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湛還想說一些損辛越的話.但見到辛越的臉.突然噤聲.她那一張脣.因爲茶水浸潤.此刻閃着桃紅的瀲灩.看起來那麼誘人.欲引人一親芳澤.
辛越看着晏湛越來越不對勁的眼神.皺起眉頭坐退了一些.問:“幹什麼.”
晏湛回過神來.學着她一樣目帶嫌棄.他站直身體.嗤笑道:
“臉髒死了.怪噁心的.”
辛越摸了摸自己的臉.有些奇怪.有嗎.她剛剛又沒把茶水噴到臉上.怎麼可能臉變髒.而且.他說的那個噁心是什麼意思.
感受到辛越不悅的目光.晏湛也覺得自己說錯了話.女孩子不都愛美嗎.說她臉又髒又噁心她肯定不得勁.得了.他怕她鬧.他大丈夫.不跟此等悍婦一般見識.
“我走了.”
晏湛三步並作兩步走向門口.把門打開之後快速走了出去.辛越摸了摸耳朵心想總算安靜了.然而三秒過後開門的聲音響起在室內.辛越手條件反射地放到放有短劍的腰間.目光警惕神情冰冷.只待敵人進屋後立刻暴起.
來人卻是晏湛.
已經站起來的辛越再度坐下.目光中的凌厲之色好似霧氣一般很快散去.恢復一如既往的從容慵懶.她淡淡擡眉.問:
“怎麼去而復返了.”
晏湛關上門.邁步朝辛越走來.
“難道.有新情況.”辛越問道.秀氣的眉毛微微皺起.
“我剛出去的時候才發現.這本來就是我的房間.我還能到哪裡去.”
辛越吸取了教訓.再也不在晏湛講話的時候喝茶.不然總有一天她會被嗆死.
現在看來.這真是明智之舉.
對於晏湛這種慢半拍的人.辛越只有搖白旗的份:
“我真是敗給你了.”
千里冰封.銀裝素裹.整個世界一片雪白.大雪已經沒有在下了.只有北地而來的冷風.在嗖嗖地吹過.天地間刺骨的寒.彷彿能把人心都凍住.
結了冰的大道江上.一行騎馬的人.在緩緩地前行.因爲人馬不在少數.大地上.留下稍顯雜亂的馬蹄印.
天空是灰濛濛的.被雪些微映亮.鉛灰中透出那麼點暗白.遠處的山上.積雪閃閃.光芒潔白.
“大哥.既然決定棄了.我們便走快一點吧.今天還要商議銘朝水師與我們其他兄弟的事情.不能再拖了.”
宋暢策馬走在楚之凌的旁邊.聲音聽起來.有那麼一絲急迫.
“好.”
楚之凌怔怔地點頭.目光卻有絲茫然.彷彿是冷風重重掠過.透出一股.不符合年齡的況味與滄桑.
他雖然答應了.可是策馬的動作仍舊那麼慢.弄得身後的一大堆隊伍.也只能配合他的步子.緩緩地前進着.
路並不難走.只是有些積雪.被風呼嘯着吹過.卷在衆人的馬蹄之下.蕭蕭瑟瑟.
楚之凌眼神空寂.眼裡映着灰白的世界.他的頭髮被風吹起.徐徐落下後.微微散亂.顯得有一絲落拓.
該舍即舍.他還有很多未完成的事情要做.他知道不能這麼猶豫不決.他知道.他應該加快回去的腳程.
可是這樣.就會離開她.可能永遠地.離開她.
那個他第一次愛的女人.那是他想好好呵護在懷裡.一輩子疼愛的女人.那也是就算以爲她背叛他.他也捨不得下重手.想牢牢牽住手的女人.
可是她的離去.讓他突然間成長了那麼一點.在思念她的那些日子裡.他漸漸懂得.若她不再愛.一切也是強求.她不是嬌弱的花朵.一味的霸佔只會將她越推越遠.他不想把她囚禁在身邊.然後她整日整夜地冷眼相對.
所以.在剛纔.宋暢跟他提議.動用人馬.將辛越強行帶回去.他拒絕了.不是沒有過罪惡的想法.不是沒有興起繼續霸佔她的念頭.可是他又強行地.將那些固執的近乎瘋狂的念想.摁滅了.
現在.就這樣吧.
他動用那麼多人力.不動聲色地穿梭斥垣.小郡一帶.得知消息的他放棄一切大小事務.就算有事迫在眉睫他也親自上馬.披星戴月地趕到辛越所在的小島.遍尋之下.茫茫然找不到她的蹤跡.他有一股直覺她不會喜歡待在日本.她那麼決絕的女子.定然要想方設法地離開他.於是他就在碼頭附近等了三天.三天之後.終於等到她出現.卻是和別的男子在一起.
楚之凌搖搖頭.不想了罷.
強扭的瓜不甜.既然得不到.索性.就狠狠地斷掉吧.這樣.或許對兩個人都好.
楚之凌搖搖頭.試圖想摒棄掉心裡紛繁複雜的想法.然後他舉起手.做了個快速前進的手勢.接着一夾馬腹.準備發動全力往前而去.
正在這個時候.身後傳來一聲大喊:“大哥.等等我.”
楚之凌勒住繮繩.回頭一看.只見一個身着黑衣的男人策馬飛速趕來.他速度極快.馬蹄聲在大地上發出噠噠聲響.腳下的雪被馬蹄踩得飛濺老高.所過之地一片爛泥.
整個隊伍全部停下.那個人嗖嗖嗖火速趕來.很快到達楚之凌的身後.
“幹什麼去了.”
趕來的人名叫周知勝.年紀也不過二十歲上下.風塵僕僕.楚之凌擡了一下眉.聲音冷沉地問道:
“幹什麼去了.怎麼這麼慢.”
周知勝喘了一口粗氣.聞言回答道:“剛纔我看見大嫂了.所以一路尾隨.發現她進了一處客棧.等到想去找大哥你們的時候.在一旁的樹上發現了我們的撤退標誌.於是才趕來.”
他將前因後果交代得清清楚楚.楚之凌聞言.沒有說話.卻也沒有動.
周知勝心裡咯噔了一下.看大哥這樣好像有話要說.是不是要責怪他沒能早點收到情報.掉隊.存在拖延隊伍行程的可能.
楚之凌終於張脣.沉着聲音問道:“她.怎麼樣了.”
大風掀起楚之凌的獵獵黑衣.衣角好似桀驁的孤鷹.在空中划動了幾下.卻無法振翅而飛.而他的面容間是鮮少表露的落寞與寂寥.
周知勝猶豫着要不要把剛纔看到辛越和晏湛舉止曖昧的一幕告訴楚之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