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其聽到這句話,狠狠的吃了一驚,把攔車的手收了回來:“七七,你確定嗎?”
顧七裡點了下頭,她確定。 ..
“我當時踩到那個東西時,感覺又滑又膩,不像是水果,也不像是我們熟知的某些東西,可當我回過神再去找的時候,那個東西已經不見了,就連臺階上都被人擦乾淨了。”顧七裡認真的回憶着當時的情景,“當時那麼多人在上臺階,爲什麼偏偏是讓我踩到了,你不覺得奇怪嗎?”
“是挺奇怪的,我當時還以爲是你沒站穩呢。”
顧七裡忍不住打了一寒顫:“那個人,他當時就藏在畢業生的中間,就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他隨時等待着下手的機會,所以,一擊不成,他必然還會再有第二次,第三次。”
米其也跟着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忙攥緊了顧七裡的手:“七七,那我們不去吃散夥飯了,那人說不定還會繼續下手。”
“知道我懷孕的只有你和天佑,你們兩個是絕對不會說的,還有李嬸,她也不可能,她連那個小漁村都沒有走出過,會是誰呢,誰還知道這件事?”顧七裡百思不得其解,米其也想不出頭緒。
兩個人只好先打了車回香水灣。
“不過,七七,今天幸好有慕碩謙,要不然真的就有危險了,你說,他不是恨你們顧家嗎,怎麼還會出手救你?”一進門,米其便將書包丟在了沙發上。
“本能吧。”這是顧七裡能想到的唯一的解釋,她喝了口水壓驚,心裡還是不太安穩。
他們在暗,人家在明,防不勝防。
“小米,我想暫時離開澳城。”顧七裡想了很久,覺得這是最好的辦法。
“離開澳城能去哪裡?”米其從沙發上坐起來,“哪裡會安全呢?”
顧七裡想到了那個小漁村,不行的話,她還回那裡。
“我給天佑打個電話,讓他想個辦法。”
“嗯,現在只能靠他了。”米其嘆了口氣,忽然又說:“七七,你有沒有考慮下唐爺,他對你這麼好,你們以後乾脆在一起好了。”
“別開玩笑了,他值得找到更好的。”
唐天佑值得找到更好更適合他的,而不是像她這樣懷着孩子,過去又無比複雜的女人。
對於未來,她沒有太確切的打算,只想把孩子生下來撫養長大,同時把爸爸的酒莊搞起來,而至於感情,她想,她的心已經枯死了,曾經那樣沒有退路的付出了所有的熱情與愛戀,想要重新燃起生機,希望渺茫。
“我跟天佑說得很清楚,我們只能是朋友。”
“那好可惜,我覺得他的人不錯啊,長得又帥又有錢,最重要的是他對你真的是超級好。”米其失望的搖了搖頭。
唐天佑聽說了這件事立刻就趕了過來,他仔細詢問了當時的情況後也跟顧七裡有同感,這件事是有人故意做的。
“會不會是去醫院檢查的時候被認識的人撞見了呢?”唐天佑想來想去也只有這一個可能了。
說到在醫院撞見熟人,顧七裡只能想到胡嬌嬌,可她並不知道自己去醫院做什麼,難道胡嬌嬌離開之後又回去調查了?
她已經試着跟胡嬌嬌冰釋前嫌了,她怎麼還能做出這種事。
顧七裡拿起手機撥了胡嬌嬌的號碼,雖然已經被她拉黑了,但那十一個數字她早就爛記於心。
電話響了四五聲後才被接起,胡嬌嬌的聲音聽起來十分虛弱:“七七?”
不知道爲什麼,打電話前還憤怒的想要質問的顧七裡在聽到這聲七七的時候,那些想要脫口而出的話也都嚥了下去。
以前兩人交惡的時候,她也會假惺惺的喊她“七七”,可是今天有點不一樣,她竟然一下子想到了年少時的日子。
她們騎着單車走在放學的路上,她總會時不時的喊一句:“七七,小心車啊”“七七,你不要騎車的時候吃東西,很危險的。”
不管那些關心是討好還是真心,人之初,性本善。
“七七,你怎麼不說話啊?”
顧七裡緩緩吐出一口氣:“沒什麼事,你在哪裡呢?”
那邊沉默了一會兒,緊接着就傳來胡嬌嬌清晰的抽泣聲:“七七,我的孩子沒了,我從樓梯上滾了下來,孩子沒了。”
聽到這樣的消息,她遲鈍了好一會兒,突然覺得心痛,大概是同爲母親,有種感覺叫感同身受。
胡嬌嬌摔下樓梯,孩子沒了,而她今天也差點摔下樓梯,不過幸運的是逃過一劫。
“怎麼回事,怎麼突然就沒了?”
胡嬌嬌抹了一把眼淚,雖然這件事是她自編自導的,她本不該有什麼冤屈與難過,自從流產到現在,她也一滴眼淚沒掉過,可是聽到顧七裡的聲音,她竟然會覺得特別的難受,而掉下來的眼淚也是真實的。
“我跟你說過,這個孩子本來就是保不住的,所以,我用了一點手段陷害了齊美惠。”胡嬌嬌絲毫沒有避諱她,自然的說出了真相。
顧七裡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這樣的事情是胡嬌嬌能做出來的。
她不會原諒胡嬌嬌,但也不會再和她繼續爭下去了,她的孩子沒了,她替那個孩子難過,至於她,顧七裡只能說是自作自受。
“你好好照顧自己吧,我先掛了。”
顧七裡掛了電話,米其和唐天佑都在盯着她看。
她搖了搖頭:“不是胡嬌嬌。”
她從樓梯上摔下來流產,怎麼可能還有時間來算計她。
既然不是胡嬌嬌,那還會是誰?
“先別去想這件事了,收拾一下,我們明天晚上就去A市,不去海邊了,那裡總歸是偏僻,散散心還好,醫療條件什麼的都跟不上。”
“那去哪裡?”
“你不用管了,我來安排。”
“明天晚上也好,我正巧還有事情要辦。”
米其和唐天佑走後,顧七裡拿起手機發了條短信,喝了一杯牛奶後就上牀睡覺了。
第二天,她從衣櫃裡找了一條白色的裙子,頭髮隨便的束了一下,把身份證和戶口本都塞到了包裡,下樓,打車。
來到民政局門口的時候,一輛路虎極光停在那裡,看樣子已經等了很久。
她心中苦笑,這是有多等不及啊。
她剛一下車,路虎的車門便打開了,穿着有幾分休閒的慕碩謙出現在她的視線中。
他還是那樣清雋瀟灑,眉宇間永遠帶着疏離,她直到現在都不敢回想,曾經這個男人對她是怎樣的寵溺入骨。
只是那些寵那些溺都是噩夢,她一秒鐘也不願意回想。
顧七裡深吸了口氣,邁步走上了臺階,身後,慕碩謙走在離她幾步遠的位置,她能感覺到他冷肅的氣息如風般相隨。
沒有隻字片語也沒有任何的眼神交流,他們坐在一個窗口前遞上了自己所有的證件。
辦事員擡頭打量了他們幾眼,公式化的問:“離婚?”
顧七裡見慕碩謙板着臉,上面沒有絲毫的表情,更沒有想要回答的意思,她只好開口說:“是的。”
“填表吧。”辦事員推來兩張表格。
顧七裡取走了自己的那一份填了起來。
在填到姓名時,她想起當初來登記結婚的時候,他的表格還是她照着他的身份證填寫的。
而慕碩謙盯着面前的那張紙看了一會兒,放在身側的手掌握成了拳頭,早就想到會有這樣的一天,可是真正來臨的時候,他還是難過的幾乎無法呼吸。
顧七裡的表填了一半兒,慕碩謙纔拿起筆寫起來。
手續辦得很快,隨着機器打印的聲音,兩個小本子被推到兩人面前,從現在開始,他們在法律上已經沒有任何的關係了。
顧七裡拿過那個小紅本,像是被燙了一下,她的許多個第一次最後就換來了這樣的幾頁紙。
嘴角扯出一絲苦笑,她將離婚證放進包裡,沒有絲毫留戀的轉身離開。
在走出民政局大門的時候,一滴眼淚自眼角滑下,那鹹澀的味道一直流進嘴裡,從此所有的喜怒哀樂都要獨自吞嚥了。
“先生,還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辦事員好奇的看向面前這個如同雕像般一言不發的英俊男子。
慕碩謙盯着手中的小本兒,在聽到辦事員的話後,他將本子揣進口袋,起身走了出去。
剛剛走出民政局的大門,他便看到顧七裡站在馬路邊等車,他看了眼自己停在路邊的路虎,正在矛盾着要不要送她一程,一輛攬勝從不遠處開了過來,車子不偏不斜的停在顧七裡面前。
唐天佑傾身過來打開了副駕駛這一側的車門,顧七裡矮下身子坐了進去,上車後,他替她繫上了安全帶,不知道說了什麼,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而她亦對着他暖暖的笑開,嘴角的笑容卻如同針刺一般扎進了他的心底。
他已經還給她自由了,她以後的路便徹底的和他無關,是時候學會放手了,哪怕放開她就註定了他一輩子的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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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七裡離開澳城後飛往A市,她怎麼也沒想到,唐天佑的安排會是這裡,感動的同時也讓她有點侷促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