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0

鏡子裡的自己,怎麼看都是有點憔悴和萎靡。王韜看着鏡子中邋遢的自己,摸摸了已經冒頭的鬍子,眨巴着帶點血絲的眼睛,還有點發懵。昨晚,他幾乎一宿沒閤眼,當然不是計劃的中的春宵難耐,而是他被吳優的那句“成功心裡有人”給折騰了一個晚上。

吳優後來終於還是高了,直到王韜將他送回了家,吳優始終都沒說清楚成功心裡的人到底是誰?只是一直咯咯的傻笑着——□□裸的嘲笑。王韜有好幾次恨不得將吳優就扔在路邊算了,這種□□裸的嘲笑實在是讓他惱火。不過,王韜最終還是保持着應有的風度將吳優一直送到了家門口後才離開。他是不適合進屋的,他還不想讓成功知道他跟吳優的關係。

吳優雖然沒說成功心裡的人是誰,但是那種幸災樂禍的嘲笑明擺着告訴王韜成功心裡的人不是他。這對王韜來說簡直就是奇恥大辱,要知道,他想要的人沒有得不到的,而且他相信就他的魅力而言沒理由成功這個山裡來的小白兔能抵抗得了。

那是爲什麼?

王韜想不通了。他不認爲成功會跟吳優好到能談論心曲的地步,不過,就成功那個樣子,吳優想要覺察出這個呆子的心思一點兒不難。所以成功如果心裡有人的話,吳優是應該可以觀察得出來的。可是,吳優憑什麼就認爲那個人不是他?

王韜滿心的不服氣,放到昨晚以前他一定可以對吳優的嘲笑嗤之以鼻,一定會肯定成功心中捨我其誰。然而,當知道成功不哼不哈的開了一個大排檔的時候,王韜猶疑了,他在心裡問自己,你真的認識成功嗎?

在牀上翻來覆去的思量,結論是,他認識成功,但是,成功於他依然是陌生的。吳優甚至比他更接近成功。

在王韜的不知道的地方,成功有着自己獨立的生活圈子,這個圈子不是王韜,不是吳優這樣的人可以接近的,所以成功纔會有了讓王韜吳優之流大吃一驚的作爲出來——無論是王韜還是吳優都沒有真正的進入過成功的生活。

這種一直被排除在外的感覺讓王韜第一次有了一種挫敗感,要知道,他一直是自信的,他知道自己的魅力,以至於他跟成功玩感情遊戲的時候甚至都沒有顧慮過彼此的性別,因爲他知道他的魅力能讓性別不成爲問題。而成功不也如他所願的那樣表現出陶醉了嗎?

可是,現在,吳優□□裸的告訴他,你王老大栽了!

這怎麼可能啊?

王韜百思不得其解。印象當中,成功就是一片未開墾的□□,情啊愛啊離成功還是很遙遠的。然而,現在,事實是成功再長得怎麼少相也是應該成家立業的年紀了,心裡有人對成功來說纔是正常的。可是,問題是,成功心裡的那個人居然不是他!怎麼會不是他呢?難道還有比他更有魅力的人嗎?

面對他這樣的成功都能不動心的話,如果不是成功道行太高深,那就是成功的心裡有另一種力量來幫助他抗衡自己的魅力。前者是不應該的,打死王韜也不能相信成功的一切都是僞裝出來的,那麼只能是後者了。

能讓成功捨己而求他的人,一定也不是平庸之輩。沒有可比性的人是無需選擇的,就好像魚和糟糠放到一塊兒,就根本不存在選擇的必要性,魚是所有人理所當然的選擇。可是,當魚和熊掌放在一塊兒的時候,選擇性就成立了——本着旗鼓相當的原則,王韜認爲天平的那一頭是個跟自己有得一拼的傢伙,否則,成功這個山裡的小兔子沒道理不跳進自己的圈套裡的。

王韜的血液沸騰了,他的鬥志被大大的激發了——旗鼓相當的對手,這多麼的具有挑戰性啊!

當然,也有可能成功心裡的那個人就是自己。畢竟就成功這樣的條件而言,能認識自己這樣優秀的人已經實屬萬幸了,沒道理成功是精品男的收集者吧?!

王韜帶着僥倖心理揣測着,可是到底底氣不足,因爲現在關於成功他已經不敢斷言什麼了。

成功的心裡有人,這個“人“的性別應該不是女人!王韜直覺上判斷。當自己向成功求愛並且吻了成功的時候,成功完全沒有因爲告白的人是同性而驚慌失措。當然這也可能是由於吳優潛移默化的影響,但是吳優的影響還不至於讓成功面對同性的求愛能夠保持住應有的鎮定,理解同性戀和自己成爲同性戀是兩回事。而從成功的鎮定程度來看,成功是完全能夠接受男人跟男人的戀愛關係的,也就是說成功對自己是不是會成爲同性戀一點兒不介意,這說明成功的心理建設不僅僅是來自於吳優,同時也來自於別的方面——推理的結果就是成功心裡的那個人是男的。

王韜暗暗懊悔自己吻成功的時候只顧着做戲,沒注意到成功的具體反應,否則今天也就不會費腦經細思量了。王韜一個晚上都糾結於成功心裡的那個人究竟是自己還是別的誰,反而沒有仔細的清理自己對成功的感覺,畢竟,理論上來說,成功不是他好的那口。王韜一直在琢磨成功心裡有沒有另外的人,如果有,那麼會是誰?會是那個類似於高楊聲音的人嗎?還是本來就是高楊?!天下就真有這樣巧合的事情嗎?

這麼糾結的結果就是在凌晨四點鐘的時候,王韜給自己相熟的私家偵探發出了指令,讓他調查成功的社會關係,將照片拍回來。他還就不信抓不住成功的小辮子!那個人,不管你是誰,就算是挖地三尺我也能將你挖出來。

落實了這件事情,王韜總算是在天亮前迷糊一下了。誰說成功不鬧人的?不是都將他弄得都快失眠了嘛!

打理好自己,除了眼底有隱隱的發青之外,王韜一切正常。

下到樓下的餐廳,母親和外公正坐在餐桌旁。老頭在看報紙,母親正在插花,朱玲母子已經不見了。

母親看他下來,就停下手中的活計去洗了手回來替他在麪包片上抹上奶酪。

“昨晚上沒睡好吧?”母親很關心的問。

“還好。”王韜咬着自己最喜歡的奶酪麪包,看見餐桌的另一頭放着一隻精美的手提包,好奇的問母親是不是要出門?

“那是朱玲的。”母親慈愛的看着他狼吞虎嚥,笑眯眯的說:“早上凱琪娘倆都起晚了,好一頓兵荒馬亂,這不忙得連包都忘記拿了,回頭你順便給她帶到辦公室去吧。”

“哦。”王韜嘴裡塞着麪包含糊不清的答應了,眼睛卻盯着餐桌上的一碟玩意兒,“媽,這是什麼?”王韜拿過那碟東西研究了一會兒,虛心的向母親求教。

母親還沒開口,一直在餐桌旁看報紙的王國棟倒先開口了,他清了清喉嚨,“咳……綠茶酥。”

“啥?綠茶酥?”王韜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王氏綠茶酥很像是傳說中的驢糞蛋子——黑不黑,綠不綠,上邊還裹着層白霜。

“你嚐嚐吧,味道不錯,很筋道,有嚼頭!”老頭放下報紙滿臉期待的鼓動着王韜。

王韜嘴裡的牛奶差點噴出來,筋道?有嚼頭?老頭以爲他做的是什麼?牛皮糖嗎?

“外公,您老怎麼想起做這玩意兒來啦?想吃就去買多省事啊。”王韜不屑的撇撇嘴,這種面子不用給老頭的。

“你知道什麼?外邊賣的多貴啊,又不知道乾淨不乾淨。我自己動手,還是個樂子,一斤麪粉你知道能做多少個嗎?能讓你吃得撐破肚皮!”老頭眼一瞪,嚴厲的教訓王韜。

“是得撐破肚皮——消化不良鬧的。光知道省錢,您想過沒有?這要是崩掉一顆牙,要鑲一顆牙得多少錢?這錢能買多少斤麪粉?您怎麼算賬的?”

王韜滿不在乎的跟老頭打着嘴巴仗,一邊迅速的吃飽了,起身讓母親找到個黑色的塑料袋將朱玲的提包裝了進去,讓公司的人看見他拎着個女士包上班那還不得翻天?!

臨出門,王韜又交代外公說下午開董事會,別忘了。老頭氣得拿報紙丟他說自己還沒老到那種地步,王韜哈哈大笑着出門去了車庫。沒事的時候逗逗老頭也是個樂子。

開着車到了一個紅綠燈的時候,王韜拿出自己的手機看了看,有成功的一個短信,說上班的時候想跟王韜談談。王韜沒理會,直接就收起了手機,心情很不好,這種時候成功能跟自己談什麼?肯定又要鬧出什麼能讓自己炸了肺的幺蛾子來。收好自己的手機,他拿過朱玲的包打開看看,沒法子,這手機鈴聲都響了一路了。王韜拿出手機的時候,鈴聲依然在響。

看了看屏幕上顯示的號碼,王韜笑了起來,摁下了接聽鍵,就聽到鄒景波在那頭問:“玲玲,你沒事吧?怎麼這麼久沒接電話?玲玲?玲玲?你沒什麼事吧?玲玲?”

“我不是玲玲,我是玲玲的老公!”王韜愉悅的說。這時綠燈亮了起來,王韜發動汽車慢慢的開着。

“老大?”鄒景波遲疑的問。

“怎麼?玲玲還有別的老公嗎?”王韜繼續保持着好心情,“得替我老婆解釋一下,不是她不接你的電話,早上出門走得急,她的手提包忘記拿了,我呢,就順便替她拿一下。你可不要誤會她啊——哎,對了,你那個方案呢?要是弄好了就傳過來吧,趁着今天下午開董事會,正好討論一下。還是,你已經傳給玲玲了?”

“呃,還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