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鄧家的族長鄧三河是個真正的狠角色,隱忍十多年,在家族大堂上,當着所有人的面殺死兄弟鄧宗楊成功篡位,還和兄弟的女人搞曖昧,生了個兒子,隱藏得家族內無人知曉。在行動手腕上更是鐵血高效,家族篡位元氣大傷之餘還能重整旗鼓,接下S組織的任務委派。
這樣的男人,楚建國雖然不怕,但絲毫不敢小覷。
心機太深。
那麼,滅魚家?
魚家掌握着酒店和各個偏門行業的關鍵脈絡,大型公司更是入股不少,最有特點的是房產生意做得比一些商業人士都要出色。楚建國有理由相信,如果再給魚家二十年時間,他們可能就從黑幫徹底洗白,成爲房產類的家族產業了。
攻打魚家的風險在於,魚海棠這個老傢伙的陰險狡詐程度,不亞於擁有三個窟窿的兔子。你永遠不知道他發力的點,也永遠不知道自己正面對抗的人到底是不是魚海棠派出的主力。
魚海棠這個老傢伙,之前在戰爭中還混到過營長的位置,打仗用兵,三個族長之中沒有一個人比得過他。
現在兩家的兵力比之自己楚家,相當於一比五。
但這只是探子明面探來的,楚建國不得不深思,兩家是否擁有後備力量。
爲了穩妥,可能無法兩家都清理乾淨。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楚建國決定了,先滅一家!
滅魚家!
楚建國又給自家兒子打了電話,確定楚冬陽的安全狀況之後,更加堅定了將魚海棠這個老狐狸挫骨揚灰的想法。
竟然想要對自己兒子的學校動手,真是該死!
而身處楚家魚家風暴中心的楚冬陽,此刻正靜坐在躺倒的晨左二身旁,稀奇地發着呆。
“想什麼呢?老楚。”秋殺和鄧燼也走到二人一狗身邊坐下,秋殺拍着楚冬陽的肩膀隨意問道。
楚冬陽放眼望去,建築物的殘骸和遠處依稀可見的血跡仍然刺激着他的眼球,提醒着他,這並不是類似VR的虛擬現實,而是真實發生的事。
發生在他身邊的事。
“沒什麼,就是覺得有點夢幻,”楚冬陽長吸一口氣,學着晨左二躺倒在地,斜眼望了呼吸還未平穩的晨左二一眼道,“你砍了他一條手臂?”
晨左二知道楚冬陽說的是什麼,輕輕點頭。
“我也看見了,聽吳老師說,那傢伙是宴晝一段!”裴二和鄭修這時也跑了過來,裴二這丫頭一腳踹在晨左二大腿上,齜牙道,“你小子剛纔被校長叫到寵物市場,是不是在這幾個小時偷學了什麼神通秘籍?不然以你初照六段的實力,怎麼可能傷得了宴晝一段?”
晨左二被裴二一腳踹得生疼,用手捂着大腿道:“說來話長,我和金毛差點就掛了。另外,我剛剛破了境,現在是初照七段。”
裴二被他氣得一愣,又踹了一腳。
“我也很好奇,不妨說說看。”看似高冷實際小女孩心理居多的陳韻也走到了衆人身旁,她從最開始和衆人劃開界限,到如今喜歡和這幫傢伙待在一起,適應得很快,自己也並不反感這種改變。
蘇察和趙幽也緩步走了過來,這兩位身份完全不一的少年對視一眼,沒有言語交流,也在這片草地上躺了下來。
少年們共同望向天空。
太陽已經西沉,天邊被映出一條瑰麗的色彩。
映着少年們的臉龐。
“古霰的事……誰也沒想到。”晨左二看着彷彿靜止的天邊晚霞,輕輕說道。
他這句話是說給楚冬陽聽的。
這半年來,古霰在他們的印象中,一直是一個大大咧咧、活潑可愛的女孩,平時喜歡追劇罵娘,在楚冬陽面前就乖巧得如同未成年少女。
誰都沒想到她是古恭城的親妹妹,在最後時刻幫助S組織偷走了藏在鄭修口袋裡的U盤。
楚冬陽表面看起來並不在意那個女孩,但晨左二知道,他在意的。
這個一直面癱的傢伙,自己莫名其妙就感覺很懂他。
也不知道爲什麼。
而楚冬陽聽完晨左二的話,想了很久才說道:“如果她真的只是學校裡的古霰,就好了。”
晨左二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楚冬陽是在表示很遺憾。
他很希望這個女孩只是檸高校園裡,那個愛追劇的女孩,會吃着零食大笑的女孩,是在訓練室裡每次都好像‘恰好’遇到自己的女孩。這樣,他可以一直保持他那酷酷的樣子,看到那女孩恰好碰到他時的慌張羞澀。
但她不是。
她是古恭城的妹妹,她是S組織爲了接近檸高專利而潛伏在檸高內部的臥底。
這一切都煙消雲散了。
楚冬陽有些呆,腦子裡第一次有了些憂愁。
“老楚,感情這事是毒藥啊,它比可樂還讓人上頭,當初那個專心修行的你去了哪裡,把那個你拿出來,忘了古霰這人吧!”秋殺一副情場專家的模樣,但其實自己從來沒談過戀愛。
躺在他旁邊的鄧燼自顧自在想着鄧家的事怔怔出神,沒有參與這個話題。
楚冬陽毫不留情地用破曉境界的炁隔空扯了扯秋殺的頭髮,讓秋殺疼得咧了下嘴。
“讓你多嘴!”裴二在一旁看得樂呵,坐起身來,斜眼瞥了金毛一眼,又瞥了晨左二一眼,轉移話題問道:“臭小子,金毛怎麼回事?”
晨左二摸了摸躺在自己身邊的忠誠金毛,此時的它竟然正在酣睡。
少年笑了笑,轉頭對裴二從頭說了驅車前往草原深處,密林山洞的事,如何遇到了邋遢老人和巨犬,金毛如何被儀式奪舍,又是如何從老人手中逃出的事都和她說了。
裴二張圓小嘴:“沒誇大?”
晨左二苦笑:“有任何一環錯上一絲,我和金毛就都死了。”
因爲晨左二沒避諱周圍朋友,所以陳韻也聽到了二人的對話。她挪了挪屁股,坐到晨左二身邊,盯着他眼睛問道:“所以你今天殺了一個宴晝,還砍傷了一個宴晝?”
晨左二想了想,點了點頭,不過補充道:“如果不是金毛兩次至關重要的七級攻擊技,我連碰到他們手指頭的機會都沒有。”
“你們……真的很奇怪,”陳韻望向這一人一狗,初照殺宴晝這種駭人聽聞的事,其實已經不能用“奇怪”來形容了,簡直可以用“可怕”,但她對面前這個男生卻生不出絲毫懼怕感,反而生出一股作爲他朋友的安全感。
晨左二好像還是原來那個晨左二。
有點善良,有點木訥,有點狡黠,非常冷靜。
其實不只是他,蘇察、趙幽、鄭修,甚至楚冬陽都有這樣的感覺。
這個好像時時刻刻都低沉着眼簾,有點害羞的傢伙,是個值得將後背交給他的人。
既然聊開了,幾人便一起從躺着變成了蹲坐,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
只有金毛仍然側躺在草地上,均勻地打着呼嚕。
“找你們半天。”高三年級周桃夭穿着短裙出現在一干少男少女的視線中。
這個本應該對裴二和陳韻怒目相向的前任校花,此刻卻罕見地與“桃夭會”的幾名成員們向他們表達了善意——遞出了一箱水。
“今天你們這幫高一新生還蠻不錯的,幫我們守住了後背,”一名桃夭會的高三年級成員笑着將一瓶水丟給蹲在草地上的衆人,說道,“患難見真情,一個學校的,我們就不說謝了。”
隔空讓這瓶水懸停的楚冬陽向他點了點頭。
晨左二表情誠懇致謝道:“桃夭學姐美麗大方,無愧兩年校花名號。”
周桃夭笑了笑,轉頭離開。
如果說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那麼校園,應該也算是一個小江湖了吧?
那剛纔,算不算一笑泯恩仇?
由衷微笑的周桃夭,極美。
此刻的她第一次覺得,自己也許不需要刻意去學生羣衆中拉票,迎合別人,也能成爲當之無愧的校花。
檸高之亂,至此事罷。
S組織就如同銷聲匿跡了一般,在檸高和CH媒體的視線中消失了。
鄭修提供的搜索數據也都是S組織事先設置好的、臨時的、不可追蹤數據,古恭城和古霰的行蹤被就此截斷,渺無音訊。
CH媒體鋪天蓋地的輿論和新聞轟炸也如同拳打棉花,力使不到一處去,總之,所有關於S組織的言論都無人問津,就如同石沉大海,沒濺起一絲浪花。
鄭春風有心無力,即便他已經是在檸山市動一動手指便能讓輿論風向標變化的人。
如果不是檸高被集中處理的機器人殘骸,仍舊倒塌在地的教學樓舊址,送往檸山醫院緊急就醫的教職員工以及被盜走的專利圖紙,莫楷校長甚至懷疑,發生的一切只是一場他做的噩夢。
但這不是噩夢,這是比噩夢可怕千萬倍的現實。
既然是現實,就要有人思考現實發生時該做什麼。
他不能辜負刻在黑玄碑上的那六個蒼勁大字,所以他得做些什麼。
檸山行,清歌起。
他要讓大家看到檸高的意志未倒。
所以他連續兩天兩夜沒有休息,全心全意處理這次事件的後續。
姚勝霞主任和所有醫護人員得到了及時的救援,他們在警察的幫助下從醫院的地下儲藏室中脫離了出來。
陳銘被曹陽在檸高附近發現後,也及時送去了醫。莫楷校長和鄭春風及時溝通了這件事,還還給了鄭春風一個新聞部部長的妻子,讓程飛得以洗心革面。當然,新聞部部長的職位會有更適合的人接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