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衛含章有些沒反應過來,愣了一愣後,才道:“她是天生的皇親貴胄,陛下的嫡親外孫女,我初回京城時便知道成儀郡主乃京城第一貴女,我能有什麼想法。”
“何須說這些場面話,”蕭君湛聽的笑了,拉着她的手湊近,笑着睨她一眼,道:“小騙子,她對你心懷惡念,是你身中蠱毒的幕後黑手之一,你就半點不惱?”
“我沒有騙你,”衛含章推開他湊近的臉,頭往後退了退,方道:“蠱毒的事她只是知情,蠱蟲不是她提供,蠱引也並非她所投,真論起來,比衛含蘇和劉婉寧兩人,齊玉筱不算主謀。”
蕭君湛不語,靜靜的看着她,笑意緩緩收斂,眸光沉靜。
衛含章被這個眼神瞧的有些不自在,靜默幾息,沒辦法了,才說出心裡話:“齊玉筱是長樂公主所出,是你嫡親外甥女,打小喚你一聲舅父,以後她也要喚我舅母呢……”
想到齊玉筱那眼珠子朝天,一根鞭子走哪甩哪的倨傲模樣,居然成了她的小輩……衛含章話音頓了頓,繼續道:“我既是長輩,胸懷自當比她大些,不好跟晚輩記仇,只要她知道錯,保證以後不再犯,那小懲大誡一番也就是了,總不能跟發落衛含蘇一樣,發落她吧。”
明明是個方及笄不久的小姑娘,說話的語調都會在不經意間透出少女的嬌意,讓人聽着就心頭髮軟,偏偏一口一個長輩。
對一個涉嫌謀害自己的‘晚輩’,她字字句句都讓人挑不出錯。
若是叫旁人聽了,大概還要誇她一句識大體,知輕重,沒將事情鬧大,讓殿下爲難。
畢竟,此事牽連到了長樂公主,一個不好天家父子可能就會因此發生爭端,到時候引起朝堂動盪就不好了。
可蕭君湛靜靜聽完,非但不領情,反倒莫名就生出了幾分惱意,他見不得這姑娘委屈求全,忍氣吞聲的樣子。
伸手握住她的後頸,猛地將人往自己這邊帶了帶,低頭重重的親了她一口,方纔淡淡道:“爲何不能?她既然有謀害你的膽子,自該承受反噬。”
外甥女又如何?
怎麼就值得她輕拿輕放,就此揭過。
他的姑娘的確年紀小,心腸軟,但有他護着,就沒有讓她委屈的道理。
別說只是外甥女,就算是同胞親姐膽敢起害她的念頭,也得付出代價。
他會讓所有人知道,太子妃的威儀,不容任何人撻伐。
衛含章被他親的渾身僵了一下,好難才忍住拭脣的動作,垂眸道:“你想如何就如何吧,只是我不想背上影響你父子感情的罵名。”
“這是何意?”
蕭君湛手依舊放在她後頸上,拇指緩緩摩挲她細嫩的耳垂,無奈道,“冉冉都胡思亂想了些什麼,怎麼就會影響我們父子感情了?”
他語氣帶着幾分好笑,伸臂將她抱進懷裡,撫了撫她的長髮,又小心道:“這麼抱着你,會難以忍受嗎?”
“……”衛含章是真的想說讓他離遠點,張了張嘴,最終還是謹慎道:“……尚能容忍。”
尚能容忍……知道是蠱毒所控,但聽到她的話,蕭君湛心中依舊不可避免的發沉。
在行宮的這段日子他們情投意合,兩人相處濃情蜜意,他的小姑娘膽子又大,從沒一點羞怯之意,向來都是主動親他抱他……
毫不吝嗇的表達自己的喜愛之情。
可現在……
蕭君湛目光一厲,叫他如何能輕饒造成這個局面之人!
強壓下滿心殺欲,語氣溫柔的如在哄幼童:“冉冉知不知道自己有多重要?”
衛含章尚未說話,他便自問自答道:“從出生到執政,這些年我無論是高居廟堂之上,還是微服於四方,皆有心腹隨行,親衛隨侍,可這一路走來,卻始終孤寂。”
偌大的殿內只有他們,稍顯空曠,讓他的話語更添幾分清涼,“我喜歡這種安靜清冷,也明白古往今來帝王之路註定孤寂,可是……”
他緊了緊懷中之人,道:“可是,我遇見了你,愛極了你……”
男子溫潤的聲音就在耳邊,隨着一字一句的吐出,熱氣噴灑在她的脖側,甚至能感受到到脣瓣不經意間的輕觸,衛含章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大概是因爲蠱蟲作祟,強忍的不適叫她半邊臉紅了個透。
蕭君湛親眼看着脣下的肌膚是如何一點一點染上緋色,垂下的眸子也隨着染上晦澀。
他閉了閉眼,到底還是沒忍住低頭蹭了蹭小姑娘的頸窩,低喃出聲:“冉冉……你若是出了事,我便成了徹徹底底的孤家寡人。”
衛含章伏在他懷裡,拼命縮着脖子想躲開他的氣息貼近,卻根本做不到,非但做不到躲開,緊貼的身子感受到他某些不可言說的變化……
雞皮疙瘩密密麻麻的冒了出來,她再難維持平靜,大聲道:“你愛我什麼?還不就是見色起意!”
所有的一見鍾情,都是見色起意!
要是初見那次,寧海掀開她的帷帽時,她是一張寡淡無奇的臉,他還能愛嗎?
蕭君湛聽的笑了,輕輕鬆開她,像縱容一個胡亂發脾氣的孩子,“是我不好,表現的不太有禮,叫冉冉誤會了……”
“是嗎?”恢復了自由,衛含章立刻從他懷中起來,眸光直直朝下,半點不留情的嘲諷:“我誤會什麼了?你不就是愛我的容貌,愛我的身子嗎?從一開始就是見色起意,每每見面說不到兩句話就要動手動腳,親親摸摸。”
她狠狠擦拭脣瓣,氣道:“殿下真會裝模作樣,平日裡一副棄情絕愛,不近女色的樣子,讓朝中大臣贊你君子如玉,端方守禮,實則滿肚子都是如何佔姑娘家便宜!”
她就連氣急罵人的語調都是如玉珠落地,清脆悅耳,讓人不忍心朝她生氣。
但蕭君湛還是蹙起了眉頭,“你誤會我不要緊,但不要妄自菲薄,除了容貌身子,你的好更是獨一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