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歌死了,沒過多久江一白、林靜也跟着去了。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以至於言尋、趙念、綠蘿、軍師他們一度以爲,是秦楠的餘黨毒害。因此派人徹查了他們身邊的所有人,結果卻一無所獲。
多年後,大理寺將其歸類爲,解不開的謎案。
許今安辭去官職,把言歌葬在長臨桃花山,于山下建一桃園。在此守着言歌的墓碑,一守就是半輩子。他想着,就這麼到老,也是件很美好的事。
但夏清和閒來無事,總來探望。當然,不是探望他,而是探望言歌。
奇怪的是,夏清和總是孤身站在墓碑前,一言不發。
好像心裡裝了很多的話,卻憋着不說。
除了在言歌下葬那天,她哭了三天,大病一場後又成了運籌帷幄,冷靜沉穩的軍師。
許今安總愛等夏清和離開,抱一壺酒,靠着言歌的墓碑自說自話。
其實,有兩件事埋在他的心底。連言歌,都沒有提及過。但現在言歌死了,他說給死人也沒什麼。若是言歌能從棺材裡爬出來尋他,他也樂的接受。
第一件事,是他在江城做小乞丐的時候,曾經被一個算卦師免費算過一卦。
算卦師說他,上輩子曾遇到的貴人,這輩子還會遇到。
雖然這個貴人的命,兩輩子都不是很好。但對他的前程,影響不大。
若所料不差的話,這個貴人不僅能保他大富大貴,還能讓他成仙成佛。脫離三界之苦,得長生之命。
得意宜逢婦,前程去有緣。利名終有望,三五月團圓。
說完這句詩,算卦師父笑了很久,才繼續:“你這個人,渾身上下無一點可取之處。性子急躁,缺乏耐性和毅力,凡事隨心而爲,且愛意氣用事。
但太陰星高照,一生盡遇女貴人。
這一次,本有不祥之兆,偏偏又被女貴人給你化解開來,使你轉憂爲喜,又獲名利。而且,日子就在近期,三五天內便可分曉。”
許今安只道是胡說,但不久後他就遇上了言歌。
老師父說的對,他家主子的命實在不好。前半生夫家寵妾滅妻,在後宅鬱鬱寡歡。後半生征戰沙場,好不容易得了天下,卻又早早的喪命。
到頭來,什麼都沒有享受。
許今安想到這裡,不免替言歌不值起來。這老天真是瞎了眼,讓他的主子這樣的悲慘。
如果說算命師傅的話,是巧合。那麼第二件事,讓他每次想到,都覺得後怕。
當年攻打燕山之前,許今安就有一種不詳的預感。這種預感,強的有些離譜。以至於許今安每天晚上都能夢到,有個黑影用各種各樣的方式把自己殺死。
那感覺太真實,讓他每次醒來都出了一身冷汗,心有餘悸的緩了很久。
生怕自己會死在夢中,再也醒不來。
後來他攻城時,無數多少次與利刃弓箭與他擦肩而過。每每要擊中自己時,都會因爲各種各樣的理由而避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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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有人一直在暗中保護自己,還是有人既想殺了他,又後悔收手。
根據當時的環境和狀況,兩種都不大可能。
一直到言歌稱帝,那個夢裡的場景才逐漸清楚。殺他的人,長得很像是秦楠。而暗中數次出手相救他的人,正是言歌。
這種事,他若說與旁人,旁人定不肯信,笑他怪力亂神。
或許是他瘋魔了,想言歌想到不行,纔會願意相信這種風馬牛不相及的事。
許今安知道自己是個不太聰明的人,爲了證明自己做了很多蠢事。才讓言歌臨死前的一夜,把他叫到身前,說了一堆的話。
“這麼多年,我也累了。軍師是個有大才的人,若不能施展抱負,實在是太可惜了。我會讓軍師做這個國家的主人,希望你不要敵視她,更不要有阻攔我的想法。
如果不幸,我真死在你前面。幫我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隨便埋了就是。有可能的話,偶爾來看看我。不然,顯得我太可憐。
當今世上,我唯一放不下的人,是你。
朝堂的爾虞我詐,不適合你。待我死後,你便早早的解甲歸田。他日你真的做了錯事,新帝會看在你是開國功臣的份上,睜一隻眼閉隻眼。
哎,我總想爲你再做點什麼,偏偏我是個頂沒本事的人。什麼也給不了,什麼也做不了。連許給你的諾言,也沒有做到。”
許今安當然知道這是言歌的謙辭。不是言歌沒實現她的諾言,而是自己非要跳出言歌給他的保護圈。因爲,他也想要,想要爲言歌做點什麼。
後來,如言歌所言,軍師真的成了皇帝。
他曾想爲言喻爭一爭,可聽到言歌囑咐軍師的話,放棄了。
那些事普天之下,也就軍師能做得到。
說實話,許今安真的看不懂言歌和夏清和。
不明白爲什麼會有人,甘願把的天下之主的位置,隨手讓給別人。更想不通,言歌留下那些難如登天的遺言。夏清和居然會當做畢生之志,一步步去實現。
他知道,言歌最喜歡的人,並非言喻、言尋,或是林靜、江一白。而是那個言歌只有南越總督頭銜時,便攜家帶口來投奔的夏清和。
她們總能心意相通,什麼都不必說,便彼此明白。這點,讓他羨慕至極。
不像他,這麼蠢,總是猜不透言歌的心思,也不能審時度勢。害言歌爲難之餘,還要反過來開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