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死者家屬在到處打聽申亦平的下落,但是,申亦平除了揣測之外,根本就不能明瞭當時的情況。因此,他認爲還暫時不能與白水頻繁傳遞任何信息。
白水也怕死者家屬是在“假打”,在賊喊捉賊。有可能已經把申亦平找到並把他扣起來了,限制了自由,還要假裝找人,以混淆視聽。因爲,他已經見識過那些家屬們的粗魯和無法無天,他害怕自己的同志遭遇意想不到的結果。
他真的已經招呼不住哥們兒了?看到這樣一條信息,申亦平開始坐不住了。他想,無論如何,我得趕緊穩住他們,不能讓他們衝動導致遺憾。申亦平給白水回了微信:“謝謝兄弟們的關心,我很安全,很順利,已經在班車上了,快到錦陽了。”
然後,他問白水:“你爲什麼不阻止他們?會出問題的!”
“我知道他們的脾氣,阻止不了啊!如果沒有得到你確切的消息,他們肯定以爲是林家的人把你抓住了,所以他們去找小風他們要人,想把你解救出來,送回錦陽。我一直給他們打電話都沒有接。估計那個時候已經在鬧了。”
申亦平聽了很感動,又感覺問題嚴重,真爲他們感到擔憂啊。
白水說他們在鬧了?鬧什麼?那又會發生怎樣的情景呢?
烷部縣城並不大,家屬們很快就翻遍了整座縣城,沒有見到申亦平的蹤跡。忽然,小風似乎想起了什麼。
“哎呀!我真急昏了頭。他說過到縣委大院……說不定他真是去那裡,這會兒還來不及逃走呢!”他像是給跟隨的親友們指點迷津,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小風想:如果真是這樣,他可能不會想到我們真的會去那裡找他,一下子被他們碰上了呢?不管那麼多,試試吧。
那“縣委大院”在哪裡呢?其實,他們都不知道。在烷部縣,只有縣**機關大樓,縣委、縣人大、縣**、縣政協四大班子都集中在這裡辦公,沒有聽說過“縣委大院”。
據說牟嫣有官方的親戚,那就問問她吧。小風轉向牟嫣:“你問一下縣委大院在哪兒?”
“喂!三哥,你也不知道啊。哦,哦,哦。好嘛。”等於白問。
“走!縣委那邊去問問。”黑魯想到了辦法。
“對!汪副書記應該知道。走走走!”人羣裡有人支招,似乎一語點醒夢中人。
一干人又浩浩蕩蕩向着縣**機關大樓進發。
仲秋的陽光灑到河裡,反射出粼粼波光。南椏河依然咆哮着,奔向大渡河。
他們順着南椏河自南往北行進。一路上,七嘴八舌,罵罵咧咧。
小風的心裡覺得很不是滋味。這時行走在南椏河邊,與往日“押着”公司代表的情景已經不可同日而語了,儘管剛剛過去才一兩天。彷彿已經失去了目標,丟失了可以套住公司的繩索……唉!他從內心深處嘆了一口大氣,悔不當初聽信老申的話,誤以爲他真的會信守諾言“一會兒就返回”,這下可好,大意失荊州啊!
他轉念又想:我們還有多少理由扣住他呢?說穿了都是我們強行而爲,多多少少我們自己心裡還是覺得有些不合適吧。都怪姐姐們,說必須扣住他,“不能讓他跑了”,給我施加了多大的心理壓力啊。
小風內心像這南椏河裡的水,翻騰着,充滿了矛盾。
很快,家屬隊伍過了南椏河上的“四橋”,繼續順着南椏河向北而行,向法院位置靠近……南椏河西岸的濱河路,幾乎是**一條街,縣四大班子、法院、檢察院,都在這一條路上。
“小軍娃,快!那些崽兒在那前面。”小黃突然大喊起來。
緊接着,一幫人由北向南,順着南椏河邊,與小風他們面對面急速前行。
“站到!你就是林家的小子小風?”小黃走到小風面前問。
兩撥人就這樣對上了。
小風楞了一下,還是黑魯先發問:
“你是哪個?想幹啥子?”
“把申總交出來!你們把他抓到哪兒去了?”小王大聲喝問。
“哪個申總?你找哪個哦?是不是弄錯了啊?”牟嫣問。顯然,這個大嗓門的女人還是有些狡猾,不肯說出他們此行的目的。
“少裝蒜!人家來幫你們家要到了錢,你們還把人家扣住,不準人家走,哪有這本書賣?你們想幹啥子?”小軍娃開門見山。
“你老漢兒又不是人家整死的,幹嘛對人家又打又罵,還要人家去下跪,太過分了!”小王說話顯得理直氣壯。”
“你們是哪個?管你們啥子事?”。小丫反問。
“大路不平旁人鏟。你們太過分了,申總是我們的朋友,少囉嗦,快把人交出來!”小黃大聲說。
小黃長得很壯實,一米七八左右的個頭,濃黑的眉毛,散亂的頭髮,兩眼一橫,把大嗓門黑魯都嚇得後退了半步。小丫也嚇得退到黑魯的後面去了。
“你們想幹啥子?我們還怕你們嗦?!”後面的家屬吼了起來。顯然是跟前面的人助威,壯膽。
死者親友團雖然人多,但是,個個赤手空拳,一看小黃帶領的這幫人,個個橫眉冷對,氣勢洶洶,而且,有幾個人好像還帶着“傢伙”。
不好,他們有備而來,弄不好要出事。小丫和幾個女親友開始到路邊尋找可以當武器的磚頭、石塊。有的跳起來,嘗試着扳下樹枝當武器。
有路人開始指指點點:“破壞城市綠化,要不得哦!”
兩撥人互不相讓,劍拔弩張,大有一決高下的氣勢。
小黃一邊準備迎戰,一邊打電話:“趕快喊幾個車,拉點人過來!少廢話,老子不相信今天把他們錘不扁!”
看來,小黃這邊真的“毛”了,想拼個魚死網破。
黑魯仗着個頭高,看起來要壓過小黃一頭,衝了過去。
“怕你個球,你跟老子打過來?!”
“TM,老子就不信了!”
兩人扭打在一起。
其他人看到自己的夥伴被打了,一窩蜂衝了上去,雙方都是失控了,場面一下子混亂起來……
“哎喲!你TM的還真打嗦?”
“給我弄!”
河邊的人行道一下子成了這兩羣人混戰的戰場,樹枝被摘下來當着武器,樹葉散落一地。
小黃根本就不怕黑魯的個頭,左手一個橫檔就把黑魯擋了一個趔趄,後背擱在石欄杆上,差點翻過去掉進河裡。
“拜把兄弟”看到黑魯吃虧了,從路旁撿起一塊石頭,從小黃的後面砸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