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做不到

“不都親過了,躲什麼?”

袁傳痞笑着說出這句話,卓君言的臉立刻就紅了,有些生氣又有些惱羞地反駁:“那只是劇情需要,是在演戲,你不要想多了。”

“是嗎?”袁傳身體往後一退站到了地上,眼睛盯着卓君言,斂起笑意認真嚴肅地說:“我沒在演,我親的是你卓君言,可不是餘年。”

卓君言愣住了,袁傳這話正好應了他那時的錯亂:是戲裡邊王祁在吻餘年,還是現實裡袁傳在吻他。而袁傳的答案無疑是讓他無措、彆扭,心情變得更加複雜難言。

袁傳捕捉着卓君言的神情變化,看穿一切地說:“你應該感覺到了不是麼?不然也不會那麼用力推開我。”

他說的沒錯,卓君言是察覺到了,所以當時纔會那麼驚慌。以至於演完戲後心裡邊亂七八糟的,連靠近袁傳都不敢,只能躲得遠遠的自己糾結。

“……”

袁傳看卓君言抱着自己膝蓋抿緊脣不說話,轉身去拿睡衣打算進浴室洗漱,留給他一個人獨自思考的空間。

從陽臺裡收了浴巾掛在肩頭上,袁傳走進屋裡,卻看卓君言忽然從牀上手腳並用地下來,往前走了兩步站定。袁傳停在陽臺門旁看着他,兩人之間隔了差不多三步的距離。

卓君言逼着自己直視袁傳,把話跟他說清了:“我不喜歡這樣,演戲就是演戲,你以後還是不要把個人情感帶入到戲裡邊去了。還有,雖然我到目前爲止還沒有喜歡過誰,但我很明確自己喜歡的是異性。所以,你以後不要再做些讓我困擾的事了,不管是戲裡還是戲外。”他語速特快地把這一段話給說完了,才鬆了一口長氣,眼神亮亮地看着袁傳,祈求他明白。

然而……

“我做不到。”

袁傳語氣平淡卻讓人無法懷疑地說:“對手是其他任何人的話,我可以演。跟你,我做不到。”

卓君言聽到這樣的回答,倒不覺得有多泄氣。袁傳這人,看着就是個不會輕易放棄的人。說出那樣的回答,也是意料之中。

袁傳回味着他剛纔的那番話,捕捉重點地說:“既然到現在都沒有喜歡上誰,那你又憑什麼能保證自己最後遇到的喜歡的人就是異性?”

被質疑了,卓君言有些賭氣地撇開頭:“憑我喜歡林憶蓮。”

哈,多麼沒有說服力。袁傳都想拆穿他:“你哪是喜歡林憶蓮,你分明就只喜歡她唱的歌。哦,是隻喜歡她唱的那首《至少還有你》。”

嘆了口氣,袁傳覺得自己這位“正宮娘娘”在感情上,也是有點不開竅。不然也不會自己那麼明顯地戀了他十年,他愣是沒有發現一點蛛絲馬跡,只把自己當成好朋友好哥們,最後還跟一個只認識了不到三個月的女人結了婚。

卓君言在感情方面就是個被動的。要把他追到手,也只能一步一步慢慢來。只要等到適時的機會,再加緊提點速度。

袁傳堅信,量的積累總會產生質的飛躍的。

卓君言看袁傳沉默,扒扒頭髮轉身又爬上了牀。他正準備躺下,思考完的袁傳說話了:“以後別躲着我。”

抓着被子的卓君言動作一頓,擡起頭。袁傳看了他一眼,把肩上搭着的毛巾扯下來,轉身往浴室走。

卓君言看着浴室門關上,裡邊亮起暖黃色的燈,排氣扇也開始嗡嗡作響。身體往後一仰,腦袋砸在了枕頭上。抓着被子看着天花板,他眼睛眨巴了幾下,手一拉把腦袋也蓋住了。

袁傳洗完澡出來,就看卓君言用被子悶着頭,肚子以下卻晾在空氣裡,睡着了,呼吸綿長。

他輕手輕腳地走過去把被子往下拉。卓君言額前的劉海都被悶出來的汗給弄溼了,有些凌亂地黏在額頭上。袁傳伸手撥開了,轉身回到浴室裡擰了自己洗臉的毛巾出來,仔細地給卓君言擦了一把臉。

卓君言睡得熟,感覺到臉上冰冰涼的有些舒服,砸吧了下嘴。

給人擦着臉的袁傳,目光順着卓君言的動作停在了他的脣上。他只猶豫了不到兩秒,便順從自己的心思低頭。

沒有多流連,只輕輕一吻便分開了。

袁傳剛穿上睡衣的身體變得燥熱,拿着毛巾去陽臺上晾,過了好久纔回到裡邊,熄了燈上牀睡覺。

——

睡得迷迷糊糊,袁傳聽見焦嘆喊自己,還以爲是做夢夢到了對方。等喊聲開始夾雜了一下又一下的敲門聲,袁傳驚醒了。

房門被敲着,屋外焦嘆的聲音傳進來:“小傳子別睡了,快起來接駕!”間或還有王樑爲難的勸話聲:“焦總,袁哥昨晚拍戲拍到半夜,現在才七點,你讓他多睡會再喊他起來吧。今天早上十點纔出發去學校,現在還早啊。”

擰起眉嘖了聲,袁傳轉頭去看卓君言,怕他被吵醒。結果卓君言腦袋在枕頭上蹭了幾下,已經醒了。他眼睛眨巴了幾下,看見袁傳坐着瞧着自己,腰拱起來,往左邊挪了挪。從雙人牀的中央挪到了屬於他的那半邊,這才撐着手坐起來,不好意思地扒拉頭髮。

袁傳收回注視他的視線,掀開蓋在腰上的被子下牀。

焦嘆一手拍在急得額頭冒汗的小助理肩上,一手敲門敲出了規律,兩下急三下緩的。正要再伴着喊上一句,門開了。袁傳拉開門,面無表情地瞪着他。

焦嘆無視發小一臉不爽,手用力拍了兩下王樑肩膀,笑得欠揍:“瞧,這不是開了嘛。”

王樑皺巴着臉看袁傳:“袁哥,我勸了,焦總他不聽。”

“沒事。”袁傳斜了焦嘆眼,轉身往回走。

焦嘆跟在他身後,伸手拍開半合着的門,大喇喇地走進屋裡。王樑一看有工作人員往三樓上來,忙把大開的門給關上。

卓君言疊好被子下牀,剛套上拖鞋就見袁傳身後跟進來個陌生人。

焦嘆一看見卓君言,心裡邊把人跟宣傳照上的做了個對比,覺得真人可比照片上的好看。他笑哈哈地把手搭上袁傳的肩膀,跟人打招呼自我介紹:“嗨,我焦嘆,袁傳的發小。”

卓君言聽見這名,腦補了一塊黑乎乎的碳,立刻又伸手揮散了,微笑着回到:“卓君言。”

“知道。”焦嘆收回胳膊,不客氣地往牀上一坐,翹起二郎腿嘿嘿笑着說:“跟我們袁傳演cp嘛,哪能不知道呢。”

袁傳覺得焦嘆那張盡吐象牙的狗嘴說多了話得壞事。果然下一秒,焦嘆眼神瞎飄,歪着腦袋問卓君言:“王樑說你們昨天剛拍了吻戲。怎麼樣,快告訴我,袁傳是不是吻技差到人神共憤?你跟他親肯定一點快.感也沒有吧?”

袁傳:“……”

卓君言:“……”

氣氛一陣詭異的尷尬。王樑看看沉默不語的袁哥,再看看臉皮薄、被焦總直白的話剎到發紅的言哥,哈哈乾笑了兩聲:“那個焦總啊,陳導說你吃過早餐後要單獨給你說說戲,要不我們先下去?”

焦嘆擺手不同意:“你不都說了還早嗎?等會再下去。”拒絕完還一個勁地催着卓君言回答他剛纔的那個令人難爲情的問題,好奇的不行。

卓君言睡了一覺,好不容易忘掉昨天那個吻,現在焦嘆又給他提起來。他是被問的又尷尬又鬱悶。最可怕的是,腦子還不受控制地跟着焦嘆的話,去回想昨天袁傳吻自己時的感覺。

這着實令卓君言有些恨不得轉身逃跑。

袁傳忍無可忍地兩步上前,一把將焦嘆給擼了起來,半挾持地攬着他的脖子往臥室的門口走。

焦嘆本就跟袁傳差不多身高,被他攬着脖子,姿勢彆扭地躬着腰:“去哪啊,我這還跟人聊着天呢?”

到了門口,袁傳收回手,一把將焦嘆往屋外推,哐地就把門給關上了。焦嘆在外邊喊了一句,他黑着臉沒有搭理。結果轉過身,王樑站在他身後戰戰兢兢地舉起手:“袁哥,那個,我還在呢。”

“……”

焦嘆喊了兩聲,有個工作人員從身旁走過,朝他瞥了好幾眼。焦嘆笑罵了聲,擺擺手打算下樓。剛轉身,背後的門開了,王樑溜出來,關上門吁了口氣。

焦嘆看他還用手抹額頭,良心發現地攬住他往樓下走,安慰說:“瞧把你嚇得。我跟你說,跟着袁傳絕對是你掙到了,他就不是個容易發脾氣的人。”

王樑一聽,忙問:“真的?”

焦嘆笑着點頭:“那是當然。”

王樑聯想跟着袁哥這十來天,確實沒見過他發脾氣,對着常肖和許倩兩個無理糾纏的都沒。相反的,還對自己挺照顧的。頓時他就相信了焦嘆的話,高興地傻笑。

焦嘆本還想接着告訴他:“雖然袁傳不容易發脾氣,但是一發起脾氣那可是如同大晴天裡打霹靂,嚇死人。”不過看王樑那樣,就把話給收回去了。留點懸念也好,省得嚇跑了。

屋裡。

卓君言看着袁傳走回來,還有些尷尬。他忙去拿衣服,打算先用浴室。袁傳瞅着他蹲在地上,覺得很有必要挽回一下自己被焦嘆抹黑的臉面。於是,他輕咳了一聲,說到:“昨天那是因爲劇本上寫了拙劣兩字,我不得不按照劇本上寫得來。”

卓君言聽着他突然扯劇本,還納悶他想說什麼。袁傳接下去說:“事實上,我的吻技還不錯。”

一陣沉默。

卓君言咬牙拿起衣服,悶不吭聲地朝浴室走。

袁傳站在原地,突然有點想暴揍焦嘆一頓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