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戲藍淵

50、戲藍淵

藍淵靠坐在窗頭凝望着樂璇,瘦了,雙頰下陷憔悴了好多,分別才一個多月,竟瘦成這樣。錯了,是我錯了,對不起!

“啊————樂什麼?是不是叫樂璇?快點讓我進去……”

“請稍等,容小的稟報一聲。”

“還稟什麼報...再不讓我進去,我可要發火了。”

“季……”

“啪……季什麼季,我急,如果是,那可是我唯一心愛的乖徒兒啊……”

“…………”

房外一陣喧譁打擾了房中人的清淨。藍淵皺起眉,一再強調要安靜,若寧不喜喧鬧,這會兒是哪個不怕死的居然敢在臥房外爭吵。

“想死了嗎?”打開房門,藍淵冷冷地聲音響起。

門外頓時噤聲,只有風雪呼嘯的聲音,三人六眼齊刷刷望向藍淵,有驚恐,有探究,有好奇。

“陛……下,小人……他……他們……”侍從牙齒打架,舌頭僵直,不是知冷還是怕。

季弦只看了藍淵一眼,目光就被房裡牀上躺着的人吸了去,小小的門縫看不太實在,但那個模糊的輪廓有八分像樂璇,季弦一心惦記着愛徒,已忘了眼前這人是高高在上的皇,雖然是別國的皇,威嚴也不可侵犯。

沒有行禮,季弦和藍淵擦身而過快速閃進房中,待確定了牀上虛弱的人兒正是自己的愛徒樂璇後,季弦那高亢響亮的嚎哭聲震得樹上的積雪簌簌往下掉。

“璇兒吶———你這是怎麼了?走時的你玉潤清雅,才兩年時間怎地就憔悴至此了啊?是不是太過想念師傅,從而茶飯不思,夜不能寐啊?你看你都瘦成這樣了,爲師雖然告訴過你食素對身體好,但也沒讓你減肥啊,本就不胖現在更加清瘦了,你思念爲師至此,爲師很是感動啊。”牀上的人平靜如水,對季弦一番無厘頭的話毫無反應。

“咦——璇兒怎麼還不醒?”季弦一手捂臉一手搖樂璇:“璇兒,師傅來了,你還睡?”先把俊臉護着,免得再受一次誤傷。

樂璇還是一動不動。

“璇……璇兒,啊——我的璇兒死啦——啊 啊 啊,匡老頭兒,你還不快來,璇兒若有個三長兩短我饒不了你,啊——璇兒吶……”季弦不管不顧猛搖着樂璇。

手被按住,然後猛地甩開,對上藍淵要殺人的眼。

“不管你是不是大夫,如果你再這樣,我保證你死的很憂傷。”藍淵撂下狠話,血紅的眼睛,冷厲的話語讓人不寒而慄。

“哦?還有憂傷的死法?”季弦收起叫喊聲,斜睨了藍淵一眼:“我倒想見識一下呢,你就是那位外國的皇?你也不要太張揚,這裡是東延,你的人脈廣到能隨意殺人嗎?還是說你可以不顧東延律法,想殺就殺?哼……現在我的愛徒躺在這裡,我作爲他的唯一親人,我還沒質問你把他怎麼了,你倒先打一耙,來,讓我見見啥叫憂傷的死法——”

“你是若寧的師傅,季弦?”藍淵驚訝

“哼——”季弦翻了個白眼,不理藍淵:“璇兒吶——璇兒喲,你不理爲師啦?你告訴爲師是不是一個高傲冷酷現在站在牀前的男人把你傷成這樣了呀? ”繼續哭天搶地搖樂璇。

藍淵擰眉扶額,對於眼前這位忽然冒出來的季弦師傅束手無策。季弦,琴藝宗師,不喜功名,四海遊歷,神龍見首不見尾,一生只收了樂璇這唯一的徒弟,藍淵只聞其名未見其人,原以爲若寧的師傅應該和若寧一樣淡泊內斂,哪知道……真是見面不如聞名啊。

“別搖了,再搖下去倒真會死了。”匡樺放下藥箱,看了樂璇一眼。

“呸……”

“…………那醫是不醫?”匡樺已經習慣了這越老越搞怪的季弦:“要醫,就鬆手收聲,准許一旁觀看,但不能發言,否則……”

“哦——”放開手,讓開位置,退到牀側。

匡樺爲樂璇診脈,片刻後拿出銀針,小心翼翼地爲樂璇鍼灸。

季弦站在一邊,一會焦急地看看樂璇,一會又惡狠狠地盯着藍淵,藍淵被他盯得有些發毛,畢竟是樂璇唯一的師傅和親人,季弦盯他的眼神就像老丈人看女婿似的,從容如藍淵,也難免有些緊張。

“你——出來一下。”季弦用口型對藍淵說。

“我?”藍淵指指自己,季弦點頭。

躊躇着跟着季弦出門,心中忐忑,見家長啊,難免有些緊張。

“你在搞什麼?”季弦無頭一句話讓藍淵摸不着方向

“啊?”

“我說你在搞什麼?你不是恆國的皇帝嗎?位高權重爲何連一個人都保護不好?”

“我……”

“我看你儀表堂堂,威風凜凜,難道也像延靖帝一樣沒實權嗎?”

“不……”

“不要狡辯了,事實勝於雄辯,我愛徒如今不醒人事,若不是你保護不周,豈會如此。”

“他……”

“他的事我都知道,這幾年我雖沒在他身邊,但他的一舉一動我都看在眼裡,之前他帶了個叫舒維的來見我,我以爲舒維是他的選擇,沒想到,他心中那人卻是你,怪我當時沒勸他伴君如伴虎這句話,看吧,現在躺下了,想勸也來不及了。”

“舒……?”

“舒維那孩子不錯,生性正直,樣貌俊朗,我是很喜歡啊,聽說他也受傷了,真是一對苦命鴛鴦啊,有苦同當了。”

“喂!”藍淵極度鬱悶,想說的每句話都被季弦堵住

“朕……”

“震什麼震,你震得了別人,震不了我。”

藍淵來回踱步,滿腹話語沒個出口,悶得心慌。

季弦不着痕跡地彎彎了嘴角:“好了,給你個說話的機會,這機會只有一次,若不能讓我滿意,那璇兒我就帶走了,山裡空氣好,更適合養病,你以後若是再想見他那就難了。”

“師傅,若寧現在這樣我確實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我的原意是讓他開心快樂的生活,我不想用權利束縛他,之前他一直有些排斥我,三番四次拒絕我,讓我對他後來的愛產生了懷疑,我不相信他會愛上我,然後一些小誤會隨即而生,我們從此錯過了,我爲了讓他快樂放他自由,他卻爲了愛我甘受痛苦,我對不起他。知道他出事以後,我日夜兼程趕來東延,看到他昏倒在我懷中,我要屠城的心都有了,那一刻我才知道我對他的愛比我想象中還要深還要真,我現在什麼都可以不要,只要他能醒過來,我願意用我自己的生命來交換。”藍淵字字真情,句句實意。

一句師傅叫得季弦飄飄然,頭一次當皇帝的師傅吶。

“這樣說來,我徒兒受傷不是你爲的了?那是誰做的?”

“是你們國的宰相李元釗,他也是對我使陰招才劫持了若寧,說起來若寧還是爲我而傷的。”

“原來是他!我與他有過一面之緣,一看就是個奸臣,他拿璇兒威脅你,莫不是……”

“是的,他讓我拿恆國玉璽來換若寧。”

“那你的選擇是?”

“沒救出若寧之前我是想過給他,但現在絕不可能,他傷我若寧,我豈會放過他,他的好日子快到頭了。”說到李元釗,藍淵眼中就冒着熊熊烈火,恨不得將他扒皮抽筋。

季弦仔細觀察着藍淵的反映,沒放過任何一個細節,他要確定將樂璇交給這樣一個人能不能讓樂璇幸福。

“我剛從東胡授藝回來,看見東恆邊境多了一些帳篷,雖沒有明顯的行軍標識,但直覺告訴我,那是軍隊,對東延虎視眈眈的軍隊,所以我想問問你可知道此事?”

“呃……”藍淵有些猶豫,此等軍機不能輕易對人言,但是眼前的人是若寧的師傅,左右爲難。

看出了藍淵的猶豫,季弦忙說道:“不知便算了,我也只是好奇問問,東延政權腐敗多年,我雖閒散但也知道百姓的疾苦,若有個明君領導也是好事一件,朝中明爭暗鬥也好,改朝換代也罷,只要不塗炭生靈,百姓都是拍手稱快的,但如果要打仗的話……用鮮血換來的王朝雖得卻不固,百廢待興又費時耗力啊。”

藍淵聽出了季弦的話外音,若寧、舒維、紹炎、季弦……人人痛恨東延朝廷,人人希望得位明主,卻又一再阻止戰爭,若不戰爭那就只有用逼宮的方式了,這樣的陰招藍淵是不屑用的,但從長遠來看,這遠比戰爭來的好多了。

“嗯,師傅說的有道理。”

季弦拍拍藍淵,笑眯眯道:“孺子可教,可教啊”

第一次見家長藍淵的表現很不錯,季弦笑呵呵,完全忘了擔心昏迷的愛徒,有匡神醫在,閻王都得改寫生死簿。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konata大人捉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