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書瑟的問話,又看得書瑟那滿眼苦澀的眼,書香張了張口,竟連安慰話都說不出來。
書瑟大大咧咧的性子也有感性的地方,她也有禁忌的話題,比如娘這個話題,比如沈溪遲這個話題。
“二姐,你說這些作甚,今日你去縣城,你每日必做的功課都沒完呢,現在看着天色還早,去繞着田地跑個幾圈吧,今晚的飯菜就我做了。”書香故作瀟灑,生硬的轉了話。
書瑟一頓,似乎想到了什麼,臉上的苦澀瞬間消散,嘴角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意,“也是,過幾日爹就要回來了,我要給他一個大大的驚喜。”
直到書瑟轉身出了門,書香眼角下突然就滲出了淚痕。
她前世是孤兒,今生又是個沒孃的孩子,要說對於母親這個敏感的話,她比書瑟要體驗得多,比書瑟心裡的澀然、苦痛要多上一層。故作瀟灑,其實是把苦痛給埋沒在臉上,滲入心尖而已。
翌日一早,姐妹兩的苦澀都已掩藏在心底最深的那處,聽着範淮對王大春的描述開懷大笑。
據說,範淮臉上被蜜蜂蟄得滿頭是孢不說,就連身上其他露出的皮膚給被蟄咬得遍,他回到家的時候,王嬸竟然沒能認出他,以爲是進屋偷竊的人,拿了掃把就直接往他的頭上打去。
可憐的王大春,舊傷添上新傷,手腳也無力擺動,雖然對王嬸大爲惱怒,卻也提不起力來對王嬸實施暴力行爲。
“哼,這叫做什麼,這叫做‘以彼之法還治彼身’,他王大春就是活該,誰讓他把我董家批了個遍,嘴裡沒一句話好話。”書瑟啐口,一臉嗤笑。她對王大春可不算是看不順眼的階段了,她現在對王大春嗤之以鼻不說,都要接近仇人態了。
範淮摸着頭,“書瑟、書香,我看王大春是肯定要找上門來了,只是現在他還動不得身子而已。”
書香咬了下脣,左臉上浮現出一淺淡的梨渦形酒窩,“範大哥,昨天我讓你去和小志二丫說的話你說了吧,那我們就一口咬定王大春他縣城裡呢?”她可是早就想好了後手。
書瑟、範淮看向書香,皆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要我說,今兒個我就應該買些肉燉了,然後給王叔他送去,順便在上面加點調料。”書香饒有其事的說着,便開始指使着書瑟去買,“二姐,我想吃肉,你去買吧。”
結果,肉買了,也送了,王大春感動得‘稀里嘩啦’。
王大春的‘病情’加重,每日每夜的起來,然後一直蹲廁所,本來精神飽滿的臉,不過兩日,竟然臉頰凹陷得厲害異常,兩眼也接近空洞。
直到董致風帶着書豁、書生兩人回來,書香才停止了‘關心’。
看着書豁、書生兩人的神情,書香料定是考得不錯,殺了雞買了肉,兩姐妹整了一大桌子的菜,大大的慶祝一番。
董致風看着家裡有條有理的樣子甚是滿意,書香又適時的將一百兩銀子奉上,說明是靠豆腐賣的錢,董致風又驚又喜又有些惱意,驚喜的是今日有一百兩銀子的收入,惱怒的是書香不聽他的話,竟然去賣了豆腐,當得知書香將一切都交給範淮後,心裡的惱意才消散了些。
“爹,阿香的性子你還不知,能半個月不出門已經是極限了。而且現在她竟然讓瑟瑟變成了這個模樣,她可是功不可沒,你可不能再怪阿香。”書豁笑着說道。
書生一扯書瑟的頭髮,“爹,你看二姐現在多水靈啊,這臉是臉,腰是腰的,我看現在你應該要給二姐找婆家咯。”
書瑟怒,一把掐住了書生的脖頸,一張臉不知是惱是羞的漲紅,“好你個小子,竟然敢調侃起你姐來了,我看你是半個月不打皮癢了你。”說着伸手就朝着書生的背打去。
董致風看着嬉鬧的兒女,本還有些惱意也徹底消散了,故作嚴肅,“鬧什麼,吃飯吃飯。”
書香也在一旁笑,其實秀才爹早就看到了二姐的變化,嘴上不說,可在當看到二姐時那上翹的嘴角可是藏也藏不住的。
後來三哥說到要二姐找婆家時,秀才爹嘴角扯出的那抹淺笑是什麼意思?難道秀才爹早有心思要替二姐說親了?又聯想到前些日子秀才爹要二姐‘規矩’的話,莫不是秀才爹真的是生了要給二姐…
“阿香,你想什麼呢?”書豁碰了碰書香的手肘,順手夾了塊雞肉在書香的碗中,“你二姐要減肥,你可是受得很,我看你也是瘦了,多吃些肉纔是。”
還沒等書香說話,秀才爹卻道:“瑟瑟,你身上的衣服都寬鬆了,明天去縣城買兩套成衣穿,再扯上幾尺布,買些首飾,別整日的往山上跑了。”說着竟然大方的拿出了銀子,放到了書瑟的手上。
這句話,讓書香緊繃起了神經,秀才爹的意圖好似越發的明顯了,難道已經下定了決心?
書瑟倒是沒想太多,可她也沒想要衣服、首飾的,直接拒絕道:“爹,我這衣服很多了,前些日子不是剛剛置辦麼,現在大哥和阿生都要用錢,別爲我花那些沒用東西的錢了。”
“我說買就買,一個大姑娘家的就應該好好打扮自己,你大哥、三哥的事情爹自然會操心。”
秀才爹態度突然強硬起來,讓書香擔憂的心,更是提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