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現在的美洲靠太平洋沿岸地區,人口稀少;舊金山、檀香山、滬上這一條航線是非常冷清的。
德川幕府統治下的日本和李氏朝鮮,都處於閉關鎖國的狀態。
嗯,這年把功夫還好,朝鮮和大夏及滬上的貿易,開始繁榮起來;但朝鮮人也僅僅是在這幾個固定的貿易點之間,來回做生意;其他地方,看都懶得多看一眼的。
哪怕是在滬上、在啓德港、在坤甸港,高盧雞、約翰牛、美國牛仔等等鬼佬,想過來跟他們搭幾句話,他們也是理都不理。他們只理會黑頭髮、黃皮膚、講儒家倫理的有限的幾個國家的人。
嗯,越南人,和朝鮮人的態度也差不多;尤其是對高盧雞,越南人更不帶用正眼看的,認爲他們是流氓中的流氓。他們現在找到竅門了;只允許得到許可的滬上、大夏國公司船舶進港;然後自己國家的商戶,也就可以比較自由地進出滬上、啓德、坤甸。這樣,傳教士就不太容易進來了,同時還不耽誤做生意。現在,讓他們不和滬上、大夏做生意,那些很賺了幾個錢的大戶人家,他們哪裡捨得喲。就是國王下聖旨,都不一定攔得住。
他們也接受了大夏公使的建議,抓到偷偷入境的傳教士,不再一味的一殺了之;而是把這些非法入境的傳教士,交給中國商船,強行遣送出境,帶到大夏國就不管了;而抓到的天主教徒,也不砍頭了,還是交給大夏國商船,把教徒的全家老小,遠遠地送到澳大利亞去放牛、打袋鼠。
貌似態度、方法,比以前溫和些,講道理些;實際上,骨子裡,比以前更加冰冷僵硬了。以前,是臉上狠、心裡虛的;現在打心底裡,就根本不怕什麼西夷鬼佬毛人了,也不跟你惡聲惡氣的,只要進來了,一個不拉,全給你統統收拾了。
後來,越南人腦子更好使,碰到只要不是殺人償命的重大案子的人犯,也不費力操心地,天天讓獄吏盯着人犯服勞役了,都統統交給大夏國商船,送得遠遠的。衙獄小吏還能落幾個銅板喝點小酒,上班後也輕鬆的不得了,整天就是坐在樹蔭下喝茶吹風聊閒天。
沒出來之前,丁默亞沒想那麼多,等在檀香山逗留了半年之後,他才發現,和國內一比,風土人情各方面,還是有着許多巨大反差的。在國內呆習慣了,以爲到那都該這樣、都該那樣;走出國門,尤其是走出中華文化圈之後,哪怕一件小事的細節,都會有很大差異;一時半會,真不好適應。
夏威夷,像一串珍珠,藏在太平洋深處,人跡罕至;從遠古蠻荒走到現在,一直是平靜安逸的。
但好日子,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突然失去了。這個孤懸海外,與世無爭的世外桃源之國,失去了它原有的平靜、祥和。
大幾十年以前,1778年,英國航海家詹姆斯·庫克首次“發現”夏威夷羣島;當然,英國人從來就不是良善之徒。不添亂的、不當攪屎棍的英國人,那肯定是假的英國人。英國人的到來,意味着淳樸、熱情的夏威夷人,開始有了他們根本沒想到的麻煩了。
在英國人的誘導和支持下,夏威夷卡美哈梅哈王朝,1795年建立,統一了諸島;現任國王是卡美哈梅哈二世,1819年,在父王去世後接位登基。1840年,夏威夷政府,又在英國人的煽動下,逼迫國王同意修改憲法,將原有的王國制改製爲君主立憲制。
就這樣,約翰牛並不滿足;1843年,英國政府公開宣稱英國擁有夏威夷的主權,把夏威夷卡美哈梅哈王國視同藩屬保護國;嗯,夏威夷人表示不服,但不敢大聲說,只是心中碎碎念。
1849年,法國政府派了幾艘船,在夏威夷諸島,晃了一圈;也宣稱佔領夏威夷,擁有部份夏威夷的主權;呵呵,說這話的當時,夏威夷人更加表示不服。不過,也奇怪得很,約翰牛並沒有因爲法國人的舉動,和法國人起什麼外交爭執。
也許,這個時代,約翰牛和高盧雞,也就是順嘴一說;其實大家都沒當真。
在北太平洋,尤其是北太平洋東海岸,就沒幾個約翰牛和高盧雞,西班牙人還多好多吶;除掉偶爾有一兩艘商船過來碰運氣,英國佬和法國佬,在夏威夷也沒有軍事力量存在;嗯,也沒有必要存在。
也許,說一句話,就是布一手閒棋,說不定哪天就當真了。嗯,滴個地方,自古以來,就是俺家的領土;儂勿信?啊喲,某家有史爲證汕......
西班牙人,對美洲的殖民開發,應該不算成功;在各殖民地,主要只發展采掘業和種植業,幾乎不搞工業。所以,即使是西班牙人開拓了多年的墨西哥、秘魯、智利,各種生活必須工業品,都是依賴進口。以前是萬里迢迢地從歐洲繞過好望角、穿過印度洋,走太平洋黑潮航線,才能到達墨西哥和秘魯。
這兩年好彩了,中國滬上和南洋大夏的工業品、手工業品,開始出現了,比歐洲產品又便宜又好。同時,滬上及大夏對這三國的白銀、皮毛、鳥糞等,非常鍾愛;這樣就各取所需,郎情妾意的,很快在太平洋兩岸,形成了互補性很強的貿易關係。
往來船隻一多,處於太平洋中心位置的檀香山,自然一天比一天熱鬧起來;嗯,不過,這還是不關英國佬、法國佬什麼事,他們還是看客。做生意的,都是中國人、大夏人、美國人和西班牙語系殖民地混血土老倌兒。
檀香山之所以叫檀香山,是因爲盛產檀香木,主要的銷售對象,就是中國人;實際上檀香山的檀香木,好些年前,差不多就讓貪婪的美國佬給砍光了。名字卻通過華人華僑,口口相傳,無意中保留下來了。
檀香山是個特別適合種甘蔗的地方,而這個時候的蔗糖,差不多和生絲、茶葉一樣,是硬通貨,那個國家都要的。
檀香山已經有不少華人了,總數超過了一萬人,多數從事甘蔗種植,少部分人做國際貿易和各種小生意。
由於夏威夷一直受到英國和法國的威脅,所以夏威夷逐漸和表示願意支持夏威夷獨立的美國人走的非常近。美國人更不希望約翰牛實質性控制夏威夷小王國,一旦夏威夷真成英國的了,與加拿大西海岸連成一線;美國人不但在東海岸受氣,西海岸也要受制於人;美國牛仔豈能甘心,乘着英法在夏威夷的存在感,還處於相對真空的時候,肯定小動作不斷。
1842年,美國率先承認了夏威夷王國,並在1849年和夏威夷締結通商條約。
而且,操作這些事的,就是旗昌洋行的小帥哥金能亨。
丁默亞知道,國際交往,有便宜不佔,就是王八蛋。
順腿就跟着金能亨進了卡美哈梅哈王宮,還給國王卡美哈梅哈二世送了不少見面禮,說話也非常客氣。因爲同樣是黑頭髮、黃皮膚,卡美哈梅哈二世天生就對丁默亞親近一些,況且,人家禮數還周到吶。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這樣的心思,在東方世界,是人之常情。
丁默亞以大夏國公使的名義,也表明了和美國一樣的態度;嗯,要更夠哥們一些,說賣武器都是可以的,幫着招募僱傭軍,偶爾打打仗,也是可以的。
卡美哈梅哈二世喜不自勝,對丁默亞格外熱情。丁默亞也就很順利地,分別以大夏國公使和中華總商會的名義,和夏威夷卡美哈梅哈王朝建立了外交關係;並以每年一萬兩白銀的價格,爲期九十九年,租下了與火奴魯魯港相鄰的,現在還空蕩蕩的、鳥不生蛋的珍珠港。
答應並開始幫助卡美哈梅哈二世訓練人數爲一千人的王室衛隊;武器是大夏國贈送的,即將到來的培訓教官,也不用王室掏一個子兒的培訓費。
新東方洋行在夏威夷珍珠港正式建立了自己的分行,辦公樓和大夏國公使館和中華總商會會館,都離得不遠。同時,和卡美哈梅哈二世達成協議,在珍珠港區,大夏人自己籌建安保衛隊,負責港區的治安與護衛。
陸續有新東方洋行或者旗昌洋行的移民船,經過夏威夷火奴魯魯港停靠;丁默亞也有意識地留下一部分。華人人數,以每年萬兒八千的,年年遞增;做生意的,集中在兩個港口;種甘蔗的,就散到各處角角落落了。
華人在夏威夷,呆得很安逸;夏威夷的土人,大多數比較單純,比較容易相處;而且,種出來的東西,新東方洋行全部收走。
不愁賣的生意,對於華人來說,就太簡單了;估計有個十幾、二十年下來,華人就會成爲夏威夷的上流富裕人口,連小酋長、小頭人,到時候,都不一定比得上。
爲了鼓勵華人在夏威夷定居下來,丁默亞還以大夏國公使的名義,與夏威夷王國簽訂承認雙重國籍的協定;然後,鼓勵華人入籍,積極議政參政;積極參與公益事業和教育事業,開始籌建從小學到大學的一整套教育體系;也開始動工興建夏威夷第一家綜合性醫院。
丁默亞瞅準機會,還給卡美哈梅哈二世出酸主意,對不服王化、不服管教的諸島部落,或者犯罪的土人,也不用殺頭或者使用傳統鞭刑;直接交給旗昌洋行,讓他們帶走;送的遠遠的,就看不見了,這樣就眼不見心不煩了。
如此這般這般,操作一段時間後,夏威夷國內諸島清淨不少,連打架鬥毆都少很多;卡美哈梅哈二世大爲滿意,認爲來自大夏的丁默亞公使,太有才了;之前,我怎麼就沒想到涅?
等這些都有了一些眉目,丁默亞才把手頭事,交給助手,自己搭乘新東方洋行的貨輪,來到舊金山,走一走,看一看;按計劃行程,他還要見一個人,一個由尼古拉斯.貝利斯推薦的猶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