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如瑜這廝,真是個禍害,居然男女通吃。
一想到有這種可能,她更打從心底地覺得,要離靳如瑜遠一點……想想要是和靳如瑜在一起,不僅要防女的,連男的都要防,那也真是醉了。
“江雪幾時才能醒來?”靳如瑜又開口問道。
“該醒的時候自然會醒。你盼着她醒來做什麼,她不醒,還能在你的王府裡多待些時間。”容雋晃盪着手中杯子裡的茶水,語氣涼薄,和在外頭時的溫和形象截然不同。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容雋這個斷袖之癖,內裡也和靳如瑜沒兩樣,或許比靳如瑜還不如,這廝,明明涼薄還要裝溫暖。靳如瑜好歹不在人前裝出溫和的模樣來。
“她沒醒來,本王便覺得不安心。”
“你不是神機妙算嗎?算一算,她究竟何時醒。”
“她是變數,算不出。”
“我倒是算出來了,她醒了,就現在。”容雋放下杯子,卻沒有起身過來看楚江雪的意思。
靳如瑜立即起身,走到了牀邊。
楚江雪確實睜開了眼,她已經知道自己這會兒身處錦王府,並且一點也不想在這裡久留。方纔靳如瑜對容雋說了多少表示他對她的喜歡的話也沒用。
明知她隨時都可能會醒過來,還偏偏在房間裡說那些,她怎麼想都覺得那是靳如瑜故意說給她聽的,她不敢信。
“你倒是有本事,不愧是能給李樂天止住血的人,那麼深的傷口,竟然半點血都沒滲出來。”靳如瑜依舊穿着那一身深藍色的衣服。
如今天已亮,顯然是第二天。靳如瑜連衣服都沒換,該不會是一整夜守着她吧……爲了讓她相信他是真的喜歡她,靳如瑜也真是拼了。
“即時服用了止血藥而已。多謝殿下昨日相助,不過還請殿下下次不要再這樣,因爲我未必會領你的情。”
楚江雪說着,便要從牀上起身,她要趕緊回左相府了。
“本王早已通知過左相,你不必急着回去。”靳如瑜攔住了她的動作。
一聽靳如瑜這話,楚江雪就知道,楚紹元該急瘋了。
楚紹元對靳如瑜的抗拒。不比她這個當女兒的少,知道她又和靳如瑜待在了一起,楚紹元能不擔心嗎。
“我與六皇子有婚約,斷然沒有獨自留宿錦王府的道理。昨夜之事,還請殿下替我保密。”
“本王去換身衣服,你可以回去的時候,本王自會派人送你回去。”靳如瑜乾脆起身走人,把楚江雪的要求當作耳旁風。
靳如瑜這目中無人的態度,當真可氣,有什麼不想聽的話就不聽,看着靳如瑜走得乾淨利落的背影,楚江雪挺想把枕頭砸他腦袋上去的。
靳如瑜一走,房間裡只剩坐在牀上的楚江雪,和坐在桌子邊上的容雋。
想起上次在李府,容雋對自己嫌惡的態度,楚江雪根本沒打算開口同他說話。
然而容雋卻在這時候起身,走到了牀邊,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還不快走,想賴在這錦王府裡多久!”容雋開口,聲音冷漠,如楚江雪所料的那般,他一臉厭惡之色。
“衣服都沒有,我怎麼走。腰上那一塊破洞沒補上,你是要我這樣出去見人嗎?”楚江雪拿出了對付靳如瑜那一套對付容雋,言行舉止間端的是大家閨秀的風範,就是用詞沒那麼溫和。
“麻煩!”容雋轉過身在屋子裡找了一套男子服飾出來,扔到了楚江雪的身上。
“誰的衣服?尺寸與我不合,穿在身上,豈不是引人懷疑?”楚江雪確實想離開錦王府不錯,但也不想無端再惹麻煩上身。
她那破破爛爛的名聲,好不容易好轉一點,她要儘可能地保持下去。
“我的衣服。這裡也是我的房間。我看你很不順眼,現在你要麼穿上這一身走,要麼我直接把你扔出去!”容雋不耐地道。
看她不順眼?看她哪裡不順眼?
就因爲她在李府壽宴上救了李老夫人被他瞧見了,被他認爲對醫術的態度不嚴謹?她倒覺得,容雋這是在嫉妒她,嫉妒靳如瑜對她大獻殷勤。
“你喜歡錦王?”楚江雪不動,雙目對上容雋的眸子,定定地開口道。
聽得楚江雪的話,容雋勾起一抹諷刺的笑容,“當然喜歡。怎麼會不喜歡王爺。”
楚江雪也笑了,“你這麼‘情深義重’,錦王他知道嗎?”
“他當然知道。你少跟我轉移話題,滾不滾,要我親自把你扔出去嗎?”容雋答得理所當然,沒有半分不自在。
靳如瑜知道,還把這麼個斷袖之癖放在自己身邊……楚江雪越想越覺得靳如瑜不靠譜,幸好她從一開始就認清了他的真面目。
“有本事你扔我啊。你敢碰我,我就大喊非禮,要是沒人聽見我喊,我就告訴錦王我喜歡的是你。這樣倒也好,斷了錦王接近我的心思。如何,容雋你倒是過來啊!”楚江雪伸出雙手,對容雋敞開懷抱。
她玩不過一個靳如瑜,還會玩不過一個容雋?容雋對她一副避之不及的態度,拿什麼跟她比無賴。
容雋氣黑了臉,他確實不是楚江雪的對手。
楚江雪勝利這會兒,靳如瑜回來了,他又換上了月白色的衣袍,但凡穿在他身上的月白色衣袍,看起來都差不多,只知道不是同一件,而且怎麼看都很好看。
錯失了大好的逃跑機會,楚江雪心中對容雋有所怨念,容雋既然想要趕她走,就該事先爲她準備好衣服,只會過來嚇唬她算什麼。容雋要是好好配合她,她早就離開了。
“殿下,給我換個房間吧。”不走她也不想在容雋的房間裡待下去了。
“好。”靳如瑜沒有問楚江雪爲什麼,走過來便將楚江雪打橫抱起,走出門口時,還回頭看向容雋,“容雋你過來。”
“殿下,不要勞煩容神醫,我自己也是個大夫,清楚自己的傷口。”要是容雋也跟着來,她換房間的意義何在。
“醫人不醫己,你的傷口是我處理的,我自然要負責到底。”出人意料的,容雋竟然還真跟了上來。
討厭她離她遠點不就好了,容雋這種非要湊上來相恨相殺的態度算什麼……
楚江雪被靳如瑜抱在懷裡,目光繞過靳如瑜的肩膀,看到後頭的容雋時,容雋衝她勾起一抹惡毒的笑容。
“……”她撕得了白蓮花,揍得了負心男,求問黑心的基佬該怎麼對付。
換了房間之後,靳如瑜給她找來了一件合身的女裝,總算換了衣服,可已經沒有逃跑的機會了。
沒等楚江雪在錦王府待上一天,楚紹元便帶着楚江流殺到了錦王府,楚紹元的手裡還拿着來歷不明的聖旨。
靳如瑜離開了房間,去和楚紹元交涉去了,容雋這廝依舊留了下來。這一天下來,容雋這個當大夫的真是盡職盡責,待在她房間裡的時間不比靳如瑜的短。
楚江雪不怕容雋,容雋有醫術,她也有,容雋嘴皮子沒她利索,容雋想怎麼跟她鬥,那都贏不了她。除了靳如瑜,她願意認輸,把人讓給他……
旁邊的容雋默默地打了個噴嚏,總感覺有人在說他的壞話……
沒多久,楚紹元和楚江流便進屋來了。
“江流,去扶你姐姐。”楚紹元吩咐身邊的楚江流道。
楚江流趕緊上前要扶楚江雪起來,靳如瑜過來擠開了他,抱起了楚江雪,徑直往外邊走去,一路將她送上了左相府的馬車。
楚江雪在馬車裡坐定,等着靳如瑜離開,可靳如瑜就站在原地,一手掀開了簾子,定定地看着她。
“本王說過,本王每天都要聽江雪說一句喜歡本王,今天的份,本王現在想聽。”
聽着靳如瑜說出的話,楚江雪的內心是崩潰的。她以爲那種話,昨天說說就罷了,今天可以忘了,可是靳如瑜還記得,她以爲她可以偷換概念,不說喜歡他靳如瑜,可今天靳如瑜補上了後半段……
這讓她怎麼說得出口。
楚江雪伸手便要強行將簾子拉下。
靳如瑜一把抓住她的手,“你現在不說,是要本王今晚子時之前,去你的院子裡找你嗎?”
靳如瑜的老招數耍無賴,在楚江雪這裡屢試不爽,楚江雪硬着頭皮,只能開口。
“喜歡錦王。”是容雋喜歡,不是她喜歡……沒了後面,那還有前面能換。
完全不知道自己被楚江雪想成了什麼奇怪的人的靳如瑜,面上浮現了一抹柔和至極的笑容,在楚江雪措不及防之際,他俯下身子,親吻了她的側臉。
一吻輕如羽毛,溫柔到夢幻。
楚江雪顯得十分淡定,因爲從來不相信靳如瑜有什麼真心。
楚江雪走後,靳如瑜站在門口目送馬車消失於路的盡頭。
容雋伸了個攔腰,回了自己的房間。先前自己的房間讓楚江雪借住,這會兒還沒有收拾,屋子裡的凌亂令容雋皺起了眉頭。
他進屋,便立即開始收拾屋子。
牀邊掉落了一根銀色的髮簪,不貴重也不亮麗,做工倒是精緻。看到這根髮簪,容雋便立即回想起髮簪插在楚江雪發間時的模樣。
“她的東西。”容雋撿起髮簪,放進了自己的衣袖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