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重回故地

逃避也無濟於事,這是他最明白的道理,可此時,已經邁出的一隻腳的他卻遲遲無法邁動第二隻腳,這又是爲什麼呢?

“難道主觀情緒影響了客觀現實?”他感到很奇怪,明明心裡想着“快動啊,快動啊”可另一隻腳卻怎麼也無法邁出去。

不,不是無法邁出去,而是不敢邁出去纔對,時隔多年,他再次感受到了熟悉的“恐懼”在自己的心裡。

心裡有個聲音,在不停地質問自己:

“你在磨蹭什麼?你在害怕什麼?你擁有超出整個世界的科學研究成果,還怕那幾個人嗎?這樣的街區,還不如毀掉算了……”

“夠了!”他向自己咆哮,並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接着他轉身,溫柔地對洛洛說:“洛洛,看來我們還是不該回來啊,來,我們回去吧。”

“嗯?”

連這一句都沒能說完的洛洛就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拉扯到了那個次元空間,那個只有他們兩個人和一羣機器人的“異度空間”。

看着周圍溫馨而熟悉的景色再次在一瞬間歸爲零,望着眼前一望無際的虛空,洛洛不由得有些失望。而孝天對他說:“洛洛別怕,沒關係,相信我們很快就能回去了。”

洛洛笑了。

看着重新變回那個自信滿滿,陽光向上的好哥哥的南風孝天,洛洛天真而可愛地笑了。

笑得那麼天真,笑得那麼燦爛,然而,在這一片黑暗的空間裡,卻顯得過於耀眼。南風孝天眯着眼睛,一起笑了起來。

即使是逆境,也應該笑着度過,只要擁有希望,在寬的河都能夠渡過,不是嗎?教會南風孝天這一點的人,出乎意料地竟然會是洛洛!

這是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他還從沒想過洛洛對自己的意義竟不僅僅只是精神支柱那麼簡單,以往僅僅只當洛洛是親人,甚至當他是一隻寵物一樣對待,看來,事實可不僅如此啊。看着內部裝飾全部被防爆材料取代的“家”,回想着自己出生時那溫馨正常的明亮房間,他雖然嘴角上揚着,卻不禁流出了苦澀的眼淚。

“哎?”他擦擦眼淚,吸了一下正緩緩順着淚道滑下的鼻涕,十分詫異地發出了這樣的聲音。

完美控制身體所有機能乃至每一個細胞的自己,會哭泣嗎?

他從來不知道。

眼淚的味道。

雖然大多數人常說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但似乎這句話在他身上並不適用。出生開口造句,三天寫成一篇又一篇短小精煉的文章,五歲竟造出人生的第一臺智能機器人!他是活着的奇蹟,他是行走於世間的神魔,異世的妖人,如果神明真的存在,那他簡直就是降臨人間的神蹟!

不說他的一生,至少他的前半生是翻雲覆雨,基本上一帆風順的。可惜他的父母因意外去世了……不,或許他父母的去世對他來說未必就是件壞事,如果他的父母依然健在,南風孝天的成就有可能不會這麼大,溫暖的生活氛圍會暖化人的心,也會暖化人的志氣,以及求生的本能,如果他就那樣甘於沉淪了,那也不會有後話了。

困境,纔是磨練一個人意志的最佳食糧。

南風孝天突然拍拍洛洛的肩,態度誠懇地說:“洛洛,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這一句把洛洛搞得十分不安,他甚至以爲哥哥又要做什麼了,哭着說:“我不要一個人,我要永遠跟哥哥在一起!”

南風孝天啞然一笑,“傻瓜,我又不是你的新娘。”

“我不要什麼新娘,我只要哥哥!”

“好啦!傻弟弟,我們還有事情要做,閒聊就到此結束吧。”

聽到這裡,洛洛識趣地閉上了嘴。

孝天走到“星空實驗室”內部,開啓了所有設施的燈光,開始了長久的忙碌,於是兩兄弟之間,又是一段長久的沉默……

“總有一天,我一定會給你一個真正的家。”他在心中默默許諾了。

雖然無言,但這,大概是最溫柔的承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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