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跑什麼?”墨琛一臉不開心。
我朝他擠出一點笑,“我善後啊,你跑出去叫人來幫忙,不然我倆都要完蛋了!”
“傻子!我不會丟下你,走吧!”墨琛拽着我的手腕走進入村小路。
我今天穿了一身白色七分袖套裝加一雙白板鞋,瞄了眼他的白t恤和藍色牛仔褲白球鞋,覺得好有情侶裝的味道。
惶恐不安的心放鬆了許多。
當我倆路過村頭第一戶人家門口前,一位在鋤地的老頭拿起鋤頭,兇巴巴朝我們吆喝:“哪裡來的兩娃子!幹什麼的!”
我認識那老頭,但沒和他說過五句話。我現在發生了變化,他也沒認出我。
我和墨琛低下頭不打算理會他,他扛着鋤頭跑上田擋在我們面前。
“是不是來村裡偷東西的!敢偷東西。打死你們!”
墨琛捏了捏我的手,朝那老頭緩緩說:“爺爺,我們是卓顏的同學,來看看她家裡人。”
“卓顏?哦,我記得,就算卓家那掃把星,害死自己爹,克走了她媽媽,又把叔叔克進監獄!你們找她幹什麼?她三年沒回村了,不知道在外面幹什麼勾當,是不是在學校裡偷你們東西了?”
我很難過,要不是有那些悲慘的過去,因爲這裡是我爸的家,我怎麼也不會離開這。
可如今,我在這村子裡成了掃把星,所有人都罵我辱我。這根本和我沒有半點干係了。
墨琛朝那老頭說:“我叫你一聲爺爺,是尊重您。我是卓顏的同學,她品學兼優,是個好孩子。”
“小夥子,你別被她騙的褲子都沒了啊!”
墨琛淡笑不語,那老頭掃了我們兩眼,“你們進去自己看吧,我們村裡的人都不喜歡她,你們去找她爺爺奶奶,恨不得家裡沒出現過那個怪物!”
我屏蔽掉這些話對我的傷害,朝那老頭問:“聽說卓顏有個妹妹,她妹妹在哪呢?”
老頭驚愕了下,連連揮手,“這個我不知道,你們去裡面找卓老頭問問。”
墨琛說:“您怎麼不想說?難道有什麼事讓您都覺得噁心,不好說嗎?”
“胡說八道什麼呢!趕緊走!”老頭讓開了路。跳到田地去鋤地了,死活不再開口。
墨琛拉着我朝前走,拐了兩個彎,我看見那熟悉的木房子,三年不見,成色有暗了許多。
“那是你家?”
“不是我家了。”
“先進去看看。”
一條黑瘦土狗跑出來,看見兩個陌生人汪了兩聲。那狗突然繞到我身邊走了一圈,墨琛做好了一腳踹過去的準備。那狗突然趴在地上,發出嗚嗚嗚的聲音。
墨琛好奇地看我,“那狗認識你?”
我點頭,心被觸動,那些人還比不上一條狗。
蹲下身伸出一隻手,土狗歡快的搖着尾巴,伸出長舌頭舔我的手指,眼睛亮亮的。
“誰啊!阿黑怎麼叫一聲不叫了。家裡是不是來小偷了!”一位瘦老婆子跑出來,是我奶奶。
我奶奶那雙眼睛賊亮賊亮的打量我和墨琛,盯着墨琛好幾圈,“你不是這個村的孩子。”目光又朝我身上移過來,想是想起什麼,都不敢太肯定的樣子。
我不自在的想站起身,離阿黑遠一點。我奶奶已經注意到阿黑對我很熱情。
“你是卓顏那賤娃子!”我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我奶奶跟中邪了似的。跑到門口拿起竹掃把朝我奔過來,狠狠朝我劈來。
墨琛一把拽着我胳膊給我拽開,我奶奶那一下撲了空。
“該死的賤蹄子!長得跟你那狐狸精媽一個樣子,還敢回來。看我不打死你!”
我奶奶拿着掃把又砸過來,墨琛拽着我又躲開,來回好幾下撲了空,她丟了掃把。雙手叉腰。
“賤蹄子!你知不知道你害的我家多慘,大兒子年紀輕輕死了,二兒子又坐牢了!你就是個禍害!”
我看着蠻不講理的奶奶,就問:“我妹妹呢?”
“你跑回來找你妹妹?上次村裡來了個男人找你妹妹,差點被村裡人打死!你以爲帶着這個男娃子就能把你妹妹帶走?我告訴你,沒門,我們家現在就指望劉校長每月給補助錢了,你妹妹是他的人了!”
“奶奶,她是你孫女,你怎麼能把她賣人!”
“我兒子都不說我,你有什麼資格,又不是男娃子,怎麼處理都行,能賣點錢也是積德!”
我奶奶這思想,油鹽不進,不止是迂腐的問題!我沒心思和她說了,拉着墨琛要走。
阿黑搖着尾巴跟着我,我奶奶在身後大聲咒罵,罵的很難聽,咒我回孃胎去死。
墨琛氣得都想回頭給我奶奶一拳。我一直拉着他的手朝前走。
路過玉米地,劉寡婦揹着揹簍走出來,她聽見了我奶奶那大嗓門,上來就拽着我胳膊喊小賤人。
墨琛推了她一下。她揹着揹簍撞了下墨琛,揹簍在墨琛手臂上劃出一道紅印,滲出點點血珠。
劉寡婦力氣大,一把爪子我馬尾給我拖遠了些。朝我左右臉各甩了一巴掌。墨琛衝上來,劉寡婦從揹簍裡拿出彎刀揮舞。
“這沒你的事,滾遠點!今天我要替她死去的爸爸好好教訓她,不懂事的賤人。給家裡惹來一堆麻煩!我非打死她不可!”
“你打死她,你自己要坐牢!”墨琛狠狠道。
“我不怕坐牢,進去了還能守着那死男人!我一個人在外面夠苦了,養我們母女不算。還要幫他照顧要死不死的父母!”
以劉寡婦那性子能不養爺爺奶奶一定不會養,一定是村裡有人帶頭強制性要求她了,她有了義務又不能不好好待爺爺奶奶,擔心我叔叔那爆脾氣出來打她。
於是她慫恿我奶奶把我妹妹給賣了!
“我妹妹是不是你賣的。”
“對,就是我!我怎麼也養了她幾年,她跟着劉校長有什麼不好,比在你們卓家日子好,又能幫忙我們一家!”
我噁心的不行,扭頭瞪着她噁心的嘴臉,“你怎麼不把劉婷婷給賣了!她更值錢!”
劉寡婦聽了火冒三丈,一拳打在我胸口。
我吸氣都痛,依舊那話噁心她,“你嫁給我叔叔不就是求個照應嗎?把劉婷婷賣了,能讓你吃香的喝辣的!市裡很多收購女孩的窯子!”
“賤蹄子,竟然敢侮辱我家婷婷!要賣也是賣了你!真跟你媽那狐狸精長一個樣!”
劉寡婦用彎刀挾持着我的脖子,將揹簍丟地上。從裡面拿出長草繩要給我綁起來。
墨琛趁機近身,一腳踹劉寡婦下巴上,給她踹翻在地,疼的鬼嚎。
墨琛拾起那把彎刀在劉寡婦手臂上敲了敲,陰冷地說:“你這種敗類活着就是浪費糧食,生在古代早侵豬籠了!”
我拽着墨琛趕緊走,我奶奶那大嗓門到處吆喝着,我已經聽見好幾個人的怒吼聲。都是村裡的漢子。估計我奶奶叫着那些人要來對付我倆。
我和墨琛朝前面跑,阿黑撒着四腿也跟着跑。
阿黑比三年前瘦了許多,以前阿黑最喜歡和我一起放牛放羊,是我的好朋友。跑到河邊,我拉着墨琛蹲在半尺人高的草叢裡,我奶奶帶着幾個漢子從上面的路凶神惡煞地跑過去。
眼看着跑遠了,阿黑突然竄進河裡,發出撲通一聲,一下吸引他們注意了。
我忍不住罵了聲阿黑,阿黑半個身子在河裡,耷拉着耳朵委屈的看着我。
我奶奶尖細的聲音響起:“他們在那邊!逮住他們!男娃子打斷腿,女娃賣去鄰村當媳婦!”
墨琛拽着我踩着河邊石頭朝上跑,身後是一陣兵荒馬亂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