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沐家別墅出來以後,顧眠的神情依舊有些恍恍惚惚,就連室外的陽光都覺得有些刺眼,本能的用雙手遮在眼前,停滯了一會以後,這才漸漸把手拿下來。
坐在車上的時候,她仍舊在想着沐凱德今天對她說的這些話,語重心長的就是一個老父親。
其實,她可以能夠明白沐凱德不想把這件事情告訴她的緣由。
人一旦老了,一旦長大了,一旦隨着年齡的和時間的逝去而逐漸漫長時,便真的會有些害怕離別吧!
那種傷懷和傷感的場景不光是他們不願意看到的,同時也是她自己不願意看到的。
其實這不單單僅僅是這樣,這其中還有很大一部分層面在裡面就是沐凱德不希望沐淺夏自身揹負太多。
他也希望她能夠活得快樂一點,不要想太多,也許他只是希望自己的這個女兒能夠開心快樂的生活下去,這就足夠了。
C市某最大的慢搖酒吧。
一個身穿白色西裝套裝的男子開着一輛十分低調的跑車緩緩在酒吧門口停下後,並在工作人員的歡迎下走了進去。
與此同時,坐在樓上包廂裡一個戴墨鏡的男子一直在觀望,當他看見容謙再次登門拜訪時,心裡很是沒底,就連手中原本正在叼着的煙也都被他毫不留情的掐滅。
也不知道這個小子究竟要幹什麼?
自從上次他把容廷拒絕以後,可是不料,容廷壓根兒就沒有死心,一而再再而三的來找他,還揚言說自己找到了什麼有力的證據。
真是好笑之極,想他許世傑一世英名,怎麼可能會屈尊於一個容氏集團的總經理。
如果說此時換做他們集團的總裁來和他談,或許還有些可能,但是區區一個總經理,他還根本不放在眼中。
不得不說,有些時候,有的人死到臨頭了,竟還不自知,竟然還對那些觸不可及的東西抱有幻想。
就好像此時包廂裡的男子一般,花天酒地,還依舊和以前一樣瀟灑自在,被封殺了又如何?
他家財萬貫,根本不在乎那一個公司,更何況他是真的不相信容謙會絕情這種地步,雖然容謙在業內的名聲他早有耳聞,但是,他不相信一個人會真的能夠做到如此。
嘴角揚起了一抹不經意間的微笑,晃了晃手中的高腳杯,目光緊緊盯着那高腳杯中的半透明的液體,時而渾濁,時而清澈。
容廷在服務員的引領下推門進去,報以友好的態度說道,“我們再見面了,許總,我想這次我應該不用自我介紹了吧!”
許世傑的助理把容廷帶到酒吧屏風後的一個安靜的座椅上,容廷剛坐下不久,服務員便拿了兩盞酒杯,將其中的一個杯中添了上好的威士忌,然後便聽到許世傑開口說道,“不知閣下此次前來找許某有何事情?容總經理一而再再而三的找找我,怕是不單單只是爲了喝酒這麼簡單吧?”
容廷揚起下顎,輕笑了一聲後道,“我知道許總現在有心事,更知道許氏的燃眉之急,眼下大勢已經迫在眉睫,相信許總應該明白,眼下能夠解救許氏集團的人只有我,而不是那位。”
容廷開門見山的繼續說道,“你我都是爽快人,我說話也不喜歡繞彎子,至於我幫你的目的,我想你心裡也應該清楚。”
同爲容敬偉的兒子,他的目的是什麼,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許世傑低垂,心不在焉的回答道,“容總經理真是太客氣了,有些事情如果一旦要發生,並不是你我可以決定的,我想這件事情你心裡也很清楚,至於你說的幫不幫之類的話,這次還是順其自然吧!”
許世傑嘴上雖然這樣說着,但是他心裡也很明白,面前的這個年輕人說的興許是對的,他的確是在容氏集團裡唯一能夠和容謙抗衡的人。
況且,他還有着另外一層身份,他和容謙同樣都是容容敬偉的兒子,單單是憑這一點就足以說明他和容謙在容敬偉這裡的地位是平等的。
況且,容謙現在的手段以及他在集團取得的威信和業內的影響,只不過是憑着他多年的人氣積累再加上經手的一些大項目所推崇出來的。
畢竟一個具有天資的人在經過後天的培訓,多多少少都可以取得一星半點的成就,這對於他來說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只不,過眼前的這個年輕人現在倒是有些讓他另眼相看。
許多事情並不是像表面上那樣簡單,在沒看清楚容廷真正的想法之前,他還不想過於草率的下決定。
都說在商場上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恆的利益,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縱使是曾經在商場上並肩作戰的隊友也可以在下一秒鐘爲了利益而變得六親不認。
相反,曾經在商場上的敵人也可以在下一秒鐘變成盟友。
這是一種很奇妙也可以隨時轉換的關係,誰說人這一輩子只要選定一個陣營,就要穩紮穩打的站在那裡呢?
但是,顯然,許世傑現在還不願意過早的得罪容謙,他現在寧可處於被動的狀態,也不想對容謙做出什麼過分的事情,因爲他很清楚惹到容謙的下場,便是趕盡殺絕,因爲他就是個大魔頭,殺人不眨眼。
當然,這也只是一個保守的方法,如果有什麼方法能夠讓他轉進爲動轉被動爲主動,他還是願意嘗試的。
就在許世傑細細的打量着容廷的時候,容廷也在暗地裡打量着許世傑臉上的動靜。
他不得不承認面前的這個男人確實老奸巨猾,不過在商場上摸爬滾打多年的人大多數都是如此,這一點,容廷早就看透了。
真是可笑,他還期望着每個人和他一樣做事瞻前顧後嗎?像他這樣的下場只不過是在商場上壯烈犧牲,死得更慘罷了。
雖然兩人剛剛的對話十分簡單,但是許世傑和容廷看似平靜的對話其實早就已經充滿了濃烈的火藥味兒,好在房間內的薰香氣息,再加上他們面前的淳淳紅酒的氣息,能夠掩蓋一些。
雙方的心底都是互不相讓,早就已經劍拔弩張,但是他們表面上又在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這是他們一貫的作風,也是商場上的人慣用的作風。
他們都在等,在等待一個時機。
輕抿了一口杯中的紅酒,容廷接着說道,“許總,我想有些事情你可能還沒有認識清楚,現在你的局勢十分危險,你應該知道那位已經對你們許氏集團下了封殺令,這意味着什麼,我想你十分清楚。”
許世傑沒有過早的回答容廷,他是在沉默,同時也是在思考。
對於他現在的處境,他不想過多的說些什麼,但是他自己心裡也很清楚,封殺令就意味着他們許氏集團從此在商業裡的領域不會再有任何的合作商,這無疑把他們自己逼上了絕境。
但是面對這種情況,他能說什麼呢,所以,當容廷提到這一點的時候,他也只是輕輕皺了皺眉頭,依舊不動聲色的盯着面前那明恍恍的紅酒液體。
輕輕品了一口面前的紅酒,吸了一口氣,濃濃的酒香味道直接竄於許世傑的大腦,直到良久以後,又冷眼看了一眼容廷說道,“容總呢,也只是公事公辦而已,況且,之前的事情確實是我做的不對,沒有按照約定的時間及時到場,也給他造成了很大的困擾。”
許世傑頓了頓,接着說道,“我知道容總是一個公事公辦的人,儘管那次的事情我確實不是故意的,但是結果證明事情還是順其自然的發生了,但是,這也確實是我意料之外的,我也沒有辦法。不過我還是要在這裡謝謝容總經理對我的體諒和同情。”
雖然許世傑的確是一五一十的說着,但是殊不知,他眼前所得到的這一切在容廷的眼中極爲虛僞,即爲假。
心裡明明就不是這樣想的,但是表面上又裝出一份十分效忠於容謙的樣子,這人真的是太虛僞太有意思了。
想到這裡,他也只是輕笑一聲,並沒有多說什麼,拿出那個在來之前早已經準備好的信封,推到許世傑面前,說道,“這裡面有許嵩想要看到的東西,算是我替我們家總裁還給你的,但是我想你看完以後應該就會知道我想說的一切,如果許總看了以後有什麼想要我幫忙的,就儘管開口,我相信我們的合作也一定十分有看點。”
許世傑看都沒看就把信封直接退回給容廷,“容總經理這是什麼意思,我想有些事情你是不是誤會了。”
見到許世傑的推辭,那疑神疑鬼的模樣,容廷說出了一個讓許世傑難以再退縮的理由,“放心,給你的東西對我還有着許多人來說根本就不值錢,但是對於許總來說卻是一個非常值錢的消息,不過,我想你看到這個以後應該會很失望,也會對你效忠的容總裁所失望。”
聽到他這樣說,許世傑也沒有辦法了,不看吧,在心裡又產生懷疑,看吧,又覺得自己落入了容廷的圈套,但是事實證明,人的好奇心終究是很強大的,在容廷的打量和一番意味不明的笑意下,許世傑還是打開了檔案袋。
他原以爲是什麼,怎麼也沒有想到裡面的信封打開以後竟然是一堆皺皺巴巴的廢紙,與其說都是廢紙,不如說是一封原本嶄新的信被撕得七零八碎。
“容總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你說的好東西就是這些毫無用處的廢紙?”
“許總不要着急,難道許總竟然沒發現這紙和信以及信封都有些眼熟嗎?”
聽到容廷這麼說以後,許世傑又再次打量起來,不料在他看的他們公司的專屬信封以及他的親筆信以後,神色果然黯淡下來,心裡滿腔怒火。
拿着這個信封仔細查看了一番,許世傑帶着疑惑的語氣問道,”這個是你從哪裡得到的?”
容謙倒是也沒有拐彎抹角,而是很直接的告訴了許世傑,“從我們集團總裁辦公室門口的垃圾桶裡得到的,確實費了好大勁兒呢!”
此刻,就算是許世傑再不濟,就算他是傻子,他也能夠察覺得到容謙體現在這封信時的怒意以及他心中的滿腔怒火,這是隱藏不了的。
從看到這封信時,許世傑就足以想到容謙當時憤怒的表情以及想要把他千刀萬剮的情緒。
一隻手輕輕握拳,另一隻端着高腳杯的手也是十分用力,像是分分鐘能夠把他手中的高腳杯捏碎一般。
容謙,這可是你逼我的,到時候可別怪我冷血無情,畢竟是你先翻臉不認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