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有才領着孔慶文和孫瑰婷來到了3號倉庫門口,軍警打開了倉庫大門。胡有才依然哈着腰,一臉的笑容,“孔處長,請。”
孔慶文徑直走進倉庫大門,一股發黴的氣味迎面撲來。胡有才緊走幾步,麻利地打開了一箱貨物,“孔處長,您看,就是些山貨,我說的可都是真的。”
孫瑰婷走上前去,仔細地盤查着貨物,一箱、兩箱……孔慶文看着孫瑰婷的檢查,眉頭漸漸緊皺,他擡起頭,環顧着倉庫的結構。這種木式倉庫在南方很常見,由於受潮,倉庫內發出黴變的氣味,就連石頭地面也蒙着一層潮氣。孔慶文一個人慢慢地順着甬道踱步,他圍着倉庫轉了一圈,又回到了門口,孫瑰婷依然在抽檢着貨物。“好了,孫秘書,不要再檢查了,胡老闆是不會騙咱們的,我看也就是些山貨,咱們走吧。”
胡有才聽到這句話如釋重負,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謝謝處長,謝謝處長。”
在碼頭門口處,孔慶文看着漸行漸遠的胡有才的背影,嘴角不禁出現一絲微笑。一旁的孫瑰婷皺着眉頭問道:“孔處,你就這麼放過他了?我還是覺得他的貨一定有問題。”
孔慶文慢慢回過身,慢慢地說道:“下午,你把看倉庫的軍警都撤掉,只留碼頭門口的崗哨。”
孫瑰婷突然睜大了眼,“難道你要……”
孔慶文一揮手打斷了孫瑰婷的話頭,“今晚有興趣跟我一起夜探水碼頭嗎?”
胡有才的貨肯定有問題,這是很顯然的事情,既然貨物運進了3號倉庫,孫瑰婷又沒能檢查出任何異常,那問題一定是出在倉庫裡面。
剛剛走出水碼頭的大門,孔慶文看到丁六快步跑了過來,“孔處長,季老闆在對面的茶館等你,請。”孔慶文和孫瑰婷跟隨丁六來到了對面的茶館,還未走近雅間,就見季雲天滿面笑容地迎了出來,衆人落座後,季雲天略帶愧意地說道:“昨晚的事情,還望孔處長見諒啊,我季某也是身不由己,雖然沒有得到這批貨,但慶文老弟的鼎力幫助,我還是萬分感謝的。”
孔慶文端起面前的茶碗喝了一口,“季老闆言重了,咱們青幫的做事方法不就是這樣嗎!”他有意挖苦季雲天,而季雲天聽到這句話後臉上的笑容略顯僵硬,孔慶文繼續說道:“事到如今,昨天的事不說了,我就想知道季老闆下一步如何打算?既然你找我來,我想你恐怕是有事相商吧!”
“我就欣賞你的心直口快,慶文老弟,咱明人不說暗話,”季雲天向前欠了欠身,“我還想請你幫我個忙,撤掉水碼頭的軍警,我要夜襲碼頭,搶奪這批貨,我勢在必得”孔慶文看到季雲天的眼中露出鋒利的光芒。季雲天向後一擺手,丁六把一個木匣子擺放到桌上,季雲天隨即往前一推,“孔處長是豪爽之人,我也能看出來,你是身在曹營心在漢,一點敬意,事成之後再行重謝。”
孔慶文看着面前的木匣,緩聲問道:“事成之後,哼,所有的人都知道,這個行動是由我負責的,撤掉看守,倉庫被劫,恐怕這事成之後我脖子上的這顆頭就得搬家吧。季老闆,如果你是我,你會答應幫這個忙嗎?”
季雲天乾笑一聲,“所以,我季某也給慶文老弟安排好了退路,今晚槍聲一響,你即可離開南京,我已經安排好了,這盒子裡是二十根,事後還有三十根,”季雲天邊用手指敲擊着木匣邊說着:“我想以你慶文老弟的身手,到哪還不能混口飯吃,又何必再替日本人賣命呢。”
五十根金條,夜襲水碼頭,到底是什麼貨讓他們如此不惜血本地孤注一擲呢?看來這批貨的確非同小可。
“我如果不答應呢?”孔慶文的臉上泛出了笑意。
季雲天立即露出了猙獰,“我會把你和我的合作經過,原原本本地向日本人彙報,到那時,我想日本人是不會放過你的,”他的語氣緩和下來,“我想孔處長是個聰明人,不會做那種飛蛾撲火的事吧,呵呵。”
“流氓永遠是流氓,”一旁的孫瑰婷狠狠地說道。
“哈哈,”季雲天大笑起來,“流氓雖然不好,但總比漢奸強吧,哈哈……”
孔慶文也隨着他大笑起來,而且聲音更大,半天他才停下了笑聲,周圍的人都疑惑地看着他,“季老闆果然高明,我孔某自愧不如,都說上賊船容易,下賊船難,看來我還得在你這條船上呆下去,”他慢慢地打開木匣的蓋子,金條整齊地排列着,“要說這黃白之物還真是好東西,俗話說,有錢能讓鬼推磨,季老闆,你知道爲什麼能讓鬼推磨嗎?”
季雲天沒有料到他會有此一問,一時間愣住了。孔慶文合上了蓋子,把臉湊近了季雲天,小聲說道:“因爲鬼已經沒有命了,而我還想要命,這些金條,我怕是有命拿,沒命花啊。”
季雲天一時間捉摸不透他的意思,不禁問道:“孔處長,那你的意思是……”
孔慶文挑起了嘴角,“錢、命我都要!”
“好,爽快,”季雲天擊掌叫好,“就等你這句話了!”
孔慶文站起身,拿起桌上的木匣,“撤軍警,我來想辦法,季老闆,你最好把我離開南京的事安排妥當了,孫秘書,我們走。”
就在孔慶文即將離開房間時,背後傳來季雲天的聲音,“慶文老弟,你要當心日本人,昨晚就是他們在你的背後打的黑槍。”
中午12時,孔慶文和孫瑰婷回到了治安局。
“孫秘書,你身上還帶着傷,還是回房間休息一下吧,我去找局長請示一下晚上的事情,”孔慶文說着把裝着今天的木匣塞到她的手中。
回到房間的孫瑰婷躺在牀上,孔慶文去找林炳輝肯定是說晚上撤掉軍警的事情,林炳輝能答應嗎?剛纔他面對季雲天時的表現有些反常,明知道這幫流氓根本靠不住,可爲什麼還要答應他們呢?難道他真的怕季雲天揭發他?不,不會的,以他的才智事前不會想不到這些後果的。孫瑰婷側着身看着牀頭茶几上的木匣,她陷入了沉思。
林炳輝辦公室裡,孔慶文向林炳輝彙報了自己的計劃,林炳輝聽完要在晚上撤掉看守後,兩眼突然瞪大,直愣愣地看着對面的孔慶文,“什麼,你想撤掉看守?!你最好給我一個合適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