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上樓去。”
方嚴的聲音並不重,但語氣卻十分的嚴肅,喧鬧的記者羣一下子就安靜下來,大家面面相覷,雖然心中還有無數的問題想問想要得到答案,可誰也不敢率先開口。
方嚴是什麼樣的存在,記者應該都知道。
方嚴不像葉晟唯,也不像雷子琛,他是個實實在在的軍人,背後立着的,是整個國家和軍區,它不牽扯任何商業關係,不需要利用媒體做任何的事情,和媒體之間不存在任何利益關係。
正因爲如此,他對媒體也別無所求,所以如果媒體要是得罪了他,他也絕對不可能手下留情。
有點腦子的記者都能想明白這個問題,所以此時此刻沒有人再開口說什麼話。
“在我還沒有真正發火之前,馬上滾下樓去,方家的事情沒有公開,要求任何記者過來,你們這種不請自來,我完全可以告你們。”
方嚴說這番話的時候,語氣嚴肅得近乎咬牙切齒。
可面前的那些記者怎麼甘心就這麼離開了?這不是讓他們白跑一趟嗎?其中有一個壯着膽子站出來,開口說道。
“方先生,我們並不是不請自來,是您的姐姐和弟弟叫我們一起過來的!”
“要繼續待在這裡是嗎?方萍和方宇兩個人的帳我自會跟他們清算,但你確定,你們也要和我一起算算賬嗎?”
方嚴凌厲的目光掃過衆人,最後落在剛剛說話的那個記者身上,那個記者在不敢多說什麼,瑟縮着身體低下了頭,身體戰戰巍巍的退了回去。
再沒有一個人敢出來反駁方嚴什麼話?記者們相互看了幾眼,也不知道是誰帶的頭,率先越過方嚴安在昕朝着那邊的電梯口走去,緊接着,剩下的也蜂擁而上,很快,醫院的走廊裡就恢復了安靜。
剛剛還喧鬧的人羣,如今只剩下了四個人。
“我先走了。”
安在昕又準備像每天一樣,不打算插手方家的事情,自己先行離開,可方嚴卻握住她的手。
“今天不需要走了,就留在這裡。”
安在昕擡頭看了一眼,“不是爲了你,只是爲了我自己,實在不想聽那些糟心的話了。”
看在昕嘴上這麼說的,但其實心裡還是爲了方嚴着想的,如果自己留在這裡的話,方萍一定會拿着自己的事情說事,不斷的爲難方嚴。
她故意這麼說,只是爲了讓方嚴順利地放自己走,可今天方嚴卻怎麼都沒有放手。
“你們的家事,我不想聽。”
“跟他們兩個人比起來,我寧願相信,你纔是我的家人。”
安在昕掙扎着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可突然間聽見方嚴說這句話,她的動作便停了下來。
“好,我不走。”
半分鐘之後,安在昕的聲音突然歸於平靜。
方嚴這才重新牽起了她的手,帶着她一起走向那邊的方萍和方宇兩個人。
其實方萍和方宇兩個人也並不是不緊張的,他們在家裡已經討論了整整兩天了,開始的時候,方萍還並沒有那麼在意遺產的事,但是聽了方宇的那些話之後,方萍覺得,自己必須要爭奪遺產,就算不爲了自己,也要爲了葉晟唯着想。
現在葉雲天一直吵着要跟自己離婚,假如他們兩個人真的離婚了,那財產又該如何發劃分?最終落在小唯頭上的又有多少?方萍根本不知道,他能夠把控的只有方家這邊,所以,她想要儘可能的在方家得到更多的錢,這樣才能保障他們母子倆以後的生活。
姐弟兩個人想了很久,覺得就這麼幹,等下去不是個辦法,他們兩個人在家裡,方嚴一直守在醫院,假如這個時候老爺子死了還好,他們可以通過法律打官司,去爭奪更多的遺產。
可萬一要是老爺子醒過來了呢?萬一老爺子知道,自己昏迷不醒的這段時間裡頭,只有方嚴一個人默默的守在他們身邊,方萍和方宇兩個人就想着遺產的事,那老爺子最終會把錢給誰?
姐弟兩個人在家,越想越覺得後怕,覺得事情絕對不能像這樣繼續發展下去了,所以他們最終還是決定,死守在病房前,就跟方嚴一起耗下去。
這樣的話,就算老爺子到時候真的死了,他們打官司的時候,也不會因爲這件事情理虧。
但在來的路上,方宇突然又想到了一個壞主意,那就是叫上記者一起過來,讓方嚴被記者們纏的脫不開身,這樣的話,就只有自己和方萍兩個人守在病房前了,到時候,再讓記者發一篇報道,說老爺子昏迷不醒的時候,方嚴的人影都沒看見,以後,不是對他和方萍兩個人更有利嗎?
正是因爲這樣的想法,所以纔有了剛剛的那一幕。
可方宇和方萍兩個人沒有料到的事,方嚴氣勢太過凌人,那些記者們根本不敢拿他怎麼樣,就算他和安在昕兩個人站在一起,被記者逼問着,可他們倆也沒有絲毫的驚慌,從容不迫的模樣,倒是顯得方萍和方宇兩個人有些“捉襟見肘”了。
當然,這種“捉襟見肘”指的是精神上的,而不是金錢上的。你們跟方嚴和安在昕兩個人比起來,方萍和方宇兩個人的那種小人之心,真是路人皆知了。
現在看着方嚴氣勢凌人地朝他們倆走來,方宇和方萍內心一直都打着鼓,要說不害怕,那肯定是假的,方萍還稍微好一點,至少她知道方嚴不會對自己動手,畢竟她是方嚴的大姐,還是個女人。
可方宇就不同了,他是方嚴的弟弟,從小到大,每次做錯了事情,方嚴確實是代替爸爸教訓過他的,整天在家遊手好閒,肥胖體虛的他,根本不是方嚴的對手。
所以看着方嚴朝自己走來的時候,方宇本能地往後退了兩步,站在了方萍的輪椅後面。
可這一幕,卻剛好落在了方嚴的眼中,這他眼中的怒火更加旺盛了。
“方宇,你躲什麼呢?敢把記者叫過來,不敢面對這後果嗎?”
方嚴的語氣中帶着嘲諷,方宇作爲一個男人,自然也受不了這樣的譏諷,可是那又能怎麼樣呢?他又不敢,正面去和方嚴對着幹。
倒是方萍不怕死的站出來,瞪着那裡面的方嚴道,“二弟,你不要以爲自己身強體壯,就可以隨意嚇唬三弟!”
方嚴聞言低下頭,凌厲的眸光看向方萍的臉。
“你還有心思幫他開脫嗎?你以爲你做的很好,方萍,身爲方家的大女兒,這些年來雖然出了嫁,他二十多年的時間裡就一直住在方家,吃爸爸的,喝爸爸的,用爸爸的,可現在爸爸躺在重症病房裡面,你絲毫不關心爸爸的身體,只想着遺產的事情,竟然還把那些記者叫回來,你們難道不知道,重症病房是需要安靜的嗎?”
方萍對方是國到底還是有感情的,而且這一次方世國病倒,和自己也脫不了關係,所以聽見方嚴這麼說的時候,方萍面上有幾分難堪,低垂着腦袋,一時間沒有再說話。
可方宇卻急了,方萍可是他的同盟啊,要是方萍就這樣倒戈了,那自己一個人更不可能是方嚴的對手了。
“大姐,你不要讓二哥給欺騙了,他天天守在重症病房外面,爲的不也是爸爸那點遺產嗎?這麼多年她沒有守在爸爸的身邊,他明明知道這個樣子下去自己是分不到多少錢的,所以才故意在這最後的時間段裡,天天守在病房外面,他要是真的孝順,肯定會寸步不離的守在這兒,又怎麼可能帶着安在昕一起出去約會、吃飯、談戀愛呢!”
方宇故意提起了安在昕的名字,方萍立馬擡起頭來,看着那邊安在昕,一雙眼睛像是淬了毒的利劍,狠狠地掃向她。
“方嚴,你要是真的孝順爸爸的話,就不該跟這個女人站在一起,更不該讓這個女人出現在爸爸的病房門前!爸爸有多討厭她,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把她放在這裡,是不是存心讓爸爸醒不過來!”
事情果然沒有出乎安在昕的意料之外,方萍又在拿着自己去爲難方嚴,以前每次到了這種時候,安在昕都會選擇離開或者回避,絕對不會和方萍起正面的衝突。
這一來是因爲自己和葉雲天兩個人是好朋友,方萍又是葉雲天的妻子,而且還是個殘疾人,安在昕對他一直比較忍讓,二來,安在昕也不願意去和別人爭論什麼,這麼多年來對她有誤解的人多了去了,那些貴太太們都拿她當眼中釘,肉中刺,要是她一個個的解釋,一個個的辯白,那人生豈不是會累死!
這也是爲什麼前兩次方萍拿着自己爲難方嚴的時候安在昕什麼話都沒有說過,但今天安在昕卻不想繼續忍讓了。
在方嚴說話之前,安在昕率先站了出來,目光毫不避諱的看着方萍,冷靜的說道。
“方小姐,一直以來,不喜歡我的人是你,和方老爺子沒有太大的關係,方家的人也是因爲你才討厭我和安然,可實際上,你爲什麼討厭我?這一點你心裡最清楚,你在外頭說你變成今天這副樣子,全都是因爲我,可實際上是因爲什麼呢?我替你背了這麼多年的黑鍋,從來沒有在外人面前辯白過一句話,是不是我的容忍,讓方小姐有所誤會,覺得我是個任人揉捏的軟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