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景言應該覺得慶幸的地方就是,其實大多數時候他並沒有像自己想象中的那樣可憐。
而大多數的可憐,也全都是自己在作死。
或許如果當年沒有碰上那兩個黑人,沒有聽到他們醉酒之後的對話,楚景言也不會離開鄭家亡命天涯。
那或許也就不會有那個偷渡船上無數個輾轉反側無法入眠的黑夜,也就不會和那個女孩遇見,那個女孩也許就不會死。
當然前面也說過,楚景言很喜歡把責任推脫到別人的身上,但現在不知道爲什麼,很好的替罪羊就擺在面前,可他就提不起一點的心思去想那些事。
說白了還是人太懶,楚景言喜歡自己如今的生活,他不希望以前那些已經過去的並且無法彌補的事情來擾亂自己現在的狀態。
骨子裡當然不安分,可自然有讓他願意安分下來的人。
所以即使心裡一萬個不情願,不想就這麼糊弄着過去,但楚景言依然願意樂得其中,這是一種生活態度,也算是一種另類的自我救贖。
陪鄭秀晶吃了頓午飯,閒聊一會之後楚景言便把她送回了公司,,楚景言忍不住搖了搖頭。
重要的人都在裡頭,想不關注都不行。
只是看着鄭秀晶蹦蹦跳跳的模樣。楚景言就莫名的心情好,揮揮手告了別,楚景言坐上了車。
顧白回頭問道:“董事。您是回家休息還是去公司看看?”
“先去公司看看吧。”楚景言想了想,接着說道,“還有,給宮秀打個電話,讓他到我這裡來一趟。”
“好的。”顧白點了點頭,便啓動了車子。
重新回到c&o的社長辦公室,楚景言坐在沙發上四處看了看。過不了多久這裡就會來一個新的社長替代他,也許這時候楚景言應該開始適應自己新的身份,去的地方應該是盛世萬朝底層的某間辦公室。而不是這裡。
不過楚景言一直都認爲自己是個懷舊的人,這屁股底下的位置坐了這麼久,也還是有些感情的。
只是剛纔走在路上時候迎面過來的員工臉上流露出來的表情和比之以往更加恭敬的鞠躬,都詔示着很多事情的改變。
“新身份體驗的怎麼樣?”推門進來的宮秀看着楚景言笑着說道。“外面那些人是不是特別誠惶誠恐的?”
楚景言下意識的摸了摸口袋。發現自己的煙盒和打火機早就被鄭秀妍扔進了垃圾桶,無奈的舔了舔嘴脣之後才說道:“這話不矯情的說,其實我還是挺不喜歡的。”
“知足吧你。”宮秀坐了下來,絲毫不顧楚景言這個剛剛出院病人的感受,率先點上了一根。
看着宮秀享受般的吞雲吐霧,楚景言也實在無可奈何:“抽菸有害身體健康。”
“是嗎,那我得再抽一根壓壓驚才行。”宮秀笑着說道。
楚景言把宮秀叫來自然是想問問仁川和全州的事情到底進行的怎麼樣了,白繼明雖然死了。可是他背後的人砸了這麼多錢進來不可能真的就眼睜睜的看着所有的一切付之東流最後落個血本無歸的下場。
雖然知道會長大人肯定是把後續的事情早就算好。不會出什麼大亂子,可畢竟也是自己守了這麼久的生意。終歸還是擔心的。
聽着楚景言說完,宮秀吸了口煙之後說道:“放心吧,都解決了,你那會長老爹可真是個讓人起不了抵抗心思的人物,完全就是一邊倒的氣勢,所有事情就都解決了。”
“全部?”楚景言有些不相信。
宮秀點頭說道:“全部。”
說到這,宮秀放下煙忽然笑了起來說道:“倒是有一件事就算是會長大人估計也沒辦法插手。”
“哦?”楚景言來了好奇心,“什麼事?”
“崔民熙的事情。”宮秀說道,“那人我看着挺呆板的,做事可真叫一個乾脆利落,趁着家裡全心全意的玩內訌的時候就自己小女友帶回去,原本是想着讓家裡人先見見,沒想到所有人都反對。”
“那種人家,肯定在乎出生。”宮秀說道,“崔民熙那個小女友長得不錯,不過可惜就是個尋常人家的孩子,全州那種鄉下的土大款們怎麼可能允許自己的長孫娶這麼個女人。”
“然後呢?”楚景言問道。
宮秀笑道:“那就好玩了,崔民熙當時還耐着性子準備和家裡人商量商量有沒有轉折的餘地,後來不是你這事出來了麼,他就趁機把家裡的所有產業全部搶到手裡了,估計你那位會長老爹暗中出了不少力氣。”
楚景言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
宮秀掐滅了煙接着說道:“事情到最後所有人都傻眼了,應爲他們手裡除了股份什麼都沒了,所有東西都在崔民熙手裡,整個全州崔家沒法內訌了,應爲根本沒有東西讓他們來內訌,他們的東西,現在可全都是崔民熙的。”
“於是那羣人老實了,你知道崔民熙開了個條件是什麼嗎?”
“什麼?”
宮秀笑道:“他要娶那個小丫頭,而且是明媒正娶。”
聽完宮秀的敘述,楚景言沉默了一會之後感慨道:“”
“我也這麼覺得。”宮秀笑着說道,“所以現在除了他爹和他爺爺,沒人再反對了,畢竟崔家的錢袋子握在崔民熙手裡,這種事情......不參與最好。”
楚景言深以爲然的點了點頭,然後發現宮秀看自己的表情十分的不對勁兒:“幹嘛。你這麼看我幹什麼?”
“沒什麼。”宮秀說道,“我就是覺得,跟某人比起來。崔民熙這事做的真爺們。”
楚景言面色古怪:“把話說清楚嘍,拐着彎罵人算幾個意思?”
宮秀擺了擺手,表示不想和楚景言鬥嘴皮子,他看着楚景言說道:“那天在體育場,你不要命的跳下臺要去找秀晶,泰妍就在你後面,你看見過沒有?”
楚景言皺着眉。然後搖了搖頭說道:“沒有。”
“說實話那天你真的挺酷的。”宮秀說道,“我看着也挺感動,原來你楚景言在這個世上真的就有在乎的人。還真不是嘴上說說的而已。”
“那天你都快沒命了,還想着要去找那小丫頭.......看得出你很在乎她。”
楚景言沒有說話。
“現在你得承認,在你心裡,泰妍是比不上那個小丫頭對你的重要性的。”宮秀看着楚景言說道。“別急着否認。我在旁邊看着,你想否認也沒這辦法。”
“可畢竟........泰妍把什麼都給了你,你是不是應該多負點責任?”
“責任這東西覆蓋面太廣了,我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宮秀看着楚景言緩緩說道,“其實那天要說最難過的,肯定是泰妍,她纔是你的女友對不對,看着你像個死人一樣躺在那她連上去扶你的資格都沒有。”
“換成任何一個姑娘。心裡都不會好受。”
楚景言問道:“就因爲這個?”
“原因自然很多。”
“那你繼續。”
宮秀又點了根菸,看着楚景言俊俏到幾乎讓人覺得不太真實的臉之後說道:“其實我就在想。會不會任何一個女人站在你或者戚清榮這種男人的身邊,都會有些自慚形愧?”
“長得比自己還好看的男友,這種事情.........女人的壓力比較大。”
楚景言揉了揉自己的臉,說道:“怪我媽。”
“怪你。”宮秀說道,“你自己想想吧,我一個外人都能瞧出這麼多毛病,別跟我說你這個當事人什麼都察覺不出來,你要是這麼說,楚景言,我可就真的瞧不起你了。”
楚景言想了想,然後掏出手機撥了過去,聽到提示音之後他臉上浮現出了茫然和意外。
“空號......”楚景言望着宮秀說道。
宮秀攤了攤手:“看吧,小姑娘這回是真的受委屈了。”
宮秀站了起來,對楚景言說道:“找個機會好好的跟人家姑娘道個歉,雖然我也清楚你這人對於這些沒什麼特別的天賦,不過總歸..........好看的男人總能被原諒的,泰妍這姑娘不錯,別白白錯過了。”
“好歹........人家爲了犧牲的夠多了。”
辦公室內只剩下了楚景言一個人,他冥思苦想了很久之後才把一些事情想通順,然後叫來了顧白,讓他去弄到金泰妍現在的電話號碼。
顧白剛剛想出去,卻又被楚景言叫住:“算了,這事你別參合了,我自己來。”
對於最近頂頭上司的想一出是一出早就習以爲常的顧白只好再次點頭,楚景言拿起了外套,心想着也不知道今晚能不能碰見她。
有些事情當然還是當面說比較好。
安慰人這種事情,電話裡總歸是說不清的,要是講到一半電話那頭的金泰妍忽然冒起了跟鄭秀妍一樣的傲嬌性子一生氣把電話給掛了。
那可就丟人了。
能意識到問題是好事,意識到問題能去很好的解決可就不是件容易的事了,面對自己感情生活糟爛的問題,楚景言表示很無奈。
但總不能讓人家小姑娘受委屈。
宮秀有一句話說的很對,人家把什麼都給了你,你要是不管不顧,那也是在太不是個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