆手榴彈的時間,這豈不是要吃大虧。他拿手榴彈當大炮使了,即便是當大炮使,也得保留1-2顆關鍵時刻使用啊,他倒好,一個不留!”
身邊的參謀軍官面面相覷,自從與馬斯洛娃王后成婚之後,巴根臺好像話開始多了起來,過去他不是這麼嘮叨的人啊。
遠處,也速兀哥旅長左手高舉戰旗,右手掄起彎刀,早就追着匈軍潰退的步兵砍殺了,讓他下山的猛虎一般。一個人追殺上千人,這真是古今奇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