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覺得事情有些夢幻。
他筆下的閨女，突然告訴他這個老父親，說她不想嫁給命中註定的女婿。
這合理嗎？
……這當然不合理了！
陸離完全不能接受大綱崩壞的走向，一口拒絕：“皇上盛名在外，長相不凡，與你家小姐乃是絕配。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這缺德事我不幹。”
丫鬟問：“陸大人怎知絕配，您還能未卜先知不成？”
“我能不能先知另說，但你們如何斷定我能幫你家小姐？”陸離說，“皇上選妃，你家小姐的畫像都呈到皇上面前了，我還能左右皇上的想法？”
丫鬟十分執着：“別人或許不成，但陸大人與皇上自幼一起長大，感情頗深，自然不同。”
陸離：“……你是不是對‘感情頗深’有什麼誤會？”
動不動給蕭靖馳的事業下絆子，還妄想取而代之，這是哪門子的“深”？！
丫鬟：“我家小姐能幫你擺脫困境……”
“我清清白白，何困之有？”陸離不爲所動，“請你家小姐回去吧，這忙我幫不了。”
丫鬟回去與傅思佩說了，大概是見陸離柴油不進，傅思佩拉下簾子，驅車離開。
“出問題了，統兒。”陸離沉痛地說，“女主進了叛逆期，大好的happy ending路線她不走，竟然找我這個大反派與虎謀皮，這孩子腦子是不是有問題？”
然而這次，平日裡回話一直很快的系統卻沒有出聲。
陸離不解地追問：“統兒？hello？睡着啦？”
【滴……滴滴……】
一連串的電子提示音接連響起，把陸離嚇了一跳。
隨後，他熟悉的語音纔出現，卻冷冰冰的，像個真正無機質的機器：【檢測到大綱與故事不符，系統重新判定中，進度10%……20%……】
“喂！”
陸離有點慌，雖然這個系統平日裡常常不說人話，但畢竟陪了他這麼久，還是有感情的。他忍不住在腦海裡喊道：“你不會被格式化了吧？！”
【進度99%……100%。】
【系統更新中，暫時關閉。】
隨後，不管陸離再怎麼呼喊，系統都沒再回應了。
陸離只得壓下心中的不安，仔細審視現在的情況。
他的主線任務是“活下去”，這點應該不會變。只要主線不動，他現在的首要任務還是洗刷自己的嫌疑，順便給蕭靖馳表表忠心，讓自己腦袋安穩待在脖子上。
傅司佩那件事先放着，說不定女主只是少女心性，患了婚前恐懼症，等她嫁給蕭靖馳並愛上他以後，男女主郎才女貌情義深重，自然不需要他這個單身狗操心。
理清思路後，陸離心裡放鬆多了。
左右無事，他乾脆直接殺到刑部，要求協同查辦徐暉案。
刑部侍郎馮年聽聞自己的地盤上來了這麼一尊大佛，一口氣噎在胸口，險些喘不上來，心不甘情不願地給陸離行禮：“下官見過陸大人。”
陸離開門見山：“我想看看徐暉案的相關卷宗。”
馮年推脫道：“此物乃是機密，陸大人有瓜田李下之嫌，下官不便……”
陸離懶得跟他廢話，直接給他看了蕭靖馳給的詔令。
看着馮年難看的臉色，他悠哉悠哉地說：“我本想着清者自清，你們假以時日定會還我個清白，但沒想到出了玉佩斷案這檔子事，讓我對國家的司法機關甚是痛心。”
馮年咬牙道：“玉佩是下官的疏忽……”
“你們給我潑髒水的時候可一點都不疏忽。”陸離不客氣地搶白道，“於是我決定設身處地體驗國家行政機關的辦事效率，不用謝我，都是爲了國家着想。”
馮年：“……”
他暗中咒罵皇上爲何與陸離沆瀣一氣，但本朝最有勢力的兩人都發話了，他一個小小的刑部侍郎根本沒有拒接的權力。
陸離如願以償地接觸到了他想要的案情機要，但越翻越覺得不對勁，忍不住問馮年：“卷宗只有這麼點東西？案發現場的其餘證物呢？案件相關證人呢？”
馮年不情不願地答道：“回陸大人，徐暉家中所有物品均未遺失，擺放正常，鄰里也未曾聽到或看到異常。”
陸離詫異道：“一家子這麼多人，無聲無息地就沒了？魚跳進水裡還能聽個響呢，就沒人聽到過什麼動靜？”
“回陸大人，沒有。”
這太離譜了。
陸離皺眉看着記錄，徐暉一家人都是被割斷喉嚨而死，殺人者手法老練，一擊致命，顯然是專業的。但哪怕是夜間行動，徐家就沒有一人試圖求救過？
他翻來覆去，確認馮年他們沒有更多收穫了，兩天下來，他們只掌握了徐家人的死亡時間和死因這兩點信息。
陸離忍不住嘆息：“我們國家好像要完了。你們這麼多人查案，兩天下來，居然只查到了一些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的東西，唯一有點收穫的……還是一個一看就知道是陷害的玉佩。”
馮年：“……可您的玉佩……”
“別說話，拜託，讓我對你的智商稍微保留一點希望。”陸離說，“所有痕跡都清理得乾乾淨淨，獨留一個證明我身份的玉佩……兇手把你當傻子耍，你還真把自己當傻子往坑裡跳？”
馮年：“……”
陸離分析道：“一擊致命，說明兇手一開始就是存着不留活口的想法；沒人求救，說明兇手很可能不止一人，乃是訓練有素的作案團伙；沒有其他傷痕，說明兇手不是來發揮心中怨憤的，目標十分明確。綜上所述，兇手心思狠辣縝密，寧可錯殺不可放過，且大概率不是仇殺，也不是激情殺人。”
這樣說下來，陸離覺得自己因爲吵架而殺人的罪名已經可以摘掉了，心裡輕鬆了不少：“馮大人，我要是你，就不去盯着徐暉朝堂的政敵，而是查詢他近日……不，近一個月的行蹤，查查他有沒有看到什麼不該看到的。”
馮年聽着他的分析，逐漸從一開始的輕蔑憤慨到敬佩，再到現在的恍然：“陸大人是覺得……有人因故滅口？”
“不是很明顯嗎？我一開始只是懷疑，現在基本確定了。”陸離說，“且兇手很有可能在徐家周圍踩點徘徊過，也詢問一下週圍人，有沒有見過陌生人長期逗留。”
“下官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