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心從來沒見過一人多高的雪,身在這麼厚的雪裡還要趟出來一條路更是她人生頭一回,
“我在遊戲中的經歷,算是我的人生經歷嗎?遊戲如人生,人生如遊戲!應該算吧。”童心的心裡冒出奇怪想法。
童心的身上穿着涼快的短褲和短袖T恤,剛走了幾步,她的身體就快被凍僵了,她必須立即行動起來,她手腳並用使出渾身力氣扒開前面的雪異常吃力地向前移動,剛走了兩步,她就發現做這個工作簡直就像開天闢地一樣艱難!
她一邊往前艱難跋涉,一邊高聲跟男孩說話,以免弄錯了方向:“哎,你能看見我嗎?我的方向沒錯吧?”
“沒錯,我就站在你的前面。”男孩鏗鏘有力的聲音極具穿透力,但是有點顫抖,可能是因爲飢餓和寒冷。
童心給自己鼓勁兒道:“我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她剛說了兩句話,就開始呼哧呼哧地喘粗氣,她覺得渾身麻木、嗓子眼冒煙兒,她抓起一把雪塞進嘴裡,冰涼的雪在她的嘴裡慢慢融化,她嗓子眼兒裡的灼熱漸漸被澆滅,接着她那猶如着火般的胸口也漸漸冷卻下來。
她不禁再次感嘆:“這裡的一切感覺都太真實了!這真的是在遊戲裡嗎?有一天,我會不會區分不出遊戲世界和現實世界呢?”
休息了幾秒鐘以後,童心繼續揮舞着胳膊推開面前高過頭頂的積雪,一步一步艱難地向前行進,她每走兩三步就擡頭看看前方,向前行進兩米左右時,她再次擡頭終於看見前方出現了一個小男孩的頭,童心興奮地伸出兩隻手臂向那個男孩揮舞起來,男孩也向她揮了揮手。
看到希望,對童心來說是個巨大的鼓舞,她嘟嘟囔囔地給自己鼓勁兒:“死變態!想搞死我,你做夢!我一定能把孩子救出去,一定能把孩子救出去!加油!加油!”
童心奮力推開擋在她前面的雪,幾乎是拼了,現在,她的身體已經完全麻木,裸露的皮膚既感覺不到疼也感覺不到冷只有麻木,她不顧一切奮力扒開雪往前衝!
直到她感覺到精疲力盡,再也無法挪動一釐米時,她的身子一歪倒進了厚厚的雪裡,她倒在雪裡大口喘粗氣,就在這時,那男孩的說話聲傳進她的耳朵裡:“別趴下,你馬上就到了,站起來!”
童心使勁兒閉了一下眼睛,她迅速掙扎着爬了起來站穩腳,她又向前張望,現在,她已經能看到那個男孩的大半個身子了,
那個男孩身穿一身黑色長衣長褲,他的後背緊緊靠着建築上的黑色枯藤,正焦急地向童心這邊張望,
雖然童心已經筋疲力盡,她還是儘量對男孩擠出一個笑臉,又舉起胳膊衝他揮了一下手,
那男孩聲音顫抖地大聲對童心喊:“別趴下,你會被凍死的!你馬上就到了,加把勁兒!”
童心喘息着答應了一聲:“好,我不趴下, 我馬上就過來!”說完童心不再猶豫,她使出最後一絲力氣,用手臂扒開面前的雪,邁步趟進雪裡……
大概前進了三、四米以後,童心終於來到了建築跟前,她大口喘着粗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連擡頭的力量也沒有了,她的身體往後一倒,仰面躺在她剛趟出來的雪路上,她一邊喘氣一邊盯着那個掛在建築上的男孩,
男孩的雙腳踩在枯藤上,他的兩隻手縮進長長的袖子裡抓着身邊的枯藤,他臉色蒼白,瞪着一雙恐懼的大眼睛目不轉睛地盯着躺在雪地裡的童心。
童心在雪地裡躺了足足有兩分鐘才終於喘勻了氣可以說話了:“你怎麼在這裡站着?其他孩子在哪兒?”
男孩盯着童心,他眼睛裡的恐懼並沒有因爲童心說話聲音溫和而減少一丁點兒,現在他近距離看着童心,眼裡又多了一絲懷疑,他大聲說:“我出來找吃的,他們都在房子裡。我餓了,你有吃的嗎?”
童心站了起來,他仰頭看着掛在牆上的男孩,有點抱歉地說:“我身上沒有吃的,我可以帶你去找吃的。你先帶我去找其他孩子,然後我再帶你們去找吃的。”
那男孩盯着童心看,他那對驚恐的大眼睛裡已經滿是狐疑:“你說你是老師,那你爲什麼不從大門進來?你爲什麼在樓上那個房間裡?”男孩接連對童心發出靈魂拷問。
童心被問得一愣,她不由得細細打量這個男孩,他長得皮膚慘白、眉清目秀、臉龐消瘦,年齡大概在十歲左右,跟童心的外甥差不多大,
童心看着他那副極其認真、對自己怒目而視的懷疑表情,不禁有點頭疼,這個年齡的孩子最難搞,什麼都不懂,又什麼都懂一些,是能力撐不起現實的年齡,糟糕的是,他們自己根本不這麼看!
在他們頑固的小腦袋裡,他們對大人的要求和他們對自己的要求實行着理所當然的雙標:要求大人平等地對待他們,而他們不需要爲自己的言行負責任!
童心想:“我不能對孩子撒謊,但是,我也不能對他說實話,因爲他根本理解不了我現在的處境,再說,我也不知道我爲什麼會出現在樓上那個房間裡。”
童心思忖了一下,然後,她認真地對男孩說:“我爲什麼會在那個房間裡,我一會兒再告訴你好不好?這裡太冷了,我快要被凍僵了,你先帶我去房子裡找其他孩子,我們一起弄點吃的。”
男孩的眼裡仍然充滿恐懼,他表情嚴肅地盯着童心,一言不發。
童心耐心地說:“嗯,好不好?你不是也餓了嗎?我們別站在這兒挨凍受餓了,我們先去樓里弄點吃的。”
童心的耐心終於有了一點收穫,男孩的表情開始鬆動,但是他顯然還害怕童心,有點不知所措。
童心剛纔一直在做劇烈運動,出了一身的汗,這會兒她停了下來立刻感覺到了寒冷。
童心瑟縮着身子站在雪地裡不停發抖,他一邊急速跺着雙腳,一邊用手搓搓大腿又搓搓胳膊,她都能聽見她的牙齒打顫的聲音。
童心見男孩還是有點怕她,只好耐着性子說:“你不用怕,我是來帶你們離開這裡的,離開這裡,啊,你一定也想離開這裡吧?相信我,我能帶你們離開這裡!”
不知那個男孩是被童心的真誠打動,還是看童心可憐,他終於說:“上來吧,我帶你去找其他孩子!”
“上、上來?”童心一愣,心想:“還讓我在這些長刺的枯藤上爬呀?”
男孩兒見童心沒動,他猜出了童心的困惑,說:“門都被雪堵上了,找不見了,只能攀着這些枯藤爬進樓裡去。”
童心看了看建築上那些長滿尖刺的枯藤,她倒吸了一口氣,還是沒動,現在,她的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口子,她可一下也不想再碰那些能折磨死人的枯藤了。
男孩上上下下打量了童心一會兒,他發現童心裸露的皮膚上被颳得全是血口子,鮮血凝結在傷口處,汗水、雪水和鮮血混在一起正順着她的皮膚往下流。
那男孩雙手一鬆,撲通一聲蹦到雪地裡站在童心面前,他動作麻利地把身上的黑褂子撕下來兩塊遞給童心,說:“把這個纏在手上,你再抓那些枯藤時就不刮手了。”
童心微笑着看着面前的小暖男,她斷定這個男孩就是第一關深井裡的那個洋蔥頭,在第一關裡時,她沒能保護住他,眼看着他遭遇毒手還被扔進籠子裡獻給吃人的村民!童心暗暗下決心:“洋蔥頭,這次我一定救你出去!”
童心接過他手裡的兩塊布,真誠地對他說:“謝謝!”
童心把兩塊布纏到手上,她看了看建築上密密麻麻的枯藤,問:“其他孩子在幾層呢?”
男孩轉身動作麻利地爬上枯藤,乾脆地說:“跟着我吧!”
童心覺得這個男孩很可愛,雖然他外表只是個十歲的小男孩,但是,他的整個表現卻像是一個小男子漢,這一點跟洋蔥頭可不像。
童心也攀上了枯藤,她擡頭一看,不禁嚇了一跳,頃刻之間那男孩兒已經爬上去了兩米高。
童心的手上雖然纏着兩塊布,但是,她的胳膊和腿還裸露在外,她必須小心翼翼地躲避開枯藤上的尖刺,這樣一來,她攀爬的動作比樹懶也快不了多少。
童心着急地對男孩喊道:“哎!哎!你慢點爬!”
男孩聽到童心的喊聲,他停止攀爬,低頭看着童心。
童心一邊小心翼翼地往上爬,一邊問:“你叫什麼名字?”
“我只記得我的名字裡有一個‘可’字。”男孩毫不猶豫地說。
“可?”童心停下動作,她擡起頭瞠目結舌地盯住男孩的臉……
天正公司 腦機對接上傳室
劉駐聽到遊戲裡的男孩說出他的名字是“可”時,劉駐的心咯噔一下!不過天正公司的技術也確實讓他開了眼,一個成年人的意識被上傳進電腦裡以後,居然被賦予到了一個小男孩的身上,就算這個意識沒有生前的記憶,這樣張冠李戴,難道他不會神經錯亂嗎?
孫甲報出童心的生命體徵數值:“體溫:37;心率:100;收縮壓150舒張壓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