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股力量的碰撞發出巨大的聲響,就見寧平向後一跳,平穩的落在地上,而玄武則是活動了一下身軀,手中戰錘自然的垂向地面。
沒有言語!這次換玄武主動進攻了,就像是一頭髮怒中的公牛,玄武大踏步的直奔寧平衝了過來,寧平見狀也不示弱,當即迎了上去。
“愚蠢!竟然想和以力大着稱的玄武硬碰硬,不自量力。”擂臺邊的韓宇聽到身後傳來的一聲議論,當即臉色一沉,一旁的海蘭特見狀連忙勸道:“別介意,不過是個不懂裝懂的傢伙而已。”
不料海蘭特話音剛落,方纔指責寧平不自量力的那個傢伙竟然對海蘭特不滿的叫道:“海蘭特殿下,請記住你的身份,那不過是兩個人類而已,用不着對他們那樣禮遇。”這下連海蘭特都感到不滿了。韓宇見狀問道:“那個缺心眼的傢伙是誰啊?我揍他沒問題吧?”
“等十人戰結束以後,你想怎麼揍他都成,只要給他留口氣。”海蘭特低聲答道。
韓宇會意的笑了笑。
自作聰明是人的通病,這並沒有什麼好指責的。但自作聰明到以爲衆人皆醉我獨醒的地步,那就不是通病,而是有病了。沒有人喜歡耳邊有個聲音總是對任何事情都指手畫腳,發表自己那些自認爲正確卻實際上可笑的看法。雖說言論自由,嘴長在人家的臉上,愛說什麼是人家的自由。可也不要忘了,手是長在別人的身上,別人要是揍你,那也是別人的自由。
韓宇沒有回頭去看剛纔到底是誰在發表自己的看法,因爲就在韓宇和海蘭特低聲說話的工夫,擂臺上的情況已經產生了變化。回擊自以爲是最好的辦法就是用現實打對方的嘴。那位自以爲是的戰鬥評論家嘲笑寧平的不自量力,想要和玄武比拼力氣。可現實卻是當寧平衝到玄武近前的時候,沒有硬拼,而是選擇的遊鬥。
速度比玄武快的寧平掌握了戰場上的節奏,逼得玄武不得不跟着寧平的戰鬥節奏戰鬥。被人牽着鼻子走,又怎麼可能打贏對手。看着固守的玄武,韓宇和海蘭特不由同時露出了一絲笑意。而剛被打了臉的戰鬥評論家也不甘心失敗,見到擂臺上的情況之後,改口便說玄武這是故意示弱,用來麻痹寧平的防備,相信過不了多久,寧平就會因爲大意吃上一個大虧。
只是今天玄武可能是故意和這位戰鬥評論家唱反調,戰鬥評論家的評論剛剛說完,玄武就被寧平抓住了一個小破綻,吃了一點小虧。雖說很快玄武就調整狀態,重新讓防守嚴密了起來,可即便如此,戰鬥評論家的嘴又一次的被打了。
韓宇和海蘭特再次輕笑出聲,韓宇甚至已經打消了一會揍那個戰鬥評論家的想法。和這種認不清形勢的人計較,難免降低了自己的品味。就在這時,不甘心兩次被打嘴的戰鬥評論家又開始了他的第三次預言。這回他學聰明瞭,沒有敢把話說得太死,只說玄武勢必會反擊,而且一旦反擊,那架勢是很難抵擋的。
這不是廢話嘛!只要不是瞎子都可以看出來,玄武不會一直被動挨打,總會有發動反擊的時候。而且一旦反擊,爲了奪回戰鬥的主動權,玄武的反擊一定會是十分犀利的。
沒有在理會身後戰鬥評論家的評論,韓宇將自己的注意力再次放在了擂臺上的玄武和寧平的身上。和剛纔寧平的作法一樣,韓宇也在假想着自己如果和寧平交手,那自己要如何才能打贏寧平。一旁的海蘭特既不知道之前寧平的想法,也不知道現在韓宇的想法,如果知道,海蘭特一定會糊塗,眼前這兩人到底是好友還是仇敵?怎麼在同伴戰鬥的時候不想着替同伴加油,卻又心思琢磨如何打敗自己的同伴。
擂臺上,作爲玄武的對手,寧平對玄武的強大是感受最爲直接和深刻的。巨力,每一次的武器相擊都讓寧平感到雙臂有點發抖;堅固,每一次的攻擊都在牢不可破的龜甲面前敗下陣來。寧平的確在上次的戰鬥中找到了破解龜甲防禦的辦法,但現在只是戰鬥的開始,還是彼此試探的階段,這個時候就動用那招,那之後的戰鬥寧平就不用混了。更何況那種招數是十分消耗體力的。和上次不同,玄武這次是有備而來,經過了充分休息的玄武體力充沛,不再會因爲體力不支而出現大的破綻,給寧平從容進攻的時間。寧平必須等待,慢慢的消耗玄武的體力,等待玄武露出大破綻的時候,突然發難,一舉奠定勝局。
和寧平的想法相似,玄武打的同樣也是這個主意,而且玄武的想法還要更加深遠一點,萬一最後和討伐軍最後鬧翻,自己這邊還能有個還手的能力。
戰鬥看似激烈,卻只是剛剛進行完熱身賽,馬上纔要進入正式比賽的時間。
擂臺上只剩下玄武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那裡,寧平因爲施展了身法,光憑肉眼是無法捕捉到寧平的身影的,只能聽到擂臺上傳出“啪啪啪”的用腳蹬地的聲響。看上去是那麼的詭異,就跟恐怖片似地。
整個戰鬥過程,只有韓宇看得很清楚,眼睛始終沒有離開寧平的身影,至於其他人,那就只有各顯神通了。其中作爲當事人的玄武就選擇了一個好辦法,利用自己精通的水系能力將自己周圍的地面鋪上了一層積水,通過那層積水的變化來判斷寧平的方位。這個方法雖說笨了點,但卻十分有用。自從有了這層積水,寧平的偷襲就沒有一次再奏效過,逼得寧平不得不放棄偷襲,轉而開始光明正大的攻擊。
看到這裡戰鬥評論家又活躍了,就跟打了雞血似地,連聲對身邊的人叫道:“看到了沒?我說什麼來着,被我說中了吧。”
那種發自內心的喜悅讓海蘭特不得不懷疑說話的那貨是不是恐龜族派來的臥底?自己這邊的人落了下風,怎麼還表現的那麼興奮?你到底是哪頭的?帶着這個疑問,海蘭特回頭想要看看是誰在一直評論。只是當海蘭特回頭一看,那人卻閉上了嘴巴,和其他人保持一個表情。海蘭特來回看了看,想要找到那人。最後還是韓宇看不下去了,開口勸道:“別找了,一個敢說不敢當的小人而已,犯不着在那種小人的身上浪費時間,不值當。”
聽了韓宇的勸,海蘭特認同的點了點頭,扭頭繼續關注擂臺上的比賽,卻不知道在他轉過頭去以後,一雙怨毒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剛纔說自己是小人的韓宇的後背。
韓宇沒有回頭。就像韓宇自己勸海蘭特的話一樣,與其和一個小人較真,還不如把時間花在別的事情上面更有意義。小人嘛,被小人怨恨又有什麼大不了的?你在我背後怨恨我,我不跟你計較,你要敢跳我跟前蹦躂,那我就一巴掌拍死你。
沒興趣和小人計較的韓宇看着擂臺上的寧平,期待着寧平接下來的進攻。就見寧平雙手各持青雲、襲風,雙臂平舉,緩緩落下。隨着落下的動作,寧平的雙臂出現了殘影,彷彿突然多出了三雙手臂,原本的兩把劍現在看上去就像是有了八把劍似地。
玄武不敢大意,凝神戒備着寧平接下來的舉動。而寧平卻沒有急於進攻,自然垂下的手臂再次擡起和肩膀平齊,隨着手臂的擡起,原先的八把劍變幻成了十六把劍,一把挨着一把。而寧平並沒有就此知足,手臂依然在上下襬動,隨着一次次擺動,十六把劍變成了三十二把、六十四把……直到兩把劍一把挨着一把,組成了一道劍牆。直到劍牆形成,寧平這纔有了下一步的動作。就見寧平原地旋轉了起來,形成一道由劍刃組成了旋風,向着玄武的方向緩緩的移動了過去。
看着那股旋風逐漸靠近,玄武一臉凝重的舉起手中的戰錘與自己的胸部平齊。隨後玄武原地旋轉,在轉到第三圈的時候,手中的戰錘脫手,發出呼嘯的風聲直奔移動過來的旋風中央而去。
就聽“砰”的一聲,戰錘被擊飛了出去,直奔韓宇這邊飛了過來。韓宇原本想要接下戰錘,但是轉念一想,便一閃身,推開了海蘭特的同時讓過了戰錘。
呼嘯而來的戰錘讓身後那七名討伐軍的精銳大驚失色,原本他們以爲站在他們前面的海蘭特會出手替他們將戰錘給攔下來,可沒想到的是,那個該死的韓宇竟然將海蘭特給推開了,半點沒有防備的七個人忍不住大呼小叫的躲避着飛過來的戰錘。萬幸的時候,戰錘沒有傷到人,而是穿過七個人,落在了七個人身後的空地上。巨大的力道將戰錘給插在了地上,只露出一般的錘柄。
“海蘭特,你沒事吧?”韓宇一臉關心的問海蘭特道。
海蘭特見狀配合的說道:“我沒事。你怎麼樣?”
“我也沒事。”韓宇笑着答道。
看着韓宇那張笑臉,剛剛躲過戰錘襲擊的七個精銳不幹了。可讓海龍族的少族長替他們抵擋戰錘,這種事能做不能說,說出來就會惹來大麻煩。竟然想用堂堂海龍族的少族長來替自己擋災,你有什麼意圖?你是站在什麼立場上有了這種想法?……爲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七個精銳不約而同的選擇了對海蘭特忍氣吞聲,又不約而同的把韓宇給恨上了。原因無他,欺軟怕硬而已。知道鬥不過海蘭特,也不敢和海蘭特鬥,七個精銳便只能把怨恨的目標降了一個檔次,韓宇純粹就是躺着也中槍。
對於別人的怨恨,韓宇一向不放在心上。你狠你的,我過我的,你在背地裡恨我、怨我我拿你沒轍,可你要是敢跑跟前來指着鼻子罵我,那我就不跟你客氣了,打你丫的!
不過韓宇不計較,不代表沒人不替韓宇計較。站在韓宇身邊的海蘭特察覺到了衆精銳的怨恨,隨即不滿的皺了皺眉。
“隨他們去吧。你不讓他們把心裡的怨恨發泄出來,遲早有一天會憋壞的。”不等海蘭特開口呵斥七個精銳,韓宇低聲對海蘭特說道。既然當事人都這樣說,海蘭特自然不會繼續較真,不過也在心裡暗下決定,這次跟着自己來的八個精銳,除了一個受傷被送走的,剩下的這七個以後交往的時候要留神。正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羣分,能夠對自己的戰友冷嘲熱諷的,人品有問題,不厚道。不管是那個種族,終歸現在是擁有同一個目標的戰友,這種時候應該一致對外,怎麼能在背後冷嘲熱諷呢?
韓宇不知道海蘭特的打算,即便知道也沒有想要管的打算,有前因纔會有後果,自己種的因,那結出的果自然就得自己去吃。
注意力再次回到擂臺上,隨着寧平所化的旋風步步逼近,玄武也在不斷的後退,在這樣退下去,用不了多久玄武也會和之前那名恐龜族的戰士一樣,被逼出擂臺而輸掉這次的比試。那種不光彩的失敗方式玄武自然不能接受。眼看着自己退無可退,就見玄武仰天大吼一聲,一團黑氣自玄武的腳下升起,黑氣沖天而起,如同一道黑色的煙柱,將玄武整個給包圍了起來,而寧平所化的劍刃旋風依然還在靠近。
當快要和向着四周擴散開來的黑氣接觸的時候,就聽黑氣中傳來一聲悶響,擂臺隨着那聲悶響顫動了一下,讓還在靠近的寧平也不得不停止了轉動,雙劍駐地的望着眼前的黑氣。轉了這麼久,說實話,有點頭暈,繼續轉下去的話,恐怕很快就會吐出來。
“以後沒有必要,這招不能再用,唔~”寧平心中暗道,將剛剛涌上來的吐意又壓了回去,雙眼緊緊的盯着黑氣逐漸散去以後露出的那道隱隱約約的身影。
當黑氣徹底散去的時候,寧平看着眼前的對手不由一愣,心中冒出一個念頭:“這是玄武嗎?”
此時的玄武,身材修長,體格健壯,半裸着上半身,臉上的皺紋消失不見,看上去就如同二十來歲的大小夥子。最爲關鍵的是,他那身一直形影不離的龜甲,不見了。這讓寧平不得不懷疑眼前這人到底是不是玄武?
就在寧平感到疑惑的時候,場外的海蘭特卻是倒吸一口涼氣,神情駭然的看着玄武。一旁的韓宇見了不解的問道:“海蘭特,你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勁嗎?”
“沒想到啊沒想到,恐龜族的玄武竟然已經可以完成海族三變了。”海蘭特喃喃自語的說道。
“什麼海族三變?海蘭特,你倒是跟我解釋一下呀。”韓宇忍不住出聲問道。
沒有讓韓宇疑惑太久,海蘭特在聽到韓宇的話後就對韓宇說道:“韓宇,你知道我們海族從出生到成年,要有一個過渡期嗎?”
“知道,貝兒曾經跟我說過,說是海族長到十六歲的時候會進化一次,擁有和人類相似的雙腳。”韓宇聞言答道。
“不錯,但是進化出雙腳只是第一次進化,接下來還會有第二次進化,而這第二次進化,並不是所有海族都可以做到的,只有修爲高深的強者纔有可能進行第二次進化。我們海族管這兩次進化外加海族出生時的形態統稱爲海族三變。”
“哦,那你剛纔說的海族第二次進化以後,想必得到的好處也是極多的吧。”韓宇點了點頭後又問道。
“沒有錯,海族進行了第二次進化以後,除了擁有更加強大的力量之外,還會擁有一些特殊的能力。比如擂臺上那個玄武,他第二次進化的能力應該是可以脫去龜甲。”
“龜甲一直都是最牢固的防禦,現在脫掉了那不是將讓玄武失去了強大的防護能力嗎?”
“防護能力是減弱了,但其他方面卻得到了提高,強橫的力量加上迅捷的速度,韓宇,你覺得不比強橫的力量和牢固的防禦更加的適合戰鬥嗎?”
“……的確如你所說,力量和速度的配合的確要比力量和防守的配合要強。就是不知道寧平還能不能應付的過來。”
答案是肯定的。
玄武爲了勝利選擇了釋放第二次進化,而寧平也不是沒有壓箱底的私貨。在看到玄武進入最強狀態以後,寧平也沒有再藏着掖着,雙手用力將青雲和襲風插在地上,嘴裡緩緩的念動咒語,一直束縛着寧平的封印鏈顯現在韓宇等人的眼前。
一見那條捆住寧平手腕的光鏈,韓宇暗叫一聲好。不過一旁的海蘭特卻不認識,見狀不解的詢問韓宇道:“韓宇,寧平手上的那個光鏈是什麼名堂?”
“自己給自己戴上的枷鎖,當枷鎖解開的時候,被自己壓抑在體內的力量就會爆發出來。海蘭特,我們退後一些吧,省得一會被這兩個準備動真格的傢伙給波及了。”
聽了韓宇的勸說,海蘭特點頭隨着韓宇後退了十幾米。邊退邊好奇的詢問韓宇有沒有戴和寧平一樣的手鍊。韓宇聞言笑了笑,沒有做正面回答。見韓宇光笑不答,以爲自己的問題犯了韓宇忌諱的海蘭特當即也閉嘴不再談這個話題,轉而全神貫注的看向了擂臺上的那兩個人。
“怎麼?見到我現在的樣子,打算投降了嗎?”玄武看着寧平,一臉戲謔的問道。
寧平聞言微微一笑,開口答道:“你也就只有趁現在多鼓譟幾句了,等一會,我會讓你再也沒有機會說出這類廢話,你的嘴巴,會被痛苦的呻吟佔據,你的大腦,會充滿疼痛的感覺……”
聽道寧平囂張的獨白,玄武冷笑着說道:“我會讓你所說的願望一一在你身上實現。”
口舌之爭是最沒有意思的爭執,有意見,直接真刀真槍的幹上一場纔是最痛快的。只是這世上總有那麼一小撮人喜歡人前背後的嚼舌頭,搬弄是非。
韓宇不是這樣的人,寧平同樣也不是這樣的人。隨着寧平的一聲斷喝,寧平手腕上的光鏈斷掉了,消失在空氣中。隨着光鏈的消失,一直被寧平壓抑在體內的力量頓時就如同打開了閘門的洪水,猛地噴涌而出,彷彿比起剛纔玄武二次進化後的氣勢更加的駭人。
不管是恐龜族的戰士還是討伐軍的精銳,全都臉色狂變,雙腿不由自主的感到發軟,心中更是產生了一股想要臣服的衝動。
離得寧平最近的就是玄武,心裡的感觸也是最深。果然是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自己原本打算利用二次進化所產生的氣勢鼓舞己方的士氣,打擊討伐軍的戰鬥意志。可沒想到的是,眼前這個人類竟然也藏了一手,而且藏的這一手施展開來,影響會這樣大。事情已經開始逐漸脫離了玄武可以控制的範圍,玄武已經不知道事情接下來會向什麼地方發展。
擡頭看了一眼萬流溪方向,玄武定了定神,提醒自己現在要做的就是務必吸引討伐軍的注意力,爲恐龜族的襲營計劃爭取時間。這個襲營計劃本來是沒有的。不過玄武在離開萬流溪之前,心裡突發奇想想出來的。不管十人戰的結果如何,恐龜族投降已經不可改變,但在投降之前,讓討伐軍知道知道恐龜族的厲害,還是很有必要的。只有這樣,才能在接下來的談判中讓恐龜族避免被剝削的太狠。
襲營計劃的領隊是恐龜族的族長,因爲關係重大,交給別人族長不放心。這次襲營是爲了向討伐軍展現自己的力量,不是以殺戮爲主,而是要讓討伐軍上下知道,想要從恐龜族身上咬下一塊肉之前,還要看看自己有沒有一副好牙口。
仗着對附近地形的熟悉,由族長率領的三百恐龜族勇士逐漸的靠近了討伐軍的大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