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匈奴使者抱頭鼠竄的出了門,剛剛還暴跳如雷,活像個土匪似的呂釋之立刻安靜下來,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十幾個匈奴人,用腳踢了踢,揮揮手:“拖出去宰了。”
長史應了一聲,安排親衛動手,然後緊跟着呂釋之進了內室:“大人,現在怎麼辦?”
“立刻上報柱國府,同時發文給陳大人,桓大人,章大人,以前東面的韓柱國。”呂釋之提到韓信的時候,頓了一下,又接着說道:“告訴他們這裡的情況,匈奴人如果被我激怒的話,可能很快就會大舉入侵,請他們做好準備。特別是陳大人,讓他鼓動月氏人出兵,要玩,就玩把大的。”
呂釋之的嘴角露出一抹陰笑:“我給他造了這麼大的勢,他總不能浪費了。”
長史一邊點頭,一邊飛快的攤開紙,書寫呂釋之的命令。
“大人,要不要先調集軍糧,等上柱國府的文下來再準備,可能會來不及。”
“不行。”呂釋之搖了搖頭,攤開雙臂,仰面靠在憑几上,看着青黑色的屋頂。“一來我們今年還是以守爲主,主要是把匈奴人的兵力吸引過來,讓月氏人有機可趁,我們現在的存糧已經夠支付了。二來,就算要遠征,那也必須等上柱國府的命令到,由令尹府給郡裡下文書,我不合適直接給他們下命令。”
長史擡起頭看了一眼呂釋之,沒有再吭聲。呂釋之是外戚,他們兄弟二人都是朝中的重臣,呂稚、呂嬃又是大王一明一暗的夫人,身份尊貴已極,呂釋之能保持這麼穩重,實在是難得。
呂釋之沒有說話,他的眼神閃爍,沉浸在即將到來的戰事中。他不是不想以攻爲守,痛擊匈奴,共尉也給了他們這樣的權利——只在你們有把握能打贏,你們可以先斬後奏——呂釋之當然有把握能打贏,但是他也知道,現在匈奴人的實力還很強勁,他就算和桓齮、章邯一起出兵,總兵力也不過十一二萬人,就算打贏了,那也是慘勝,和共尉希望的結果有不小的差距,當然也不是他希望的結果。更重要的是,他呂家現在在朝中貴極一時,很多人都盯着他們,如果自己先斬後奏,萬一有什麼閃失,對呂家來說,那可能就是一場災難。武嫖買兇殺人,共尉都能將她送進大獄,呂釋之相信,自己如果犯了錯,共尉一定會將他也送到大獄裡去,接受上柱國府的質詢。
“大人,請過目。”長史將寫好的文書送到呂釋之的面前,呂釋之翻身坐起,細心的看了一遍,用了印,讓長史安排人立刻送出去,然後從旁邊的蘭錡上取下戰刀和馬鞭,大步出了門。
陳平接到呂釋之的信,當天就進了宮求見月氏王。月氏王一聽說陳平求見,連忙親自迎了出來。陳平現在是月氏最尊貴的客人,原因很簡單,一來西楚提供的五千騎兵裝備小試牛刀,在針對周邊的幾個小部落的戰鬥中大顯神威,精甲堅固,青銅箭簇射上去也就是一個麻點,戰刀鋒利,對手的皮甲根本不堪一擊,幾乎一兩個衝鋒就解決問題,剩下的就是追亡逐北,一時月氏的聲威大震。二來西楚國商人帶來的稅收讓月氏王賺了個盆滿砵翻,這才半年時間,所抽的稅就抵得上月氏往年一年的收入。陳平就是他的財神爺,他能不客氣嗎?
“陳大人,今年怎麼有空?”月氏王看到陳平,既高興,又有些緊張。他收了西楚的稅,同時也承擔起了西楚商人在他境內的安全。不出當初的意料,西楚商人的富有讓沿途的小部落十分眼紅,月氏王剛收了幾個月的稅,就發生了兩起劫財傷人的事件,結果陳平找上門來,要他履行責任,逼着月氏王不僅派兵剿了那幾個小部落,還贈了一大筆錢,心疼得月氏王差點掉眼淚,就這樣陳平還覺得不太滿意,說沒法向咸陽交待。所以陳平進宮,月氏王既歡迎,又緊張,生怕又是哪裡出了事。
“是啊。”陳平笑盈盈的說:“今天進宮,是特地來向大王致謝,大王賞的美人,實在是秀色可餐啊。陳平無功受祿,受之有愧,受之有愧。”
月氏王見陳平臉色很好,也就放了心,爽快的大笑着,親暱的拍拍陳平的肩膀:“大人怎麼是無功受祿呢?大人給我月氏帶來這麼多好處,我是感激不盡啊,幾個美人只是表達一點心意罷了,等年底大人回咸陽述職,我還有再送一批美人給大人帶回咸陽呢。”
陳平哈哈一笑,拱拱手道:“那就先謝過大王了,不瞞你說,月氏美人在我咸陽可是很稀有的。送月氏美人,和送大宛、烏孫的寶馬一樣受歡迎。”
“大人喜歡大宛、烏孫的寶馬嗎?”月氏王眨眨眼睛。
“當然喜歡。”陳平不假思索的說道。咸陽的官民都尚武,有一匹好馬是很有面子的事情,烏氏族人在河西的牧場養了那麼多的馬,但是大部分都是供給各軍區的,就算是送到咸陽,也不是一般人能夠得到的,而烏孫、大宛的馬比烏氏的馬還要神駿,可謂是千金難求。西楚商人有不少到烏孫、大宛販馬的,但是烏孫、大宛的貴人也很精明,一般的馬當然賣,但是上等的馬,價格高得連西楚商人也吃不消,烏氏族人爲了改良馬種,花了天價,纔買了十匹馬。共尉對此很不高興,特地寫信讓陳平關注此事,現在月氏王一提起這件事,他當然順水推舟的接上了話。
“大人,烏孫人遠在邊鄙,自以爲強大,不知道向大楚表示敬意,連我看着都不順眼。大人要向他們買馬,他們肯定不會給大人真正的好馬,不如大人幫我再裝備一些人馬,我幫大楚去教訓教訓他們,讓他們領教一下大楚的天威,以後老實一點,你看可好?”
陳平笑了笑,沒有立刻回答月氏王,月氏有十五萬戶,能打仗的將士大概有十萬多人,烏孫和月氏差不多,大概在十二萬戶的樣子,月氏雖然佔上風,但是優勢不明顯,更何況烏孫的後面還有大宛。月氏王也眼饞烏孫、大宛的馬,他自己吃不下去,所以藉着幫西楚出氣的由頭,向西楚尋求幫助。如果真能打贏了,他當然會給西楚一些馬,但毋庸置疑的是,最大的受益者卻是眼前這個月氏王。月氏王心裡打什麼主意,陳平基本上是一眼就看穿了。
“大王要我們怎麼幫你?”陳平呷了一口寶石一般血紅的葡萄酒,慢條斯理的問道。
“西楚再提供我五千的人裝備,我就可以打得烏孫人俯首稱臣。”月氏王拍着胸脯說。
“五千人的裝備?這麼多?”陳平皺起了眉頭,有些爲難的說道:“這恐怕比較難,不瞞大人說,我西楚的作坊現在日夜奮戰都忙不過來,上次的五千人裝備已經是極限了,短期內不可能再給大王提供這麼多。”
月氏王有些失望,剛纔的興奮勁兒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過……”陳平又微微一笑:“大王如果能幫我軍打敗匈奴人,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失望的月氏王聽陳平的話鋒轉了,事情又似乎又有了轉機,正高興呢,一聽說要打敗匈奴人,如同一盆冷水從頭澆到尾。他連連搖手,忙不迭的說道:“這話要是幾年前,我肯定義不容辭,那時候匈奴人雖然多,可是各自分散,打一個就是一個,其他人都不幫忙,我還能佔上風,可是這幾年不一樣了,匈奴人都抱在一起了,他們的實力遠遠超過我,我可不敢輕易的惹他們。”
“沒讓大王單獨作戰。”陳平不緊不慢的說道:“大王有所不知,匈奴人貪得無厭,一面從我西楚得到大量的好處,一面又背信棄義,偷入我邊境擄掠,我家大王十分生氣,決定要教訓他們一下,只等秋收之後,三十萬大軍就會向匈奴人發起猛攻。匈奴人能擋得住我西楚軍的攻擊嗎?就算沒有大王幫忙,我們也肯定是大獲全勝的,匈奴人自顧不暇,哪裡還會防備大王,我這是給大王提供一個機會罷了。大王有了戰功,我向我家大王提起大王的要求時,也好開口啊。”
月氏王狐疑的看着陳平,這件事太大了,他不敢輕易的相信陳平。匈奴人現在實力強悍,萬一自己惹惱了匈奴人,可沒什麼好下場。西楚人是能打,但他們的騎兵不足,深入大漠作戰能力不夠,一下子把匈奴人打殘甚至打死的可能性太小了。
“大王可以考慮一下,你不參戰也沒關係,反正我們自己也能行了。”陳平深知欲速則不達的道理,見月氏王猶豫,立刻主動把話題轉到一邊去了。“大王說的事,我會向咸陽彙報的,一有消息,我立刻通知大王。不過北疆大戰在即,大王還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月氏王笑了笑,點頭表示理解。
陳平又和月氏王扯了一些閒話,這才起身告辭。他在會氏城的任務很重,但是大部分都是見不得人的任務,比如從各種渠道收集西域各國的情報之類,而明面上的任務卻不多,所以他看起來總是很休閒。出了王宮,他又似乎很隨意的去拜訪月氏的其他貴人。因爲身後是強大的西楚,因爲他手裡掌握着讓人垂涎的巨大財富,陳平不僅在月氏王面前吃得開,更是月氏貴人們爭相交往的對象。
走訪了兩個並不重要的客人之後,日暮時分,陳平去了月氏左大將昆莫府。月氏除了王之外,有相,有左右大將,左右大將相當於西楚的四柱國,各領一方,是比較重要的實權派人物,而左大將又高於右大將——月氏和匈奴一樣,以左爲尊,和中原正好相反。昆莫是月氏王的親弟弟,統領三萬多人,駐紮在休屠澤附近。休屠澤的北面,就是流沙,流沙北面就是匈奴休屠王的駐地。
聞說陳平來訪,正在家休息的昆莫親自迎了出來,將陳平請到府中。正堂裡,擺滿了酒肉,幾個樂師在堂下安靜的等待着,幾個衣衫單薄的舞女斂容站在一邊,偷偷的打量着風雅的陳平。
昆莫大笑道:“陳大人,你的風采無人能及啊,你看我府上這幾個舞妓,都做夢能與大人共度良宵呢。”
陳平笑着搖搖頭:“左大將威武過人,位極人臣,纔是女人仰慕的對象,我陳平在左大將的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昆莫嘿嘿一笑,臉色有些發苦:“不提這事,提起來,臉上不好看。”
陳平故意驚訝的說道:“左大將爲什麼這麼說?”
“唉。”昆莫拍着大腿猶豫了好一陣,這才慚愧的說道:“要說以前呢,我這個左大將確實挺威風的,每年到這個時候,我就要率兵越過流沙,到匈奴人那裡去打草谷,哪一次不是滿載而歸?打了勝仗,發了財,又有面子又有好處。現在不一樣了,匈奴人都抱成一團了,我不僅不敢越過流沙去攻擊他們,反過來還要防着他們。這次回來,就是向大王請兵的,看看能不能讓他調點人馬給我。”
昆莫說到這裡,擡起頭看着陳平,羨慕的說道:“大人,不瞞你說,其實呢,我是想向大王請一些他的親衛軍的,只是怕大王不高興,所以一直沒敢說。”
陳平笑了。他想的是月氏王的親衛軍,當然是指裝備了西楚軍械的親衛軍,這是月氏王的心頭肉,他怎麼可能輕易給人,就是親弟弟也不行。更何況月氏和匈奴差不多,並沒有一定傳子的規矩,兄終弟及,左大將就是儲君,爲了王位弒君的不在少數,月氏王不可能不防着他。
“這個……估計比較難。”陳平咂了咂嘴。
“是啊,這不是正在爲難嘛。”昆莫也嘆了口氣:“可是休屠王的精銳親衛營裝備的是你們西楚提供的武器,所向無敵,我根本擋不住啊,每一次都吃他的虧。”他停了停,眼神一亮,擡起頭看着陳平,眼神中透出企求的光芒:“大人,你能不能幫我一點忙?”
“我能幫你什麼忙?”陳平撲嗤一聲笑了。
“大人。”昆莫向陳平湊近了一些,陪着笑說道:“大人,如果你能幫我籌措兩千人的裝備,讓我把親衛營裝備起來,我就能擋住休屠王,打個勝仗。你放心,我一定不會忘了大人的好處。”
陳平一臉驚訝的看着昆莫,似乎很吃驚,其實心裡卻一清二楚。昆莫好久沒打勝仗了,在以戰功爲重的月氏,如果今年不能打幾個勝仗振振聲勢,他這個左大將就做不長了,右大將盯着他這個位置可不是一天兩天了。
“兩千人的裝備,你不是跟我開玩笑吧?”陳平又好氣又好笑的說道:“如果左大將說要兩百親衛的裝備,我倒還可以想想辦法,兩千人的裝備,不可能,一點可能也沒有。”他的頭搖頭跟撥浪鼓似的,一臉的決然。
昆莫嘆了口氣,也失望了苦笑了一聲:“我也知道這有些爲難,可是,如果今年……”一想到自己的處境,昆莫唉聲嘆氣,愁眉不展。
“左大將也不用擔心。”陳平安慰他道:“至少今年,我可以保證休屠王不會再來攻擊你。”
“爲什麼?”昆莫不太明白。
“我西楚要出兵教訓匈奴人,他們自顧不暇,哪裡有時間來攻打你。”陳平將剛剛和月氏王提到的事情又跟昆莫說了一遍。昆莫聽了,也鬆了一口氣,露出了舒心的笑容。他舉起杯,對陳平示意了一下:“多謝大人給我帶來這個好消息,這下我就放心多了。”
“其實左大將不僅可以放心,還可以立功。”陳平喝了一口酒,放下酒杯,似乎很隨意的說道。
“立功?”昆莫來了興趣。
“是啊,匈奴人要極盡全力與我西楚作戰,他的後方自然空虛,左大將如果越過流沙,肯定會大有斬獲。”陳平笑眯眯的說道。昆莫一聽,眼睛頓時亮了,他沉思了好久,又搖了搖頭說道:“大人的主意是好主意,可是匈奴人也不傻,他們一定會留下人馬防備我的。”
陳平胸有成竹,湊到昆莫的面前,低語了幾句。昆莫聽了,欣喜若狂,他站起身來,搓着大手來回走了幾步,又在陳平面前站定:“大人,這能行嗎?”
“爲什麼不行?”陳平站起身來,迎着他的目光,瀟灑自如的撣了撣袖子:“匈奴人對左大將的兵力知之甚明,他們就是留下人馬,也不會太多,左大將英勇無敵,再有我們的幫忙,難道還不能出奇制勝?到時候,休屠王的財寶、牛羊、女人,全是左大將的戰利品啊。左大將,我可先跟你說好了,財寶是你的,牛羊和女人呢,你如果嫌太多,我可以高價跟你收購,保證不讓你吃虧。”說着,他搼起拳頭,用力的捶了捶昆莫結實的胸膛。
昆莫眼睛放光,似乎看到了堆積如山的財物,成羣的牛羊和數不清的女人,開心得口水都快出來了。他想了又想,拉着陳平,急切的說道:“大人,這件事好是好,可是,千萬不能讓別人知道,特別是不能讓右大將知道,要不然,我可就麻煩了。”
“左大將是不相信我嗎?”陳平不快的沉下了臉。
昆莫連忙陪着笑解釋道:“我怎麼會不相信大人呢,只是這件事太重要的,一旦走漏了風聲,我就死定了,所以不得不請大人保密。”
“左大將放心好了。”陳平盯着昆莫的眼睛,鄭重的說道:“我陳平可以對天發誓,透露出去一個字,天打雷劈,死了,連狼都不吃。”
昆莫見陳平發這麼重的誓,十分感動,拉着陳平的手直搖。
陳平拍拍昆莫的手:“倒是左大將一定要管好手下人,不能把風聲露出去,要不然的話,那可真是一場災難了。”
“大人放心,我一定派最可信的人和大人聯繫。”昆莫胸脯拍得咚咚響,信誓旦旦。
“這樣我就放心了。”陳平點點頭。
意外的得到了陳平的幫助,昆莫信心大增,他也不再向月氏王提出那個根本不怎麼現實的要求了,很快就趕回了自己的駐地。秋天到了,大戰隨時都會爆發,他必須提前做好準備。左大將離開會氏城的當天,一隻雪白的鴿子從城外的一個小院裡騰空而起,轉眼間就消失在東方碧藍碧藍的天空裡。
……
上柱國白公匆匆的走進了咸陽宮,一見到正伏案急書的共尉,白公就興奮難抑的叫了起來:“大王,大王,消息來了。”
共尉擡起頭,看着眉開眼笑的白公,笑了:“什麼事讓上柱國這麼開心?”
白公樂呵呵的將一張小紙條送到共尉的面前:“大王你看,陳平說動了月氏人,同意讓我軍從他們的駐地以過,越過流沙,偷襲休屠王。”
共尉連忙接過紙條,上面用密碼寫成的字並不多,言簡意賅,一看就明白了。
“嗯,很好。”共尉滿意的點點頭:“上柱國準備怎麼安排?”
白公二話不說,大步走到掛着大幅地圖的幕牆前,一把拉開了遮在地圖上的帷幕,指着隴西郡:“大王,臣以爲,章邯所部一萬人靠得最近,另外驃騎營也在附近,一共兩萬五千人馬,再加上左大將的幫助,一定能重創休屠王。”
共尉看着地圖,頻頻點頭:“不錯,由他們出擊正合適。”
“正是如此。”白公笑得很開心:“兩萬五千人,能夠達成目的,又不會讓左大將負擔不起糧草,可謂是兩全其美,我軍只要準備趕到休屠澤的糧草就行了。以後的輜重,全由左大將負責,想必他不會推辭。”
共尉笑着搖了搖頭,在他的影響下,西楚從上到下都會算計,白公連兩萬多人一個月的糧草都不願意多掏,要由左大將負責,可謂是算計到了骨子裡了。
“大王,這個陳平……”白公咂了咂嘴,笑得臉上的皺紋都開了,他想了半天,最後用力的揮揮手:“是個隻言片語就能破人家、亡人國的大才,一人可抵十萬兵。這仗一打,月氏再想兩面逢源可就沒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