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華淡淡的掃了顧誠一眼, 那人還帶着面具,號稱冷麪閻君:“當時沒有人注意到,因爲大家都在忙着找解藥, 更何況, 中毒的是慕容拔的親生女兒, 根本沒有人懷疑他。”如若當時說這話的人是唐玉, 估計當場就會被指出來了吧。
“所以…是慕容拔給自己女兒下的毒, 就爲了陷害尹欣兒?”顧誠隱在面具之下的表情有些寒涼,也有些難以置信,虎毒還不食子呢!
“下毒的, 是雀兒,又或者說是慕容嫣然。”風華搖了搖頭否定了他的說法, 又在他要提出疑問之前開口:“誰也沒有想到, 會有人能狠毒成這樣, 自己給自己下毒,不過如此一來, 她便可以把自己摘出去了,不是麼?”
“尹欣兒,當然不是她的目的,一個不得寵的貴妃而已,囂張跋扈不知所謂, 有什麼好嫉妒的。”風華聲音帶了一絲不屑:“慕容嫣然這麼做的目的, 不過是爲了攪渾這灘泥水, 在將自己摘的乾乾淨淨的同時, 開始下一步計劃。所以她一邊留了各種各樣的證據, 來證明毒是我下的,只是她該是看出來, 陛下是不會信,就算信了也不會治我的罪,也因此最後又讓尹欣兒來背下這份罪名。”
說到這裡所有在場的人都明白了,這一切都是針對的風華,想來也對,這後宮的爭鬥,來來去去百來年,由古至今不就是爲了那一個寵字,爭寵爭寵,風華得了寵,自然也會有人想與她爭。
風華放空了眼眸,似乎在看一個很遙遠的地方:“從頭到尾,都是慕容家做出來的事情吧,給唐玉傳信,讓陛下誤會。果真是手段高超。”
只要是男\'人便無法忍受自己的女人與他人有染,更何況那人是萬萬人之上的陛下,可說是不可饒恕的死罪。
風華回了神看向小美,眼中不帶狠戾反而似多了一絲憐憫:“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將如何下毒害死蘭翠的事情,自己說來,我便讓顧大人留你一個全屍,否則…”
小美擡了頭,眼神掙扎,似還在猜她的否則之下會是什麼。
“否則…就拔光你的頭髮劃花你的臉,再挖掉你的眼晴,割了舌剝了指甲,然後…”風華眯了眼帶着威脅:“再將你送給慕容拔。”小美難以置信的模樣,眼中似有不信,這人怎麼可能殘忍成這樣。
“你可以、試上一試。”風華帶着威脅的眼眸微眯。
小美身上微微顫抖着,眼神雖有掙扎卻終於開口:“那天,雀兒送了藥,吩咐奴婢送到蘭翠的房裡去,這些…這些都是她們要我做的,這都是慕容嫣然的錯,都是她…是她爲了爭寵,威脅我這麼做的。”
“夠了。”風華阻止了她繼續說話,眸光一閃掃過在場幾人,而後自動的轉身出門。這牢房壓抑的很,只要小美認了,那其他的事,便交給顧誠好了。
一切,不出所料,和自己的猜測一模一樣,就差了一些證據,如今有了小美做證,那麼此事便可了結了吧,蘭翠,你的仇終於報了,你可安心去否。
一身白衣翩然,風華面色蒼白的離開,唯君看了一眼顧誠,而後跟上。
牢房的出口處,那一身黃袍的人靜立在前。
月璃龍他都聽到了,她狠戾而帶着殘忍的威脅,和對一切的洞析,唯君早已說過那所謂的證據,是有人故意爲之,可他心裡還是放不下,雖準她回了風華苑,卻再沒見過。
風華看着面前十分熟悉而陌生的人,熟悉的是他的顏,陌生的是他此刻散發的情緒,那面無表情卻帶着憂鬱的樣子,她從未見過。
微微的垂了眸,白袖輕撫雙手交疊於身側,青絲若綢滑下臉側,聲如清泉一般:“臣妾,參見陛下,陛下萬萬歲。”
月璃龍看着她蒼白的臉,似帶着疏離的模樣,相思已成狂,胸口處傳來輕輕的疼痛感,不自覺的擡了手,拂上她低垂的面頰。
風華緩緩擡眸,便將他眼中不明情緒的深黯盡收眼底,或許是有那麼一絲情意,在兩人之間緩緩流轉。
月璃龍扶着她起身,情難自禁的湊了過去,薄凜的脣在她的面頰上輕輕一碰。
風華往後傾了傾身,帶着一些閃躲:“陛下,該回宮了。”
這裡還是欽天府的大牢,實在是不宜做出什麼親密的動作。
月璃龍這才發覺,原來這人早已讓他思念成狂,不過是一眼,便想着將她挽入懷中,再不放開,什麼難解的愁結,都瞬間消散的無影無蹤,他根本想不起來了。
風華不自覺的勾了脣角,與他靜靜走着,而後自個兒鑽入宮轎之中。
月璃龍便也隨着她回宮。
十一月初三。
嫣然閣裡似乎愁雲一片,雀兒跪在地上,看着自家娘娘手挽白綾。
慕容嫣然苦笑,只一閉眸,淚水便沿着面頰而落,她終是輸了,在風華回宮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輸了。
這後宮裡,唯一輸不起的便是真心,唯一贏不起的也是真心。
慕容嫣然擡步站到桌面上,看着手中白綾,她不怕尹欣兒也不紅美人,但是她怕風華,因爲她早已看出陛下的那顆心,落在了風華那裡。
卻沒想到,煞費了苦心,她還是回來了,在她搬回風華苑,慕容嫣然就知道自己早晚有這一天,但是她不悔,她只是怨,怨爲什麼上天讓她入了宮,卻不讓陛下正眼瞧她,自己到底有哪裡不好?
白綾飛起,勾上奪命紅樑。
“娘娘。”雀兒依舊跪上地上,眼神悽哀:“讓奴婢先走一步吧,好下去幫娘娘引路,免得娘娘路上孤獨。”
慕容嫣然將白綾繫好,而後才轉頭看向雀兒,她已服了毒,脣角溢出紅嫣,緩緩的緩緩的倒在地上,脣角帶着悽然的笑,目光依戀的看着慕容嫣然。
閉目合眸,將脖頸探入白綾的圈口之口,腳尖輕勾踢翻了桌椅,窒息的痛感撲天蓋地,眼前只剩了黑暗,一陣陣的眩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