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言每每醒過來,就會哭泣,嘴裡總是不停的唸叨那句話,看了讓人覺得心酸。
每逢這時,我就會陪在她身邊,抱着她,輕輕撫着她的背,柔聲的反覆的對她說,“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那只是一場夢,你醒來就沒事了。”
我要求她身邊的春燕和月兒也學我如此,希望能用不斷的心理暗示讓她走出那段場面。這句話要不停的說,不厭其煩的說,讓這句話蓋過她心裡的那場血腥對峙。
“已經兩天了,還是如此!難道說,她得永遠這樣!”康熙對一屋子跪着的滿臉驚恐的太醫發火。
“臣等……已……已……盡力了……但……但……公主確實受驚過大……臣恐怕……恐怕……還需時日。”徐太醫抖抖索索的回道。
幸好溫言服了藥睡着了,否則以康熙現在的樣子,難保不是另一種刺激。
看康熙又要發作,我只想立即消彌這種刺激,於是上前一福身,“皇阿瑪,這病是心病,得慢慢醫治,急不得。我相信只要不懈努力,溫言一定會康復的。”
“你有把握?”康熙看向我的眼神有着不可置信。
“眉善有信心讓溫言康復!只是還需要兩樣東西。” 我無畏的直視康熙的雙眼。
“需要什麼,眉善但說無妨!”康熙看着我的眼神充滿威嚴。
我低着頭清晰的說道,“天子的信心和耐心。”
頭上半天沒有聲響,我只聽得見自己的呼吸聲。
“哦?”康熙饒有興致的聲音傳來讓我喘了口氣,我知道他並沒有生氣。
於是我擡頭看着他,微笑道:“皇上的威嚴固然是天下無雙的,但是對於艱難又需時日的事情,只有具備了天子的信心和耐心才能給人以最強大的力量,讓任何困阻都變得無往不利。只要皇阿瑪能賜予眉善這兩樣東西,眉善就有信心讓溫言康復!”
康熙笑了起來,“眉善的意思朕明白了,朕就賜這兩樣東西給朕的公主,保她們健康!”
“謝皇阿瑪。”
送走康熙,太醫們拱手作揖向我致謝,“謝公主救命之恩。”
我忙扶起他們,“太醫們言重了,倒是眉善以後還要向各位討教醫術了。”
太醫們拱手客氣道,“討教不敢當,公主若想知道什麼,臣等定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我剛想報以一笑,就突然覺得有些眩暈,玉人見狀,忙過來扶着我,“公主,這幾日你都沒好好睡過一覺,你也去歇歇。”
“也好。”這事情確實不可着急,臨走前,我又囑咐道,“春燕、月兒,那句話在她醒着的時候你們務必要不厭其煩的說,另外就是你們也要輪換着來,注意休息,切勿操勞。”
她們忙福身道:“公主放心,奴婢記下了。”
我回到帳子,一沾到牀,就沒有意識了。
等我再度醒來,只覺得渾身都舒坦極了,我慵懶得舉起雙手,伸了個懶腰,然後慢慢的睜開雙眼。
見坐在一旁守着我的喜福,我問道,“十三公主,這兩天怎麼樣了?”
她見我醒來抑制不住的歡喜向我跑來,福身道,“回主子,十三公主好像好些了。倒是公主您,嚇壞了大家,您這一覺就是十二個時辰!阿哥們來看您,也都被嚇住了,都叫太醫來來回回的診了好幾次脈了,您要是再不醒來,就又要叫太醫來診脈了!”
聽着喜福一面嘮叨,一面扶我起來、爲我整衣裝扮,我只是笑笑。
三天的勞累一下子修補齊,是有點嚇人。不要說這是在古代,就是在現代這種睡法也是要嚇壞人的。
不過這一覺睡的真爽,我現在精力充沛,可以再去照顧溫言了。
來到溫言這兒,就見她呆滯看着前方,也不說話,我用眼神無聲的詢問一旁的春燕。
“我們主子這一天來不再說話,只是目光呆滯的看着遠方。”
這是什麼症狀?難道是驚懼過度,啓動了自我保護機制,而對外部世界的一種退縮。
這下只有更加棘手了,我該怎麼辦呢?
“四爺,十三爺到。”
我看向帳門,十三微笑着向我走過來,“不用奴才們告訴我,我就知道,九姐要是不在自己帳子裡,就一定在溫言這兒。”
胤禛則一直看着我,似在打量,“你完全休息好了嗎?”
我擡擡自己的胳膊,向他調皮的笑道,“我現在精神充沛,上山打虎都不在話下!”
胤禛看着我珉了珉嘴,轉而又問,“依你看,溫言可好些了?”
聽了他的問題,我立馬就笑不出來了,一陣難受涌上,只好向他搖了搖頭,“她似乎更加嚴重了。”
胤禛的面色凝重了起來。
“啪”,一聲巨響,十三拍案狠狠的道,“等我抓住了主謀,要將他千刀萬剮,爲溫言報仇!”
溫言的臉上浮現出深深的恐懼,身子還有些輕顫,十三的動作和言語又刺激到了脆弱的她。
我忙撫着溫言的背,輕道,“溫言,別怕。這裡是安全的,沒有人會傷害你。”溫言緊緊的攥住我的衣服,將小臉埋在我的懷裡。
十三看到溫言如此,眼中閃着傷痛,“皇阿瑪有旨意,明日就啓程回京,要是額娘見到溫言如此,不知要怎麼傷心了。”
溫言、海蘭和十三都是敬嬪章佳娘娘的孩子,兒是孃的心頭肉,十三除了對溫言的傷痛,還有對娘娘的擔憂,他承受着雙份的痛苦。
胤禛走到十三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無聲的傳遞着力量和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