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天澈策馬來到大軍前面,只見三軍將士都凍得瑟瑟發抖,雲天星氣呼呼的罵道:“王世英這個狗賊,竟然帶着人馬往這裡逃,這山上天寒地凍怎麼藏匿?”
慕容劍也道:“我只怕王世英翻過這座山逃到別處,那樣咱們就不好拿人了。”
雲天澈知道他說的是實情,可這山上的情形沒人知道,他也不敢貿然讓士兵上去。在這幾位王爺中,雲天清似乎更有謀略,他不由得問:“越王,你是怎麼想的?”
雲天清沉吟道:“這山上的情形我們不知道,貿然上山只怕中計。現在我們大軍追擊到此,人困馬乏,又難耐嚴寒,不如先埋鍋造飯,吃飽了肚子再跟敵人作戰。”
這個提議得到大家的一致贊同,於是士兵架起大鍋,開始做飯。
鳳清靈望着積雪覆蓋的玉龍山頂,卻在想着:雲池就在這玉龍山之上,她該不該把握機會找到雲聖蓮呢?
雲天澈端了碗熱茶過來,見她呆呆出神,禁不住問:“你在想什麼呢?”
鳳清靈朝他笑笑:“沒什麼。”卻在此刻,心頭泛起一種不祥之兆。
爲什麼會有這種奇怪的感覺呢?難道在暗示她什麼嗎?
鳳清靈努力回想起劇本中的細節,她只大致記得,這一場戰爭雲天澈帶兵平亂,大獲全勝得到皇上的賞識,至於別的她就一無所知了。然而現在那種不祥的感覺卻越來越濃,縈繞心頭,揮之不去。
想到這些,她忽然起身說道:“雲天澈,我覺得這裡不安全,我們不應該呆在這裡,應該儘快退兵。”
雲天澈愕然:“你是說……”
話音未落,忽見西邊的林中竄出一隊伏兵,大聲喝道:“我們已在此等侯多時了!”又見東邊林中也現身一隊伏兵,“我們也已恭侯多時了!”
雲天澈暗叫不妙,此際大軍在玉龍山腳下,前面是積雪皚皚的高山,兩邊林中各有伏兵,只有往回撤這一條路可走,若是再被人堵住退路,可就糟糕了!
真是怕什麼就來什麼,雲天澈纔剛想到這些,後面的山道上也鑽出一隊伏兵來,嘴裡大喝:“我們奉王將軍的命令,特在此阻擊大軍!”一時之間,大軍三方受敵,左右後方都充斥着敵軍的吶喊嘶叫之聲。
鳳清靈見此情形,知道自己的預感沒錯,她只後悔沒能早點提醒雲天澈,若是大軍沒能撤走,後果真不堪設想……
雲天清卻氣白了一張俊臉,怒道:“我們竟然中計了!”回想起這兩天的戰況,真是越想越可疑,叛軍也有四五萬人之多,但是這兩天只要跟大軍交手他們就敗退,想來早有預謀,他們只想着乘勝追擊,全沒料到會在此中伏。
慕容劍恨道:“大不了咱們跟他們拼了!”
雲天星則氣得暴跳如雷:“這狗賊,但願他別落在本王手中,否則本王必定將他斬成肉泥。”
雲天澈知道現在說什麼都已晚了,當即傳令下去,後隊變前隊,急往回撤。雲天星等三人本來各自率領一支隊伍,原是不服雲天澈的調遣,此際也只能聽命。然而三方皆有伏兵,大軍浩浩蕩蕩數萬人,想要後撤也決非易事。
兩軍對決,除了人數上相較,還有排兵佈陣。雲天澈知道情勢於我方不利,爲了儘快突圍,當即傳命下去,以虎翼和蛇蟠兩陣對敵。雲天清等人本也熟讀兵書,對這兩陣並不奇怪,只怪一時遇伏,慌亂中忘了此計。
這兩陣合起來使用變化微妙,威力極盛,原是被敵人圍困之勢,但在此際竟能以少圍多,反而包圍敵兵……並非雲天澈之前沒有指揮得當,鎮守北疆城時,北疆城中兵士奇缺,又是鎮守城池,這些排兵佈陣之法自然用不上,此際與敵交戰在野,便自然而然的用起了陣法。
那些叛兵本已圍住大軍,但見一小隊一小隊的人馬縱橫穿插,如入無人之境,片刻之意,已被阻割隔斷,首尾不能相救。伏兵首領大急,揮指士兵向中軍猛衝,只聽三聲號響,幾隊兵馬圍到,將叛兵盡數拿下……大軍主力已然撤出了包圍圈。
若不是親眼所見,鳳清靈根本就不知道雲天澈還有這能耐,當下又驚又喜,想要誇他幾句,又怕他得意的尾巴翹上了天,就忍住沒吭聲。
好不容易撤出重圍,大隊人馬將追兵甩得遠了,雲天澈纔對衆將說道:“此前本帥輕視了敵將王世英,以爲他謀略不足,就讓大軍乘勝追擊,險些着了他的道……從現在開始,大軍一切命令都聽指揮,千萬不能貿然出擊……”
慕容劍聽了微微點頭,憑他與雲天澈的交情,自然不會反對他;而云天清則目無表情,誰也不知他心中所想。
只有雲天星暗暗不服,明帝對雲天澈的器重早已讓他十分嫉恨,如今又見雲天澈運籌帷幄指揮若定,更是心驚:他原以爲,在諸位親王之中,唯有他最驍勇善戰,但他打仗多半是逞匹夫之勇,軍法上反而不足。而云天澈今天所露的這一手,卻看清楚了他的所長,同時也頓悟出明帝爲何這般看重雲天澈,也是因爲他文武雙全,頗有帝王之相。
在衆位親王中,他一直覺得自己最爲年長,也是最具實力繼承大統之人,即便他知道明帝無意將太子之位傳於他,也不以爲然……只要他手上握有重兵,必要之時來個兵諫,便能勝券在握,可如今雲天澈的表現,卻令他深憂起來,看來他要想個辦法儘快把雲天澈除去,方能解決心頭大患。
當下大隊人馬退回五六十里,找了個隱蔽的所在安營棲身。
經過此番大戰,天色又近黃昏,衆將士打了一天的仗,又是急行軍,個個都疲憊不堪,雲天澈命將士準備飯菜,自己一個人則離開營地,往東邊的高丘上走去。
鳳清靈遠遠瞧見,也跟他過去。
站在高丘上,居高臨下,剛好能看清遠處的一切。
只見雲天澈揹負着雙手,口中喃喃有詞,鳳清靈想聽清楚他在說什麼,就走得更近,只聽他說道:“今天大軍能衝出重圍,也算僥倖,只是本王身爲三軍統帥,三軍卻不爲本王號令,實在令本王擔憂……”
鳳清靈忍不住插嘴:“我怎麼沒瞧出來三軍不聽你的號令?”
雲天澈赫然轉身,看到暮色中她那清麗的容顏,禁不住微微一笑,問她:“你怎麼偷聽我說話?”
“什麼叫做偷聽?我見你獨自一個人出了營地,便跟過來瞧瞧。”鳳清靈看了他一眼,不解的問,“我瞧你今天指揮三軍,將士們對你無不聽令,怎麼這會兒又聽你說三軍不爲你號令?你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雲天澈冷然一笑:“你知道什麼?你所看到的只是表面現象,這三軍之中,只有慕容劍所率的那一部是心甘情願聽我,齊王卻是對我一百個不服氣。”
鳳清靈禁不住道:“越王呢?我瞧他也服你的很。”
雲天澈搖頭苦笑,不無嘲弄的道:“你以爲越王真的服我?雲天清是什麼人?我能不清楚?他那人清高之極,豈會甘願聽命於我?”
也不知怎的,突然聽到雲天澈這樣貶低雲天清,鳳清靈頓時有些不快,反駁他道:“越是有能耐的人,你就越是不服氣,我看人家雲天清比你可強多了。”
見她這樣誇別人,雲天澈自然生氣,冷着臉道:“既然他強我那麼多,你還跟着我做什麼?你怎麼不去找他?早知如此,那次皇后娘娘賜婚,你真該應下這門親事,好做你的越王妃!”
鳳清靈登時氣白了一張俏臉,指着他道:“雲天澈,你……你真行!”氣得掉頭就走。
雲天澈也是心煩意亂,這才失言,見氣走了鳳清靈,自是後悔不迭,急忙追了過去。剛繞下高丘,卻見雲天清迎面而來,遠遠的朝鳳清靈笑道:“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鳳清靈正在氣惱,乍然看到雲天清,也有心氣雲天澈,當下露出笑臉,歡天喜地的跑過去,拉着他道:“我想四處走走,你陪我一起。”
雲天澈看在眼中,真是氣不打一處來,有心衝過去扯開兩人握緊的雙手,又自知無權干涉,只好憤憤的冷哼一聲,轉過身去。他雖不能阻止鳳清靈,卻能管束自己,至少能做到眼不見心不煩。
雲天清不明就裡,突然被鳳清靈那柔弱無骨的小手握住,頓時又驚又喜,竟有些不知所措。
鳳清靈問他:“你可曾到過這裡來?”
雲天清搖頭道:“我也是初次來此。”
鳳清靈又嬌聲細氣的問:“那你知不知雲池在玉龍山的何處?”
雲天清見她突然問起這個,有些恍惚:“你怎麼無端的問起雲池?聽說那可是一個兇險的所在,雲池之上終年煙霧繚繞,常人都不能靠近。”
聽到這話,鳳清靈有些失望,卻又不甘心的問:“你是怎麼知道的?”
雲天清更加愕然:“咱們雲岫國之人誰不知道此事?難道你從未聽說過?”
鳳清靈搖搖頭:“我一個鳳府千金,誰肯告訴我這些?”又怕雲天清起疑,“只不雲池這個名字很好聽,我還以爲是什麼名勝古蹟,就順便問問你。”
雲天清認真的道:“那你就錯了,那裡可不是什麼名勝之地,聽說凡是有人靠近雲池,就會莫名其妙的中毒而死,時間久了,便沒人再敢去那裡。”
原來如此!
之前雲天暮怎麼從沒告訴過她?就連雲天澈也不曾和她提起,難道他們兩人是故意瞞着自己?既是如此,那她還怎麼取雲聖蓮?
鳳清靈越想越失望,不由得鬆開雲天清的大手,重重的嘆了口氣。
雲天清見她神色突變,不所知謂的問:“靈兒,你怎麼了?”
“沒什麼,突然聽到你這麼說,我才知道原來自己以前想錯了。”鳳清靈掩飾道,“你餓不餓?我有點餓了,咱們去瞧瞧飯造好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