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 借名二

091 借名(二)

091?借名(二)

“大哥,桃兒跑了。(-)”寶柱起身與寶良見過禮,木木地道。

“什麼跑了?”寶良臉sè一僵,當下眉máo挑起,譏諷道:“三弟,那桃兒本就是老太太賞你做妾的,你若不想讓給大哥,直說就是,何必找這蹩腳藉口”

“大哥,我若是想要她,那日就不會應了你。”寶柱道:“她被關在房中半個月,昨晚是喬喬看她可憐,才帶她去看燈的,然後在街上走丟了。大哥,我已經去衙mén報案了,只是那桃兒恐怕已經不在京城……”

“哼”寶良斜了寶柱一眼,冷哼一聲,甩袖離開了。美人不在了,他與寶柱之間再無話說。

寶良氣沖沖地走在街上,心中一團火氣沒處發泄,更是對寶柱生出一種無端的恨意來。他不認爲寶柱撒謊——人丟沒丟,一查便知,寶柱沒有道理撒謊。他也不認爲是寶柱或者陳氏故意放走了桃兒——自己已經答應接桃兒走了,他們沒有必要多生事端。

他心中清楚的很,這桃兒恐怕是真個跑了。

但那樣一個美人,就要是自己的了,卻就這樣丟了,這讓他如何不惱?吃不到的美味永遠是最美味的,寶良心中恨的很,若不是寶柱在,那桃兒早就是自己的了若是寶柱上點心,她一個奴婢,哪裡跑的出去?都是寶柱

茶樓的雅間裡,寶柱眼看着寶良怒氣衝衝地離開,知道他大哥怕是又將他恨上了……他返身重新坐好,將桌上冷掉的茶水潑了,又爲自己再斟了一杯,就這樣,靜靜地將半壺茶緩緩喝光後,才結賬離開了茶樓。

這桃兒出走,中間必有古怪。

她一個漂亮奴婢,深宅待了十來年,又無錢財傍身,若是無人接應,她哪有膽子出逃?她從老宅來到自己家後,一直閉mén不出……這中間傳遞消息之人……應該是南喬和李言吧……

喬喬……

回家之後,寶柱並沒有提及什麼,只是一如既往的吃飯忙碌。桃兒本就是與他家不相干的人,跑了就跑了,以後,陳氏怕不會再時時蹙眉嘆氣了吧……

十六的晚上,陳老帶着陳興醫前來赴宴,又細細爲南喬搭了脈,然後撫須大笑道:“喬喬脈象平穩有力,再無沉痾喜事,大喜事”

這話說完,一家人都歡呼起來,陳氏更是眼角含淚,雙手合十,口中喃喃不住,也不知道是在向哪個神仙祈禱……

歡樂的氣氛持續了沒幾日,南喬就再也笑不出來了——聖駕南巡的日子就定在二月初十,而李言也將與她分別兩個月……

要是冬天再長些就好了……南喬一直討厭冬日,但她如今卻巴望着冬日能更久些,那樣李言出發的日子也許會晚一點……她深深吸了口早chūn空氣中的涼意,努力壓下心頭這些無用的小情緒,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

不過是兩個月。並不太長,自己若是忙碌起來,這些日子,定是一眨眼就過去了。

昨日李言將外城一家印刷作坊的房契、往年賬冊、工人名冊送了來,想必也是看南喬煩躁,存了給她找點事情忙碌,分散她注意力的意思。不然,這些luàn七八糟的,他定是理順了,纔會讓南喬過目……

“小姐,這是這兩年的賬冊,我已經按照你說的方法,重新謄寫好了。”梔子遞給南喬一個不厚的冊子。

作坊用的記賬方式,南喬當然是看不慣了。如是往日,說不定她還有興致一一閱讀,但現在,她哪裡靜的下心?幸好梔子已經大致懂了她教授的複試記賬法,南喬看賬冊並不算多,就吩咐梔子重新謄寫了。

這只是一個小作坊,生意,恩,蠻差的,兩年中都沒接什麼大單子,虧空不少啊。若不是師傅工人都是簽了賣身契的,不發工錢也沒人敢鬧,這作坊怕是早開不下去了吧,難怪一聽有人肯買,那主人想都沒想就脫手了……

南喬一邊翻賬冊,一邊沉思。家中縫製布偶的丫頭們,籤的賣身契;鋪子裡接待的丫頭們,籤的也是賣身契;這作坊上勞作的,籤的還是賣身契,這個時代,就沒有正經工人了麼?

不過,時代如此,她也沒在這上面糾結。南喬合上賬本,計劃着什麼時候去實地看一看。

自己如今也算是八歲了,對比自己觀察布偶鋪子中的客人得來的經驗,八歲的nv孩,在這個十三歲就能嫁人的朝代,已經算是長大了,她早慧一些,有主見一些,並不會太顯眼……

“喬喬。”

就在南喬思量之間,李言敲了敲mén走了進來,也不讓梔子給他倒水,就揮手讓她下去,憂慮地道:“喬喬,這一回,我怕是有些做過了……”

“出了什麼事?”南喬心中不由得一顫。自打他們相聚之後,她還沒見過李言如此表情,就算是前世他公司被bī着一步步破產之時,也不見他像如今這樣啊?

此時的南喬,已經不像初來之時那般無知懵懂了。

閒來無事的時候,她沒少研究此時的律法、民俗之類的,免得自己像當初那般,看見人家穿孝服而不知,去誇讚別人漂亮那種糗事,或者日後鬧出更大的luàn子來。知道的越多,她就越是心驚,在這個王權集中的朝代,上位者說殺人就殺人,完全不需要一個理由……

“今日十三找我去,說想要在京城之外的其他地方,開咱們的布偶鋪子。”李言靜了靜心,緩緩道。

只是爲了這個……南喬松了一口氣,笑道:“你怕是惦記着我說過的連鎖店吧。我早就想清楚了,我們沒有那麼大的實力去連鎖,也保不住那麼大的產業,所以,他要做就讓他做去。他不開,也會有別人開,我沒什麼的。”

“若單是這個就好了。”李言深吸一口氣,道:“十三的意思,是他開設的這些鋪子會掛‘吉祥’的牌子,對外也聲稱這些鋪子的所有權是我們的,包括沙發。”

“這是什麼意思?又是爲了什麼?”南喬有些不明白了。

“他十三不能沾上‘商’字。”李言嘆了口氣道:“怪我沒有考慮到這一點。十三小打小鬧地讓下人做點生意還可以,但他如果大張旗鼓地去做,就免不了變成九阿哥一類人,惹得康熙厭棄,不再重用。十三是雍正的鐵桿,就算是他甘願爲雍正賺錢,雍正也不會允許他這樣做的。”

他心中憂慮不安,就將雍正這個名稱用了出來。

李言再次嘆道:“現在這個注意,怕也是四阿哥想出來的。產業明面上掛了我們的名字,但實際上誰都知道是十三的,但又偏偏能將十三從‘商’字上摘出來……我們本是小人物,但十三這樣一做,就將我們變成了異常顯眼的小人物……”

南喬仔細聽着李言的每一句話,心中默默思索。雍正會是未來的皇帝,與他綁在一起的話……

“喬喬,如果我們成了四阿哥一派的錢簍子,四阿哥的政敵們絕不會放過任何打擊我們的機會,平靜的日子就再沒有了,而且,說不定會有生命危險……”

生命危險……南喬心中一緊,知道李言說的是實話,於是問道:“我們……能不答應麼?”

李言搖了搖頭,苦笑道:“恐怕不能。如果我們不答應,這點小事都不肯替他們去做,以後就別談什麼前程戶籍之事了,南英怕也再無出頭之日,若是換了別人,還能去選擇從別的地方入手,但你我都知道,四阿哥是未來的皇帝……”

事到如今,已經由不得他們了……

南喬有些無力地坐了下來。她的本意只不過不是能讓這一家人過上幸福的小日子,以後風光地嫁給李言,絕不想站在風口làng尖上……

錢簍子,錢簍子……南喬忽又緊張地道:“那他們,是讓你成爲他們的mén人,替他們賺錢麼?”

李言搖頭道:“那倒沒有。如果我們答應了,他們不僅會提攜我和南英,還答應分給我們一成生意上的乾股……真要做起來,這一成乾股是很多錢了,他們並沒有虧待我們……”

李言想了想,斟酌地道:“喬喬,如今我是孜然一身,除了你,別無牽掛。而我和你的關係,除了梔子,旁人並不清楚。替十三背名這個事情,還是太危險了,就由我一個人應下吧。算在我頭上,我再從你家搬出去,想來,縱有什麼危險,也不會連累你們的。”

既然沒有將李言變成奴隸mén人,這最壞的情況沒有出現,南喬也冷靜了下來。

由李言自己應下這個名,的確是不錯的選擇。不是她存了將自己摘出去,不與李言共患難的意思,而是,寶柱和陳氏都是普通人,半輩子都在爲生活而煩惱,他們怕是應對不了這種複雜的事件,且又有luàn七八糟的親戚們牽絆着,更加麻煩。而李言,正如他所說,自己一個人,纔可以無所顧忌,什麼人的帳都不買,這是減少麻煩和危險的最好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