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綰清聽門房來報六殿下側妃到訪,很是驚訝。(這慕氏頂着六七個月大的肚子上門了?莫非是來給她庶妹討公道?
“小嫂子,妾不請自來,多有叨擾。”慕夕瑤笑意嫣然,丁點看不出是來找茬。
“哪裡的事,都是妯娌,莫要見外。”莫綰清客氣領她往慕夕婷院子裡去。“庶妃昨日小產,傷心了一整晚,也不願意吃東西。妹妹還是勸着點兒,如今身子本就受了罪,還不將息,以後怎生得了。”
慕夕婷小產,莫綰清沒有半點歡欣,反而非常不樂見。才從皇子妃手上接過掌家大權沒幾日,就出了這檔子事,分明就是打她的臉。殿下昨日得了消息就在庶妃處安撫許久,出來也沒給她個好臉色。此時慕夕瑤能來幫着勸慰庶妃,她反而樂得清閒。
“你們姐妹好好說會兒話,我也不多留,要什麼和門外丫鬟說一聲就是。”
慕夕瑤點頭謝過,這纔有空仔細打量牀上躺着的人。
臉色難看自不必說,眼眶下黑黑的印記,顯然睡眠不佳。牀鋪被褥乾淨整潔,被照顧得很好。
“想死是不是?”屋裡沒了外人,慕夕瑤臉色垮下來。看她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就來氣。
慕夕婷空乏的眼中漸漸有了反應,看着慕夕瑤眼淚止不住的滑落。
已經聽了二姐姐的話,求了殿下搬進側妃院子,卻還是遭人算計,沒了孩子。昨日殿下耐心撫慰,卻依舊平復不了內心痛楚。爲何自己如此隱忍,還是躲不過去。
“二姐姐,我安安分分呆在園子,只求有個孩子身邊教養就很知足。既未爭寵,也從不與人爭執,爲何府中還是容我不下?”慕夕婷性子軟,歷來習慣依附他人,如今連殿下都保不住她的孩子,她還能有何念想。
“不想被人算計,就學着算計他人。你第一日進後宅是不是?這些道理都不明白。不是有人容你不得,而是容不下所有女人。應付不了後宅陰私,你有何能耐生下孩兒?即便僥倖讓你得了一男半女,你又如何將之平安養大?”
“你可別忘了,你在這裡自暴自棄,下手的人可得意得很。別憑白無故給人害了還不知還手。我慕家雖不是豪門望族,卻也沒有任人欺凌的道理。”
慕夕瑤恨其不爭,簡直如同上一世前身的翻版。那個傻女人錯了一生,慕夕婷卻如此年輕,萬不該重蹈覆轍。
“昨日怎麼回事?”
慕夕婷被慕夕瑤指着鼻子教訓一通,求生的意志沒被喚起,仇恨倒是滾滾而來。
“昨日蔣庶妃帶着小主子串門,先還好好的。後來小主子突然鬧着要放紙鳶,側妃便叫人帶他到花園玩耍。那時我正在水榭納涼,見了人多就想回屋避開,卻不想……”
慕夕瑤聽得眉頭緊蹙。蔣庶妃?莫非就是上一世欺侮第五佾朝妻女的那個女人?
“那個女人可是膝下還有一庶女?”
“是。殿下如今兩子一女,她獨得一子一女,平日在府中氣盛,很是得寵。”
慕夕瑤眸色黯沉,此事難了。那個女人是宗政明寵妾,可卻不是個聰明的。此次恐怕擔了罪名,卻爲別人做了嫁衣。即便能抓了線索往下查,恐怕也只能抓住對方棄子。
“夕婷,你先養傷,此事不簡單。蔣氏怕也遭人算計,幕後兇手另有其人。”
慕夕婷一腔恨意本是對着蔣氏而去,如今聽慕夕瑤話語,頓時沒了抓拿。
“當務之急,調養身子,求殿下在你身邊放幾個得用之人。小產之事,疏漏頗多。你仔細回想,這大熱天的,小主子爲何會鬧着放紙鳶?更何況紙鳶一物,女童更喜。小主子怎會莫名其妙看上這女童玩意兒?”
慕夕瑤鎮定自若,頭頭是道。
“即便順藤摸瓜,恐怕對方早已想好脫罪的辦法。你萬勿衝動,凡事小心。下月姨娘會來盛京,到時再接你出府與她小聚。”
話已說完,慕夕瑤起身道別。“記得還有爹爹姨娘盼着你好,莫做傻事。”
慕夕婷雙目含淚,點頭應下。
帶着趙嬤嬤回去與莫綰清道別,轉過拱門卻正巧碰上個熟人。
“這不是寵冠六皇子府的慕側妃?妾該不會是眼花?怎地大着肚子來串門?難道說是探望庶妃?也是,一家子姐妹,總該走動走動。這庶妃運道差了些,掉了孩子。就不知側妃此來會不會觸了黴頭,還是小心些的好,畢竟也有着身子不是?”
慕夕瑤看着眼前花枝招展,金叉玉簪別了滿頭的女人,往後站開些。
“何人?”慕夕瑤詢問莫綰清留下的丫鬟。
“回側妃的話,這是殿下新晉的林庶妃。”
這位主子最近得寵,三番四次頂撞莫側妃,殿下都只是責罰兩句,不動真章。身爲莫側妃身邊丫鬟,自然是看不過眼。
又是她。好死不死往自己身上撞。御花園裡憎惡的目光,慕夕瑤可是記得清楚。
“掌嘴。”
趙嬤嬤蕙蘭一呆,掌嘴?再看主子神色,果真是叫她們。哪裡敢怠慢,急急叫了身後跟着的丫鬟和粗使嬤嬤押了那庶妃跪下,將她身後丫鬟拉開,眼看就要動手。
莫綰清留下丫鬟傻乎乎看着眼前一幕,腦子裡亂成一團。
“你敢!這裡是五皇子府。你要敢動我,殿下不會放過你!”被人死死壓住的女人瘋狂叫囂,哪裡想到慕氏囂張到在別人府裡肆無忌憚動手打人?自從進府,她就受盡寵愛,連側妃都不放在眼裡,哪裡受過這種委屈?
“慕氏你別忘了,這裡不是你六皇子府,容不得你說打就打!”
慕夕瑤看着即便被押着也嬌蠻跋扈的女人,徑自走進一旁涼亭,穩穩當當坐下歇息。
“蕙蘭,點心。”
蕙蘭臉抽,主子您擺譜都擺到宮外來了?低頭接過小丫鬟隨身提着的食盒,將各色點心依次擺好,遞過竹筷,小心伺候。
“這麼陰涼的地方,庶妃應該不喜歡。挪到太陽底下去。”
見那女人被拖着跪在亭外拼死掙扎,慕夕瑤偏頭向另一邊望去,真是湖光水色,風景宜人。
“你也知曉我在府上囂張慣了?那你可有聽說我只在府上囂張?”
女聲輕柔,僅只一字。“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