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一若無奈的搖頭,阿曄,你什麼時候也開始害怕了?曾經你可以爲了她做出那麼多事,你從來不曾害怕過,可如今你怎麼反而膽怯了呢?如果你肯給她一點信任她也不會離開了…
“你放心吧,她爲人那麼善良,只要你是真心的在乎她,她終究會原諒你的。”
說完賀一若放下晚膳:“阿曄,用膳吧,我先去看看我師傅去,一會我再來收拾。”
“一若不用麻煩你了,我又不是沒長手腳,更何況這又不是你的活,你可是下一個大將軍呢,你需要做的可不是這些事。”
賀一若勉強一笑就離開了。
自從收到賀子希的來信他就開始每日給他送晚膳了,大將軍也知道嬋兒去了大盛,不過大將軍以爲的自然是大盛的人將她要過去的,大將軍知道,昭玄帝爲的肯定不是宮墨林,而是爲了他們大盛這一萬精兵!
雖然是精兵,可也經不住一場又一場的戰鬥,所以以嬋兒爲人質,目的就是讓在乎她的司徒曄和他都有所顧忌。
畢竟誰都知道司徒曄最在乎的人就是嬋兒,而他和他夫人又沒有後人,嬋兒既然是他的義女,那麼他自然也很在乎嬋兒的。就算政王不在乎,他也得考慮考慮嬋兒在這兩個人心中的重要性,因此政王也不會在戰後爲難大盛的軍隊。
當賀一若來到龐丁山的軍帳的時候,龐丁山剛用完晚膳,“一若,你晚膳用了沒?”
“我還不餓呢,師傅,我們…真的還要繼續瞞着他嗎?等以後回去之後,他會崩潰的!師傅,每次看到他坐在自己的軍帳之中那落魄的樣子,我…”
“一若,”龐丁山起身。走到賀一若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重情義是好,只是跟皇家的人,你永遠要保留一些的。哪怕那個人是他司徒曄,你也要的,你可聽過功高震主?”
賀一若點頭,龐丁山繼續說:“你以爲爲何我當年和夫人一直無後?當年我固然是常在戰場,卻也不是沒有回家的日子。可是我和夫人都清楚,那個時候的前晉國,戰事不斷,我則很可能因爲功高而讓上位者不安,若只有我們倆人,我們倒不在乎了,可我們不希望波及到我們的後人。一若啊,雖然現在算是太平,可誰知道什麼時候又有不斷的戰事?”
聽到這如果賀一若還不明白,那他就太傻了。“難道師孃她是…”
龐丁山搖頭,“不是,她是被…”龐丁山噤聲,“一若,你師孃是爲了救我而沒的,可卻不是咱們前晉國的人害的。我早晚會爲她報仇的!只是如今時機不到罷了。”
賀一若知道龐丁山並不想說,的確,自己在乎的人逝去,確實不是什麼好的回憶,如果是這樣。那麼司徒曄呢?雖然嬋兒並沒有逝去,可在前晉國,嬋兒已經“隕”了,去大盛的人是賀子希。不是嬋兒!
龐丁山一看賀一若那樣就知道他又在替司徒曄擔心了,他很無奈的搖頭說道:“如果他們倆有緣,早晚會在一起的,如果沒緣,分開也是註定的,何必勉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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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雖然不似白天那麼熱,可依然悶悶的,而且這裡長年少雨,對於他們從多雨的地方而來的人不適應也是正常的,司徒曄不知道爲何總是覺得心神不寧,他獨自走出軍帳。
望着夜空,他想起嬋兒,嬋兒曾經說過,她喜歡夜空,她說她以前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夜空,當時司徒曄不覺得,可如今沒有她在那邊了,才發現那時的星空真的很美。
“原來人總是這樣,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曾經,有她在身邊,他無論走到哪裡,心裡總是暖暖的,可如今,沒有她在身邊,而且此時他們又處在這麼嚴峻的時候,他心裡總是會很不安。
因爲他知道,她已經生了離開他的心,而且在他離開的時候,她並沒有熄了這心思。他不知道他回去之後,她還會不會像以前那樣,笑着等他,對他說:你回來了…
想起以前,他會心一笑,記得上一次他出宮三天,回來的時候就聽梁平說她去了雜役房,於是他焦急的奔了過去,結果卻聽到她說那些話…
司徒曄突然想起,自己曾經也是那麼相信她的呀,爲何會突然不信了呢?好像是自從聽了袁景真那些話之後,他對她就有些懷疑,然後他在書房外聽到她給司徒軒作畫的事,還有她和如清的對話。
是的,從那個時候起,他對她的信任就一點點在崩潰,後來更是因爲希望讓自己相信她,所以想着先離開一段時間,整理自己的思緒,可是卻遇到那次的事,然後堅定了她離開的心。
“唉,你聽說了沒,咱們王爺的側妃隕逝了。”
“你聽誰說的?”
“就前一陣過來送軍資的人說的呀,怎麼你沒聽說?咱們將軍還下了令,不許讓王爺知道呢!唉,也苦了咱們王爺了。”
“你說這件事?我也聽說了,但我可是聽說很多人都覺得挺好的,都說她是紅顏禍水。唉,咱們王爺多好,心地善良,還爲民考慮,說到這我就想起上次水患的事了,如果不是名王爺私下裡讓人去賑災了,可能我們一家人都…”
“兄弟,可別這麼說,聽說王爺是真的很喜歡他的那個側妃呢!”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只是如果王爺知道了,他會難過一陣吧?”
……
接下來兩人說了什麼司徒曄一句也聽不到了,他開始聽到的時候還僥倖的以爲說的不是嬋兒,可聽兩人說到最後了,他如何不知道,說的就是他的嬋兒!
她怎麼會呢?
明明他走的時候,她還好好的…
對了,一若知道,大將軍也知道?
司徒曄不敢相信,他突然出聲向兩個士兵吼道:“嬋兒…他是我的嬋兒,誰都奪不走她,哪怕是死亡也不能把她從我身邊奪走!她只能是我的嬋兒!”
兩人聽到他的吼聲嚇得立刻回頭,“王爺…”
司徒曄沒有理他們,只是一遍遍重複着:“嬋兒是我的!她是我的嬋兒!”
說完他突然轉身邁步向賀一若的營帳而去…
而說這話的兩個士兵,看他離開之後,兩人不約而同的露出一抹笑容,然後起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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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若!”司徒曄的臉上有憤怒,有慌亂,“嬋兒她…她是不是沒事?”
賀一若被問的莫名其妙,“她本來就沒…”頓了頓,他發現了不妥:“阿曄,你怎麼了?”
“你告訴我實話,她是不是出事了?你是不是知道?他們說她…沒了,是真的嗎?”
賀一若知道司徒曄一定是知道了,“她…你別擔心,她會在別的地方過的很好,而且她也會希望你過的很好的,因爲她最放心不下的人,是你!”
其實賀一若說的是實話,他的意思是嬋兒會在大盛國過的好好的,可聽在司徒曄的耳中卻不是這樣的,他胡亂的點頭:“呵呵,一若,爲什麼不告訴我?”
賀一若彆扭的扭頭,他曾經爲了司徒曄的安全都沒有盡責去尋找她們母女了,如今他還能如何?嬋兒想要離開,而且是鐵了心要離開,他能告訴司徒曄嗎?
不能!
“她…等你回去了就知道了。總之,你記着一句話,她無論在哪,都一定會過的好好的,所以,你也要過的好好的,我想,這也是她最大的希望吧?”
是啊,縱使她離開了,她依然還會惦着司徒曄的吧?
司徒曄聽完什麼都沒說就離開了,只留下一抹孤寂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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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海賭坊內,男子靜靜的聽着他手下的人回覆,然後輕點頭:“可以了,你先休息去吧。剩下的事就要等到他們回來再進行了。”
“是,屬下告退。”
他剛剛退出去就又進來一個人,他走到男子的身旁耳語了幾句,男子眉頭一挑,大盛國的宮卿熙竟然把岳家醫盧賜給了她?那麼她是想重開醫盧了?
一抹笑不自覺的浮現在脣邊,“看來這事情越來越有意思了,嶽奎,你最近就不要露面了,畢竟當年你在岳家的時候,也是很多人見過你的,未免有人記得,你就先躲起來一陣子。”
“爺,那…大盛那邊?”
“我會讓其他人聯繫那個人的,岳家的後人,不論到什麼時候都會淪爲我的棋子!你跟了我這麼多年,我不會虧待了你的。更何況當年還是你父母救了我父母的,嶽奎,你也是時候休息休息了,以後會有一場硬仗要打呢!”
哼,不要怪我心狠,怪只怪宮卿熙那麼看重你們岳家,當年宮世傑害我父,讓我父淪爲階下囚,若不是因爲當時還是獄卒的嶽奎的父母相救,我父與我母豈不是要雙雙喪命了?
後來嶽奎更是爲了幫我完成計劃,小小年紀就賣身進了岳家,甚至改名換姓的在岳家隱藏這麼多年,否則當年的事如何能成事?
嶽奎聽他這麼說就知道他已經有了全盤計劃了,於是便下去了,此時男子扯下一直罩在臉上的黑巾,露出他的真面目,他,就是凌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