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庸笑道:“我身上有刺,還是不要搜得好!”
那紅蓮法衛獰笑道:“就算有刀子也得給我搜。愣着做什麼,快搜!”兩名法衛地位較低,縱覺得楚庸並不像普通送信的,也不敢不服從命令,一左一右,探手便朝楚庸抓了去。
楚庸頓作愁眉狀,嘆道:“我可是提醒了你們的……”光華乍現,兩名法衛的手還不及夠到他的臂膀,身子便僵住了,像中了定身術似的。
那紅蓮法衛噫了一聲,卻也是處驚不變,說了句:“沒看出來呀……”擡手便是一記赤焰焚心掌照楚庸當胸拍了過去。
楚庸淡淡一笑,說道:“你沒看出來的還多着呢!”擡手一揮,比剛纔還鋥亮百倍的瑩白光華自指間飛射而出,後發先至,直取那紅蓮法衛的眉心。
那紅蓮法也有金丹後境的修爲,當即便感覺這道白光非比尋常,似與玄武宮的劍氣相若,怕是不能空手抵擋,意念動處,便將護身星盤祭了起來。但沒想到的是瑩白的光芒竟如鬼氣一般,護身星盤的氣盾根本就擋不住,隻眼睜睜地看着它毫無阻滯地穿了過來,直透眉心而入……
楚庸揮手間殺了三名紅蓮法衛,眉宇間殊無振奮之色,反而還有些怏怏的。見關天養笑看着他,就嘆道:“你也看到了,我提醒過他們的……”雲龍真人笑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楚兄弟也不必難過!”
這時,忙亂的紅蓮法衛們才發現這邊的異樣,有人高聲喝道:“老五,你搞什麼?”幾步搶過來,探手朝那紅蓮法衛的肩上拍去。不想一拍之下,僵立的三人都順勢栽倒在地,已是氣息全無。
“這……”那人嚇了一跳,環視了關天養三人一眼,神情陡地轉厲,高喝道:“都過這邊來!”頃時便有十數名紅蓮法衛圍了過來,一見地上的死屍,神情頓時憤憤,叫罵聲響成一片。
“怎麼回事?”一個關天養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衆紅蓮法衛神情一肅,都逼住雙手,轉身聲音來的方向,排成整齊的兩列,躬身道:“參見香主!”
關天養噫了一聲,暗忖道:“這聲音在哪聽過呢?”循聲望去,見一紅袍青年飄然而來,不是已經‘死了’的張天渝又是誰?
關天養曾經最大的夢想就是手刃張天渝,爲宋奕報得滅門大仇,只可惜實力不濟,仇未報得,反倒差點喪命於張天渝之手。曾經多少個夜晚,他的心被那如火焰焚燒、如毒蟲啃噬的仇恨折騰得難以安寧,只盼着一朝獲得奇遇,實力驚天絕地,必以世上最爲殘忍之方式誅殺張天渝,以泄胸中之恨。沒想到的是,江州雲霧山一役,張天渝死於乾坤庭之手,使得他徹底失去了報仇血恨的機會,盤踞於胸中的積年仇怨也漸漸地散了,甚至於對紅蓮宗也不如之前的那般切齒痛恨。
沒想到的是,明明已經死了的張天渝竟然又活了過來。霎時之間,原本已經消散得無影蹤的仇恨全都復活了過來,教他再也無法淡定了。
“是你?!”關天養一蹦而起,直視着神情威嚴,又略帶着詫異的張天渝,獰然一笑,“原來你沒死。好,好,那就最好不過了!”
張天渝饒有意趣地一笑,“原來是你……”將目光轉到楚庸身上,又點頭道,“還有你。難得都聚在了一起。”朗聲一笑,負手望着澄藍的天幕,說道:“是呀,我是死了一回,不過現在又活了過來。我知道你一直都想親手殺了我,是不是?現在機會來了,你怎麼還不動手?”
關天養仰天長笑,說道:“殺你……不過殺一豬狗耳,我又何必着急?”
張天渝拍掌讚道:“好大的口氣!”話聲甫落,毫無徵兆的一掌拍向了關天養。他快,關天養更快,竟是後發先至,在他的掌力未全部發出之極,一拳擊在了掌心。張天渝猛地催動掌力,往前推去,不想關天養的拳勁如山嶽般壓而來,逼得他不得不向後退切,以消減衝擊之力。
關天養也不進擊,得意地一笑,說道:“現在該知道我不只有口氣了吧!”
張天渝處變不驚,依舊保持着威嚴的笑意,“都說你這十年成長奇快,一身修爲堪匹元嬰境界的高手。我還不信。現在看來,怕是元嬰境界的修爲也未必是你敵手。通天鑑的威力果然非比尋常,雖說現在的你比起當年的樓子方來遠有不及,但樓子方真正修爲大進還是被禁閉在玄武山的那一百年裡。我想,再給你一百年的時間,成就怕是還會超過樓子方吧?”言罷,大笑了起來。
通天鑑,又是通天鑑。
已經好久好久沒有提過它了。
關天養面頰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抽搐了幾下,這才擠出一點笑意,冷冷地質問道:“是嗎?那就承你吉言了。若能有那一天,你猜我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麼?”
“這還用猜?”張天渝以譏諷的目光看着關天養,笑道,“不外乎就是殺上凝碧崖,盡誅我聖教門下嘛。不過我勸你還是不要!”
“哦?”
“樓子方都沒能辦到,你又有多少把握?再說,你對我聖教了解多少,又對凝碧崖瞭解多少?”
關天養搖頭道:“我不需要了解。樓子方是樓方子,關天養是關天養,他辦得到的,我未必辦得到;他辦不到的,我未必辦不到!”說完,身形一閃,便到了張天渝近前,揮拳照其胸門處擂了過去。
張天渝應變也極快,擡手一封,架住關天養的攻勢,竟以赤焰焚心掌搶攻了上來。關天養哪容得張天渝同自己爭快?霎時間連變三招,一招封擋,兩招搶攻,當即就逼得張天渝棄攻轉守。
張天渝似對關天養出手之快是早有心理準備,是以並不爲數招間就落於下風了而氣餒,反而是打起精神,緊守陣腳,防得倒是滴水不漏。
劍修乃是亙古最奇葩的存在。
爲什麼說奇葩呢?
因爲他沒有弱點。
都說生一利必起一弊,普通的修行者若要追求速度,那必然喪失掉力量或是防禦上的優勢,反之亦然。但劍修卻不會,劍修就是一個平衡的怪物,擁有速度的同時,也擁有強大的力量和堅韌的防禦,所以他們幾乎沒有弱點。若是普通修行者也想擁有劍修平衡的能力,付出的代價將是極爲可怕的。
張天渝與關天養爭速度,無疑是班門弄斧。但關天養也由得他去弄,甚至抱着一種貓捉老鼠的心態:我看你能折騰到什麼程度。張天渝的天性本就穩重,死過一回後,越發的沉穩厚重。此番復出,原以爲過往的仇敵都非對手,但不想昔日遠非他對手的關天養已是遠勝於他,遭受的心理打擊是不可謂不沉重。但他卻能迅速地調整好心態,嚴陣以待,每一招每一式都絲毫不亂。不但關天養暗生佩服,雲龍真人也是頗爲讚許,心說:“此子雖然年輕,但心性沉穩,章法嚴謹,假以時日,必成大器呀!”
楚庸在看了幾招後,就對張天渝失去了興趣。在他看來,別說是一對一了,就是再來兩個與張天渝實力相當者,也對關天養形不成威脅。雖只有區區十年,關天養的實力卻已與分神初境修行者不相上下,這樣的提升速度,怕是當年威震天下的樓子方也相形見絀吧?
同爲劍修,楚庸是既爲關天養的進境羨慕,也爲之高興。羨慕的是他沒有這樣的進境,不然何至於實力才只比關天養高上一籌?高興的是普天之下就他們兩個劍修,論說起來也是同門,雖說當年彼此的關係處得很僵,但現在卻是親善多了,不論是誰有了成就,對劍修一脈來說都是好事。
關天養有心玩弄張天渝,自然把全副身心都投入了進去,沒有發現悄然而至的班師古。楚庸當然知道魔道中人行事素來不講規矩章法,若是班師古突然出手偷襲,關天養斷難倖免,因此便將全部注意力投在了班師古身上。
班師古見楚庸一門心思地關注着自己,雖然納悶,卻也沒有多作計較,只是留神細看關天養與張天渝的搏鬥。他可是清楚,關天養雖非聖教門下,行起事來比他們還要不講規矩章法。別看這會子還規規矩矩,一招一式地和張天渝相鬥不下,說不定轉眼間就會挺劍刺出,將張天渝斬殺當場,連元神都沒機會逃出呢。
雲龍真人一直以關注着千葉之彌的蹤跡。按說,班師古都出現了,千葉之彌也該現身了,可依舊是隻聞鼓樂,不見其人。這不免令他擔憂了起來:人去了哪裡?會不會去攔截撤走的弟子了?但又覺得這個可能性不大,千葉之彌什麼身份,就算要攔截他座下那十幾名弟子,只消派一名香主去執行便可,斷不至於親自動手的。可千葉之彌一時不現身,他就一時不得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