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寶山這次隨官差運糧食去郡城,路上發生了不少事兒。
從流楓城前往郡城,押運官糧的車隊必須穿過要塞磨盤山,到淶灘古渡裝船。可歷來山道不太平,常有劫匪出沒。朝廷多次組織圍剿,卻如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覃寶山的身板壯實力氣大,又有多年跟隨隊伍走南闖北的經驗,和幾位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混在運糧的隊伍中,倒也相安無事。押運官糧的官兵早有告誡,若真碰上劫匪,只需乖乖獻出糧食,留得性命,就算任務無法完成,回去也就受幾個月勞役之苦罷了。
到磨盤寨時,便和這幫劫匪遭遇了。
不知怎的,那些據說只搶糧食的劫匪突然暴起殺人,覃寶山等人奮起反抗,不但搶回了官糧,還衝上磨盤寨反搶了一把,將山寨洗劫一空。
這可是份大大的功勞!
等平安把官糧運到郡城,運糧官少不得將此事渲染一番,奏報上官。那時覃寶山正忙得腳不沾地,着急收購百姓手中的棉花,被運糧官找到時,便被他狠狠告誡了一番。
其中他着重提及的,就是這位朝廷派來的皇差李大人李純瀟。
這位李純瀟在許多年前,正是江楓郡的郡守。而他的曾祖父便是受他連累進了大獄而死,後來祖父也因此離世。小時候的他,可沒少聽祖母和三嬸兒唸叨此人,他想記不住都難!
覃寶山見到對方時,這位李大人身邊陪同的不是別人,正是這位李老。
可當時的他不過是跟隨在運糧官身後的民役之一,多半未入這等貴人的眼。對方不認得他,他卻記住了對方。
他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他而死。
“照你的意思,這位李純瀟還欠着覃家一份因果?”夏梓晴道。
“我那時不過才三四歲,哪裡清楚。”
覃寶山搖搖頭,又小聲說道:“可族長肯定清楚。所以族長才和李老談作坊之事,想來,對方也不會讓覃家吃虧。畢竟有祖上留下來的餘蔭在。可,這位李純瀟卻是太子一系。皇室年邁,而太子如今也年過半百,聽說,還病得嚴重。幾位王爺虎軀強健,也對那位置虎視眈眈……”
剩下的話,已經無須再說。
皇帝老兒老了,可太子也老了,而且還生了重病。幾位王爺也想拼一拼。若覃家此刻站隊太子一系,成了自然是好事,可若是太子等不到那一天……那等待覃家的,便是傾巢之危!
“你還記得當初,那位王大官人家的大公子登門拜訪之事不?”
覃寶山又點了出來:“他之所以登門,其實也存了遊說之心。他不僅來遊說了我爹,還找了族長等人。”
記得,她怎會不記得!
夏梓晴當時就對王子珩登門,和老覃頭、覃志誠等人關着房門商議什麼好奇。
眼下聽覃寶山這麼一說,心頭又沉重了幾分。
“你是意思,這作坊不能和李老合作?”
“覃家已綁在李家的船上,想下船,何其艱難。”
覃寶山嘆氣:“只是,我在想,究竟要不要接受族長的好意,前往白鹿書院求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