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磷燧。”林陽回答道,陶妘青站在一旁,不是不想講話,只是不想講話,只是渾身疼的厲害,怕是再過一會兒,連路都沒法走了。
藥農乙想了想,搖搖頭:“沒聽說過。”
推開門,藥農乙便朝院子裡喊:“村長!村長!有人找!”沒人回答,藥農乙卻帶着他們往裡走,一邊小聲嘟囔:“又不理人。”
屋內桌上的書堆得有半人高,李村長整個人埋在裡面只露出一絡頭髮。藥農乙和村長講了陶妘青的來意並講了山前發生的事兒。
聽完這些,李村長才勉強擡起頭看他們。
“你們要找什麼藥?”
“磷燧。”
“磷燧?!”李村長的表情一時有些震驚又有些懷疑。他靠回椅背,閉上眼睛似乎在思考:“磷燧...磷燧...嗯,山上有。不過,你們得告訴我找它做什麼?”
像是迫不及待的要回答李村長的問題,這邊忍了許久的陶妘青終於憋不住吐了一口血出來。
林陽扶着快撐不住的陶妘青,李村長見狀趕緊讓他坐下給她把脈。
食中二指隔了一層紗巾搭在陶妘青的手腕上,探查了許久,又觀察了她的面色,忍不住嘆道:“嘖,還這麼年輕啊。”
陶妘青知道自己的病況,幾乎每一位爲她看過診的大夫都會說一句,“將死之相。”
陶妘青喝了幾口遞過來的水,緩了一會兒,終於好受了些。
“我也知道自己,之前聽說這合蒼山上有磷燧,別想過來試試運氣。據說這藥能醫死人,是嗎?”陶妘青有些擔心的問道,她怕得到一個否定的答案,自己可能真的就沒希望了。
“那都是謠傳,這世上哪有什麼藥能將死人救活,要麼你跟閻王討價還價去。不過用了這藥倒是真能祛病,像你這種脈象的人,用了也能多活個三年五載。” 聽到李村長這麼說,他吊着的一顆心總算放下來了些。
李村長揹着手來回踱步,眉頭緊湊:“小姑娘,我有個問題,有些冒昧...不知可否回答?”
“村長客氣了,您請說。”
“你的脈象弱卻有些生機,按道理沒能活的這些歲數,不知...”
陶妘青吃了些隨身帶的藥丸,力氣回來了不少。聽到李村長問題,便與他簡單說了下。她從出生起就身體不好,到四歲多甚至差點喪命。
家裡人也四處求醫,最終想了這麼個辦法。將蠱蟲種進身體裡,又佐以藥物才能活到今天,但現在那護着她心脈的蠱蟲開始反噬,情況也越來越糟。
“雖然這藥稀少,但能碰到用得上的人,也算是物有所值吧。這樣,明天我就帶你們去採。”
“明天?李村長,能否今天就去採,我們這邊還着急趕回去呢。”林陽急切道,今天要是不回山腳,明天傍晚再起身回去,恐怕他的頭都要沒了。
“不是我不想去,是今天要把採藥用的裝備準備齊了才行,有些可能還要去山下買。”李村長道。
“您要什麼?我這也有些,我們上山前也準備了的。”林陽道。
“誒,首先得要個木盒子,用裝磷燧葉。”
“有有有,”林陽從布兜裡拿出個木盒,上面還丟着荷花、荷葉的紋路,“檀木的行不?”
“當然可以。再者要一個琉璃瓶,這可能要找一找,我之前有一個。”
“不用不用,我這兒有。”隨即掏出幾個精緻的琉璃瓶。
正好李村長需要的,林陽都有帶什麼,銀針手套等等。藥農乙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不說銀針,光那琉璃瓶,那楠木盒,嘖嘖。
李村長常年鑽研書籍,對於外頭的物價不甚瞭解,本來以爲這兩位是富貴人家來的,現在看來,連琉璃瓶都能哐哐拿出五六個,那都富可敵城了吧?
“磷燧者,奇藥也。通體發黑,狀似筍芽,細看則不然。凡有其存者,方圓幾寸,皆無草木。取其葉、芽汁,生服之,可醫百病。”
李村長一路上和陶妘青說着與磷燧有關的事,“我在這山上,共發現兩株,一是在西坡頂的洞穴裡,還小,只比豆芽大。而另一處,是在南坡的一個小樹林裡。”
“樹林?”陶妘青詫異道,“那不是很容易就被人發現了嗎?”
“對,那裡是被很多人看見過,也曾有人想摘走。奈何那出有一隻白虎,人一靠近便衝出來,那些人被嚇得不行。
不過總有幾個膽大的,強行闖入,最後落得一死兩傷。之後就沒聽說有人靠近了。”
白虎?陶妘青微笑着的臉頓時僵住,不敢相信的看向村長:“那您事先怎麼不說呢?”
“我沒說嗎?”村長眯着眼擡頭思索了一會兒,略一沉吟:“老了,老了。”
李村長繼續自言自語着向前走,陶妘青則轉頭招呼落在後頭的林陽趕緊過來。
“小太陽,”聽着這熟悉的暱稱,看着陶妘青的眼中泛出點點淚光,林陽心中頓時生出了一種不好的感覺。
“怎...怎麼了?”
“小太陽,你看我平時對你怎麼樣?”
“還...還成吧,就是...”
不等林陽說完,陶妘青便說:“我平時有什麼好東西,都是先緊着你一份的。我們幾人從小一起長大,我視你如親兄。今日,妹妹有難,不知兄長可願相助?”
兄長?從前一直受陶妘青使喚,什麼上樹掏鳥蛋,下河捉黃鱔,哪件事不是他做?她卻在一旁靜靜看書喝茶,就算有什麼事兒,也都是他背鍋!
越想越是來氣。但現在卻這麼捧着他,林陽感覺自己都快要飄起來了。
於是林陽就被騙去,哦不,心甘情願地去調虎離山了。
林陽打頭陣,陶妘青和李村長在後頭跟着。遠遠的看着那片樹林就有種陰森的感覺,繼續向村長說的方位前進,一路上能聞到越來越重的腥臭味。
林陽不敢放鬆警惕,拔劍出鞘,生怕那白虎從哪個角落裡撲出來。
遠遠的就瞧見了那株磷燧。周遭空蕩蕩的,只有一株立在中間。樹林裡的樹都長得七歪八扭的,彷彿都被磷燧吸走了精氣,連那地上的土竟然都是可怖的灰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