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行前,總有好多事,需要交代,需要溝通;國內已經風起雲涌了,什麼時候,有空再來,真是說不準。所以,現在要把後面幾年的發展思路,跟留在南洋的幾位,講深講透講清楚,還要儘可能讓他們能夠理解、吃透。
在羣狼環視的南洋,大夏國想生存與發展,不會是一蹴而就的。
現在還勉強保持獨立的越南、寮國(老撾)、柬埔寨、緬甸,十幾年後,都淪爲殖民地;除掉泰國,被幸運之神眷顧,其他的被團滅了。
晚上,特意把周叔單獨請過來,也讓英丫頭做了幾個拿手的家鄉菜,跟周叔喝幾杯;周叔的酒量,要比楊孟晗好得多,但他知道,飯後肯定要談事情,也就喝幾杯意思意思就不喝了。
在書房裡,楊孟晗只讓英丫頭在邊上衝茶陪着;讓大毛守在門口,其他人不讓靠近。
楊孟晗:周叔,不好意思,你能者多勞,這一下半下的,你可真回不去了;南洋的事,真要拜託周叔了。
周立春:三公子,提拔我於草莽之間、青萍之末,這是真心擡舉了;去年,我雖然不是吃了上頓沒下頓,但也強不了多少。現在我過得是什麼日子?我周立春自己能吃幾碗乾飯,我自己還不知道。要不是三公子一路領着,一路給我機會,我那會有今天。這是三公子真心看得起我,人活一世,將心比心,我周立春只有粉身以報,別無二話。
楊孟晗:周叔,叫我幼鳴吧,一家人了,你是長輩。嗯,周叔你該取個字了,其他人給你取不合適,你找固亭公吧。
周立春嘿嘿點點頭笑笑,是哦,我也是必須有字的人了;真是想不到,看來還要少喝點酒,多點時間看書了;巡防旅多的是有學問的人囉,咱不能讓人看扁了。
楊孟晗:周叔,恐怕我這一回去,短時間無暇南顧;要靠你自己帶領獨立支隊頂着,連軍官都不會派過來多少;恐怕你這邊,自己也要想點辦法。
周叔:幼鳴,我和費蘭克.鮑爾也商量過這事,是不是我們也可以請幾個教官,拿着旅部的培訓教材,在獨立支隊開軍官培訓班?
楊孟晗:可以呀,還可以多請幾個,逐步把國民自衛隊的隊官以上人員,都納入進來。嗯,讓費蘭克.鮑爾多請幾個德意志教官,從陸軍的戰術體系來講,他們目前是最好的、最先進的。
周叔:不是法國嗎?幼鳴,法國陸軍一直名氣最大最響呀?
楊孟晗:法國當然訓練體系不差;但戰術是受武器決定的;法國人現在的主流步槍是米尼前裝槍,排隊槍斃當然玩得爐火純青;普魯士前幾年就開始裝備德萊塞針擊步槍,我原來還想買吶,一時找不到路子;這款槍,比我們用的夏普斯步槍,一點不差。前裝槍碰到後裝槍,打贏只能靠運氣。這一點,你都實戰好幾次了,肯定有數吧。不過,許多歐洲人思維方式也很怪,很多人很牴觸後裝槍;認爲只有前裝槍纔是高貴的紳士的,呵呵。
周叔:如果都是德國人,會不會有問題呢?費蘭克.鮑爾給我提供的名單,都是德意志人,我這邊也沒其他資源,還沒想好;都沒好意思拿給你看。
歐洲人也是很會搞人事關係的,也有老鄉情節的;嗯,人家更多的是表現爲民族情節,因爲每個國家都太小了,說起來都是老鄉嘛。
楊孟晗:國民自衛隊現在的軍紀都太差,基本等於沒有;怎麼歸置是個要頭疼很長時間的問題;周叔,你多留點心吧。他們的技戰術水平,雖然不差,也很勇敢,肯拼命;實際上也是平時打生打死,生練出來的,正規化肯定欠缺;以後逐步走向和平了,訓練要不跟上,幾年就廢了。
周叔:和平了,按儒家的說法,不是要刀槍入庫、馬放南山;這樣纔是清平世界呀。打生打死不就是爲了這一天嗎?
楊孟晗摸摸臉,有點無語;對於你爭我奪的叢林世界,儒生真是總會陷入自我幻想的純情小初哥。
楊孟晗:周叔,好戰必亡、忘戰必危;在南洋,哪怕幾十年、上百年不打仗,軍備都是一刻不能放鬆的。何況,這是不可能的,後面的仗不會少;如果我們一直很強,不好惹,反而可能麻煩少些。想馬放南山、安安逸逸地過日子,麻煩不幾年就會找上門來的;你想的長治久安的安逸日子,好多年內,都沒可能出現。
周立春嚴肅地點點頭,他一點也不糊塗,只是受中國傳統文化思維慣性影響;儒家的很多觀念,不僅僅儒生纔有;兩千多年下來,每一個普通中國老百姓,都有儒家思想;儒家觀念,融化在每一個老百姓的血液中。幾乎都成了中國文化的遺傳基因,幾乎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儒家思想;中國的倫理道德就是很儒家的;所以,掉進坑裡的,也不僅僅是儒生。
楊孟晗:南洋軍事整頓,下一步,有兩個核心難點問題;一是轄區內,部族武裝的整編問題;另一個是國民自衛隊去家族化問題。這兩個問題合二爲一,就是軍隊的國家化問題;軍隊必須是政府的軍隊,不能受某個家族或者部族控制;否則,就是內戰的禍源。
周立春:部族武裝倒好辦,一路推過去就是。
楊孟晗:前期可以這樣做,假如大軍一來,他就投降了;怎麼辦?不能還一味地殺吧。
周立春:對,這有點不好下手;但不下手,那一天暴亂了,南洋到處是熱帶雨林,他們躲進去,天天跟你打游擊,真就不得安寧了。
楊孟晗:這種情況,要有心理準備,出現的可能性很大;所以只能多方面下手,剿撫並用;同時大家都要遵紀守法;不要人爲地激化矛盾,任由漢民欺壓土人也不行。
周立春:民族融合,恐怕要好幾代人的水磨工夫噢,一下子不會有效果。
楊孟晗知道,這件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可真不容易,只能朝這個方向慢慢努力吧。
楊孟晗:國民自衛隊去家族化這件事,暫時只能你心裡有數,還不能擺出來說。否則,別人會認爲我們卸磨殺驢,大夏國馬上就亂了。權利掌握在手裡,想讓他們輕易放棄,是件也不容易的事。
周立春:幼鳴,你現在開始編制發餉的國民自衛隊,是不是解決這個問題的方向?
楊孟晗:也算是我的一個探索吧,現在打仗能搶到東西;和平了以後,慢慢就沒得搶了,各家養軍隊很費錢的;養不起了,自然就散了。但有一條,就怕這些人,養支人馬,不做正行;錢來得快,反而容易兵馬越滾越大;這一點要特別注意。
周立春:販毒和販勞工?
楊孟晗:差不多吧,販勞工,一旦編戶完成就能制止;打擊製毒販毒將是一個長期任務,而且絕不能手軟。下一步,我認爲,抓到了,就別手軟;英國不是開放了澳大利亞嘛,這類人抓到關一陣子,就送那邊去,取消國籍,別讓他們回來了。
周立春:這要跟司法部仔細溝通溝通了。
楊孟晗摸摸臉,有些感嘆地說:周叔,先辛苦克服幾年吧;也許過幾年會好一點。我們巡防旅當兵不是終身制的;四年服役期滿後,士兵除掉留下一部分再服役幾年當軍士,大多數就會退役;這些人慢慢充實國民自衛隊,起到骨幹帶頭作用,訓練水平也許就抓起來了。也許,十年、二十年後;國民自衛隊能夠真正起到預備役軍人的作用。
兩人談得很晚,送周叔出去時,都快三更天了。
楊孟晗:周叔,你的喜酒,我不一定能過得來了,爭取讓秀英回來一趟;楊家,我大阿哥肯定會到場的......
周叔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四十老新郎了,也沒想着大操大辦;準備就小範圍地,叫幾個朋友、親戚,喝幾杯小酒,吃頓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