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然在一邊感慨,果然過了這麼多年,謙少還是無法放下夫人。
而他對於小少爺,雖然面冷卻是心熱,他要匆匆回國就是想要在演講比賽上給小少爺一個驚喜,只不過這個平時高傲的男人在處理父子關係方面有些生硬,常常無法用正常的方式去表達。
慕碩謙到達澳城的時候是當地時間的八點,他一下飛機,袁益的車已經等在那裡了。
慕祈唸的演講比賽九點開始,一個小時要從機場到演講的禮堂有些倉促,慕碩謙看了看錶,催促道:“快一點。”
袁益迅速在導航上選擇了一條最近的路,開足馬力向前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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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七裡昨天就給慕祈念買了一套黑色的小禮服,早晨又替他梳了一個比較正規的髮型。
慕祈念非常聽話的任她擺弄,以前這種事都是由於伯來做的,他那麼大年紀了,審美觀念還停留在他那個年代,每次都把他打扮成民。國時期五四青年的模樣。
現在看到鏡子裡酷酷的自己,慕祈念心想,看來生活裡真的需要有一個溫柔體貼的女人啊。
爲了熟悉場地,顧七裡帶着他早早來到了禮堂,她把自己當初參加演講比賽時的心德傳授給他,小傢伙聽得十分不耐煩,這種比賽他都不知道參加多少次了,簡直就跟上廁所脫褲子一樣的簡單。
“好啦,你不要再念啦,我都快睡覺了。”慕祈念不滿的橫了顧七裡一眼,不過卻是往她的身邊靠了靠,壓低聲音用法語問:“我昨天的建議,你考慮清楚了嗎?能給我一個機會嗎?”
顧七裡嗤笑一聲:“趕緊準備比賽。”
慕祈念哼了一聲,閉上眼睛默默的背誦一會兒要參加比賽的稿子。
“你確定你爸爸不會來嗎?”
“他去F國了,不可能回來的,他來不來都無所謂,你在就行。”
“你以前的演講比賽,他也不參加的嗎?”顧七裡覺得這個爸爸太不負責任了,工作再重要也沒有孩子重要啊。
“有時候會參加,不過他是爲了我的成績去的,不是爲了我。”慕祈念想到這裡就有點鬱悶。
顧七裡安慰的拍了拍他的小肩膀:“也許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
很快,比賽開始了,慕祈念是第三個上臺,顧七裡發現他一點都不緊張,竟然還有心思在書本上畫畫。
“請三號選手上臺。”主持人往臺下環視了一圈兒。
顧七裡推了一把還在畫畫的慕祈念:“到你了。”
慕祈念這纔將手中的本子放在她的手中。
“加油。”顧七裡悄悄衝他揮了下拳頭。
看着站在臺上的慕祈念,顧七裡就像看到以前的自己,自信、鎮定、驕傲,整個人都充滿了蓬勃的朝氣。
慕祈念還沒開始做自我介紹,她的電話突然震動了起來,顧七裡低頭一看是熊大的電話。
四周的人都在安靜的聽演講,她怕打擾到別人,只好先把電話掛掉了。
只過了兩秒鐘,屏幕再次亮起,顧七裡只好拿起電話貓着腰從座位前的過道走了出去。
顧七裡剛剛來到後門,一道頎長冷肅的身影便從正門匆匆走了進來,他腳步穩重卻步伐極快,看了一眼觀衆席上空缺的位置,直接坐在了顧七裡坐過的地方。
他剛剛一坐好,講臺上的慕祈念就看到了他,小傢伙張着嘴巴很是吃驚,這個時間,他不應該還在F國嗎,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原本應該坐在那裡的阿狸呢,她怎麼不見了?難道他們進行了時空交換?
慕祈念現在的心理很複雜,本來他想好好表現一下讓阿狸認可自己,然後開始跟她交往,可她現在突然消失了,坐在那裡的換成了自家的老爸,想到自己離家出走的理由,想到他大老遠的趕回來只是爲了自己的成績,他突然就閉上了嘴巴。
剛纔還在聲情並茂的小帥哥突然就變得悄然無聲,幾個評委面面相覷,觀衆席裡也傳來一陣竊竊私語聲。
大家都在懷疑他是不是忘詞了。
慕碩謙盯着小傢伙有些糾結的臉,眉頭忍不住皺了起來,忄生感的嘴角繃成了一條直線。
過了一會兒,慕祈念纔開始重新出聲,只不過比起剛纔的遊刃有餘,他的聲音和表達都開始出現不穩,聽得幾個評委連連搖頭。
不是說這個慕祈念是一號種子選手嗎,這水平也就一般般啊。
結果,五個評委都打了中等分數,想拿第一基本是不可能了。
慕祈念走下臺,有些悻悻的來到慕碩謙的身邊,他的手裡還攥着他剛纔畫畫的本子。
他剛纔是一時衝動,現在面對慕碩謙的時候,對上他那雙深遂無底的眼睛,他還是很害怕的。
剛喊了一聲“爸爸”,慕碩謙便忽地一下站了起來,大步流星的走出了會場。
慕祈念知道這是他生氣的象徵,鼓着小嘴兒亦步亦趨的跟了上去,只是走到門口的時候,他還是回頭看了一眼剛纔的位置。
阿狸去哪了,她明明答應過要陪他到最後的。
顧七裡走到偏僻的走廊,這才接起電話。
“顧小姐,現在有時間嗎?”
“怎麼了?”她聽出熊大的聲音有些不穩。
“唐爺在搶救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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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七裡幾乎是連跑帶巔的趕到了醫院,剛出電梯,她就看到站在那裡的熊大熊二。
“怎麼回事,發生什麼事了?”電話裡她根本沒有時間問清楚,現在看到紅通通的“搶救中”三個字,她的腦袋嗡的一聲,幾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回國後,他們還沒有時間見面,沒想到他竟然就躺在了搶救室裡。
熊二看了熊大一眼,似乎有什麼話要說,可是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
最後還是熊大說:“突然發燒四十二度,整個人都昏厥休克了。”
“發燒?是感冒了嗎?”
熊大搖頭:“我也不太清楚,顧小姐,你還是先坐一會兒吧,你已經滿頭大汗了。”
顧七裡哪還顧得上這些,心中說不出的緊張和焦急,卻只能倚着搶救室的牆壁安靜的等着。
唐天佑去過幾次F國,他們還一起去了巴黎鐵塔和巴黎聖母院,在那段時間裡,他陪她度過了最艱難的時光,如果沒有他和雷諾的支撐,她可能沒有辦法重新面對新的生活。
頭頂的白熾燈晃得人眼暈,她的眼睛裡也漸漸浮起了水霧。
就這樣站了兩個小時,連腿都麻了,就在她愈加的心神不寧時,搶救室的門開了。
她一眼便看到了躺在病牀上的唐天佑,他膚色蒼白,臉上扣着呼吸機,閉着眼睛,嘴角向下繃着,露出一絲痛苦的表情。
顧七裡剛要衝進去就被醫生攔住了:“家屬請靠後,病人還需要轉到特殊病房觀察一段時間。”
“醫生,到底是什麼病,有危險嗎?”顧七裡急了。
醫生剛要說話便收到了一旁熊大警告的目光,他摘下口罩,說了句:“發燒導致的休克。”
“那他爲什麼會發燒?”
“這個原因還不明確,需要再做進一步的檢查。”醫生說完便又安撫了幾句離開了。
唐天佑被轉到了觀察室,家屬不準入內,只能隔着巨大的玻璃窗守着。
“顧小姐,你去休息吧,這裡有我和熊二照顧就好。”熊大見她面色憔悴,忍不住勸道。
顧七裡站在玻璃窗前靜靜的凝視着還在昏迷中的人,輕輕搖了搖了頭:“你們去休息吧,我不累。”
“可是……。”熊大還要說什麼,熊二拉了他一把,兩人相視一眼便到一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一直等到傍晚,兩個醫生纔過來檢查了一番將人轉到了IP病房。
唐天佑還沒有醒,不過終於可以距離的守着他了。
顧七裡拿着溼毛巾給他擦了臉和手心,他皮膚的溫度還是有點燙,不過臉上已經開始恢復血色,眉頭不再皺得那樣緊。
半夜兩點,顧七裡實在是熬不住,趴在他的牀邊睡着了,爲了怕他突然醒來,她的手在睡夢中一直攥緊了她的大手。
唐天佑醒來時,屋子裡的燈已經關了,月光透過窗戶灑了一地的清輝,他輕輕轉過頭就看到趴在身邊的人,一隻手緊緊的握住了他的手。
脣角扯開一抹溫暖的笑紋,他張開五指輕輕的插入她的指間,形成十指相扣的姿勢。
過了一會兒,他坐了起來,伸出雙手將她抱了上來,然後拉過被子蓋在她的身上。
兩人就這樣臉對臉的躺着,她熟睡的眉眼在月光下愈發的生動,因爲疲憊,眼底帶着絲倦意,秀美的嘴脣微微張着,嘴角略向下出,流露出擔憂的神情。
她的呼吸如蘭,輕輕拂着他的心頭,他忍不住湊過去,帶着絲涼意的脣輕輕的落在她的脣上,彷彿有一股細細的電流從那柔軟的脣瓣上傳來,也只是蜻蜓點水般的一吻,他便快速的收了回來,然後貼着她的臉閉上了眼睛。
顧七裡一覺醒來,天已經亮了,她眨了眨眼睛適應了光亮,突然整個人一個機靈,急忙向牀上看去,這才發現自己躺在牀上,身上蓋着被子,唐天佑卻不見了。
明明是在照顧病人,竟然自己先睡着了,還把病人弄沒了。
顧七裡急忙掀開被子下牀,衛生間的門便被推開了,唐天佑已經洗了澡,擦着頭髮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