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戰事(上)

遼闊無垠的大草原上,一馬平川,牛馬成羣,青草遍地。

一處聚居地,帳篷林立。其中一座極其華麗的帳篷外,士卒衆多,禁衛深嚴。

帳篷內,幾人圍一長桌而坐,頭戴皮帽,身着長袍,腳穿長靴,腰佩彎刀,衣着華麗。且人人身材高大,渾身充滿爆發性的力量。

桌上擺放有各類牛羊肉,青稞酒,酥油茶,好不豐盛。不過此時桌邊衆人卻人人面色深沉,無心美食。

此時,左側有一人率先打破沉默,沉聲說到:“斥候稟報,已經確認無疑有兩路秦軍正往草原奔赴。”

桌上衆人皆面無人色,或搖頭,或嘆息,或驚恐不知所措,議論紛紛,帳內瀰漫一股悲涼氛圍。

位居首座之人,身形肥胖,滿臉橫肉,且左臉頰有一道刀疤從眼角直至下巴,面色兇狠,整個人看起來極爲猙獰。

此時他滿臉肥肉顫抖,面帶驚恐,顫聲道:“秦帝來報復來了,報復我們來了!此前就不該聽信爾等胡言去挑釁秦軍!就不該修建那些城池工事,這下該怎麼辦,本汗該怎麼辦?”他不停的呢喃,額頭冷汗直冒。他不能抑制緊張情緒,竟起身踱步,大失方寸。

座位衆人大多皆是如此,不知所措,愣在座椅上。

但見右側有一人,與在座諸人大相迥異。此人中年模樣,身材瘦小,完全不似草原之人。且身着長袍,頭戴高冠,束長髮,一副中原人士打扮。

此人完全不似其餘人等緊張憂慮。他一一望向帳內諸人,臉上浮起失望之色,且失望之色漸濃。他喂喂搖了搖頭,長長嘆了一口氣。良久,他再也無法忍受此等氛圍,無奈開口道:“大汗,請冷靜!諸位,請冷靜!且聽我一言。”

衆人見他開口,便齊齊望向他,然而卻並沒有認真傾聽之相。

那人緩緩開口,道:“此時敵方兵馬正往此處趕來,爾等不想計策退敵,只是在此怨天尤人,後悔前事,擔驚受怕,難道此舉便能保爾等無憂嗎?”說着,臉上有了幾分怒氣,語氣也變得嚴厲起來。

衆人聞此,也便都安靜下來,卻依舊面帶憂色。

忽有一人看向中年人,哭喪着臉,開口道:“必闍赤長大人,我等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啊。不知大人可有良策?”他說出了所有人的心聲,大家都一齊看着中年人,目光中滿含期待。

中年人看着眼前這羣蒙古汗國掌權人,臉上全是失望。自從老汗王病逝,當今汗王上位,荒廢政務,貪圖享樂,任人唯親。且近年來將人才能臣逐一流放殺害,周圍聚集一羣貴族紈絝子弟,整日喜聽阿諛奉承之語,不聞忠言諫語,縱情享樂,荒淫無度。

最讓中年人感到生氣後怕的是,前些時日,這幫人竟教唆大汗前往秦國邊境挑釁秦軍,並且不知從哪找了個狗頭軍師,竟敢謀劃着攻打秦國邊境城池!

大汗是偷偷跑出王庭,他事先並不知曉。忽然聽到此等消息,當即驚出一身冷汗。

他立馬派人前往邊境尋找大汗,且緊跟着出發,去與大汗匯合。但是當他們找到大汗,匯合在此地之後,斥候也傳來了那令他們驚恐的消息。

中年人此時亦有一絲愧疚。老汗王病逝前,曾親自召見他,託他輔佐新王。他本不願摻和廟堂之事,但奈何老汗王對他有救命之恩,知遇之恩,並且他當時見到老人病重苟延殘喘的可憐模樣,也於心不忍。最終選擇了必闍赤長的官職,默默輔佐當今大汗。

令他無奈的是,新汗王並無心國事,只是鍾情於吃喝玩樂。他知道必闍赤長是父親留下輔佐他的,故而也還略帶尊重。但是每次一提政事,總是表面點頭答應,實則並未真正放在心上,左耳進右耳出罷了,後來便乾脆躲着他,他也只能儘量做好他的本職工作,默默奉獻自己的一份力。所以此刻出現這種情況,他便覺得十分慚愧,覺得對不起老汗王的囑託。

他長吐一口氣,沉聲說道:“陳文龍今日竟然站在這裡,自然會不遺餘力地爲大汗謀劃。諸位且靜下心來,聽我細細講解。”

衆人聽罷,皆正襟危坐,努力撫平內心躁動。

只見陳文龍轉身走到地圖前,面向衆人,沉聲說道:“根據斥候查探,此次秦國有步騎各五萬餘,正浩浩蕩蕩趕赴我草原。諸位也都知道,秦國數十年未曾大動兵戈,今十萬大軍,聲勢浩大,必不可能草率了事!”

他伸出一隻手按在地圖上,喝到:“諸位且清醒,如今我等應未雨綢繆,提前做好準備,作到防患於未然。”

他右手兩指點在地圖一處,道:“我等現在位於北朔州,距離秦軍定遠城不過百餘里,在此只能坐以待斃。”

他停頓了一下 繼續說道:“秦軍到來,必尋找我等展開大戰,我們便以此引誘他們前來。”

他手指在地圖上畫出一條直線,直到最北端停下,然後說道:“我等可直接向北轉移,穿過草原、大漠,於圖雙州佈置精兵。秦軍長途奔赴,人疲馬乏,而我等則養精蓄銳,以逸待勞。待兩軍交匯,我等則可勢如破竹!擊潰秦軍但是。”

座下衆人聞之,皆歡呼叫好,認爲此計甚妙。不少人已經面露喜色,似乎已經想象到大破秦軍的勝利場景。

位居首位的大汗雙臂環胸,右手捏着下巴,內心也認可此計。但是他隨機又問道:“可是如此,就會使草原門戶大開,秦軍沿路經過的都是本汗子民生活棲息之地,這些子民該如何安置?”

陳文龍聞之,內心終於有了一絲欣慰。到底是草原大汗,知道心繫子民。但亦有一絲無奈,他搖了搖頭,說道:“大汗請放心,秦軍向來軍紀嚴明,所過之處秋毫無犯,草原子民不會有問題。這點,與我草原南下大相徑庭。這一方面,大汗應該要學習他們。”

他接着說道:當今現狀如此,我們已經站在了秦國對立面,大汗需加強對他們的瞭解,早做準備。兵家曾言,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不是沒有道理的。

汗王點頭稱是。

這一日,汗王下令轉移輜重至圖雙州,且在那裡部署精兵,修建工事,準備迎擊秦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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