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衛卿很快收拾好自己，出了寢殿，見賀琮猶自發呆，不由的問：“王爺有心事？”
賀琮擡頭瞥她一眼，心口憋了一口血，卻只道：“沒事。”
忍了又忍，還是道：“顧衛卿，你是不是真當本王閒得沒事幹，吃飽了撐的纔回的京啊？”
顧衛卿疑惑的眨眼道：“草民從未敢作此想，難道王爺不是和郡主一般，是爲了親事纔回來的嗎？”
賀琮冷笑：“是，怎麼不是？本王老大不小的了，再不成親，只怕要孤獨終老，不只沒個貼心貼意、知冷知熱的人，恐怕將來連個養老送終的人都沒有。”
但凡她肯知冷知熱，他也不至於非這麼急着成親不可。
顧衛卿賠笑：“呵呵，王爺真會開玩笑，以您的尊貴，這些早晚都能實現。不過草民很能理解王爺的心情，這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從來老話不欺人。雖說小囡囡也算是王爺義女，有王爺親自教養，怎麼也不至於長大了不知反哺，但致哀名不正言不順，且到底是個姑娘家，做不了王爺的孝子賢孫，王爺偌大家業，還得有個嫡出世子來繼承。只不知王爺中意哪家的姑娘？幾時操辦婚事？”
昨兒賀琮纔拿“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教訓周萱，今兒就得了現世報，被顧衛卿打了嘴，他惱羞成怒的問：“怎麼，你要替本王把把關？”
顧衛卿慌忙擺手：“草民豈敢。”
他巴不得她插手攪局暱，可惜她沒這心思，賀琮惱恨的道：“就算本王娶妃，也不妨礙你什麼，她做她的大，你做你的男寵。”
早料到他不會輕易放了自己，可他都要正兒八經娶王妃了還不放她，並且他說得這麼直白，顧衛卿難免很頭疼，她拽住賀琮的袖子道：“那王爺還是別娶了吧？”
賀琮哼她一聲，道：“你說不娶就不娶？好歹說出個理由來？”
不娶就不娶，還理由？她說得理由他肯聽？
顧衛卿想了想，道：“王爺昨天才答應草民想做什麼做什麼，不想做就不做，今天就要食言而肥？”
賀琮甩開她的手道：“那也要分是什麼事，你要弄死本王，本王也由着你？再說這和本王娶妃有什麼關係？”
顧衛卿訕訕的笑道：“豈有此理，草民哪有那熊心豹子膽敢對王爺行兇？就是王爺肯借，草民也沒那本事啊。只是王爺若娶了王妃，草民難免成了貴人的眼中釘肉中刺，讓草民含冤受屈，草民憋屈，可草民若還手反擊，不免又傷了王爺的心，草民難做啊！”
賀琮煩躁的一揮手：“滾，你個渾蛋玩意，除了替你自己着想，你還能考慮誰？”
顧衛卿一本正經的想了想道：“還有一樁，若王爺娶了正妃，相信很快就會有自己的嫡子、女出世，到時小囡囡前程堪憂啊。”
賀琮氣得：合着除了你和你閨女，你心裡就沒別人了是不？
他咬牙道：“你放心，本王便是娶了王妃，也只把她放到京城，不會讓你和長言受一丁點兒委屈，這回你滿意了？”
顧衛卿嘖嘖嘆了一聲，道：“王爺對小囡囡，當真算得上仁至義盡，只是，草民於心何安啊。”
也就只有她得了便宜還賣乖了，賀琮氣笑道：“那你說本王該如何？娶妃薄待於你，本王不忍，薄待旁人，你於心不忍。”
把他氣夠了，顧衛卿才笑道：“不若王爺別娶了吧。”
她可是難得說了兩回叫他別娶，賀琮定定的望着他，突的嗤笑道：“就爲了不叫你難做，本王就一輩子不娶？”
顧衛卿躲閃着他逼人的視線，道：“這也算王爺積福積德不淺。”何必再去禍害別的人？
賀琮恨不得一巴掌抽飛她，到底只是把她攬過來，惡狠狠的咬了她一口，道：“你這可是想錯了，於你來說，只當跟着本王是黴運，孰不知多少人寧可獨守空房，或是早夭早亡，也情願和本王的名兒掛在一起。”
一句話說得顧衛卿啞口無言，她轉了轉眼珠，道：“如果王爺非要個理由，草民最牽掛的，除了自己和小囡囡便是王爺，這個理由成不成立？”
賀琮眼睛一亮，直落到顧衛卿臉上，脫口問道：“你此話當真？”不等她開口，又一臉落寞，自嘲的笑道：“昨兒還說你傻，其實本王比你還傻，就知道你連甜言蜜語都不屑說，若說時必居心不良，可本王還是寧可信其真。”
她怎麼會牽掛他？若真肯在心裡替他留一星半點兒的位置，他都要感念上蒼有好生之德了。
顧衛卿垂眸，掙脫他輕聲道：“草民說的是真話。”
賀琮怔了又怔，攥着她手腕將她往懷裡拖，道：“那你倒說說，你怎麼最牽掛本王了？”
顧衛卿認認真真的道：“草民處處站在王爺的角度替王爺考慮算不算？”從他的立場來考慮，自然娶誰都比拴着她強，從他的角度考慮問題，自然如何取得最大利益如何行事，可他不稀罕。
賀琮呵笑一聲，用指尖描驀着顧衛卿的眉眼，道：“你牽掛本王，怕也是若本王早早死了，於你來說弊大於利吧？”
顧衛卿不肯接他的話碴，只道：“那王爺到底要如何決斷？草民並不貪心，只懇請王爺當斷則斷。”他娶，她不攔着，但前提是得把她放了。
賀琮何嘗不明白？他身邊有別的女人，只要不是正經上了玉牒的正妃側妃，那就和個玩意一樣，對顧衛卿造不成什麼威脅，她對她們也沒那麼多憐憫、仁慈之心，可一旦他娶了正妃納了側妃，於顧衛卿來說就是彼此界限的挑釁，她絕不會和別的女人共侍一夫。
沉默了半晌，賀琮才揉揉太陽穴道：“那就先不娶吧。”相較於娶一個陌生的女人，他情願只牢牢的鎖着顧衛卿。
顧衛卿不見得有多高興，反倒有幾分失望，但做人不能太貪心的道理她還明懂得，朝着賀琮討好的笑笑，道：“多謝王爺體諒。”
賀琮沒好氣的道：“甭謝，橫豎本王也不吃虧，既是臥榻之側，你不許別人霸佔，那給本王生兒育女的事就交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