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哥哥,多謝你這次救我,我來敬你一杯。”南宮沁舉起了酒杯。
鳳清靈也說道:“雲天暮,以前我只是聽說你醫術高超,現如今我親眼看到,你果然名不虛傳。”
雲天暮斜看她:“你什麼意思?我又不是沒救過你,你居然還不相信我的醫術?”
鳳清靈撇了撇小嘴:“因爲我怎麼看也不覺得你像名醫。”
南宮沁禁不住笑起來:“咱們先吃酒。”
三個人飲了一會兒酒,雲天暮突然想起南宮商來,不由得問道:“怎麼沒見靖王?”
“我哥哥他今日有公務要處理,所以就只有我們三人。”南宮沁雖就和雲天暮認識,可是彼此間並不熟識,但因爲中間有了鳳清靈這樣一層關係,她幾乎是把雲天暮當成朋友看待。
雲天暮微微點頭:“靖王不愧是靖王,卻不像我,放着那麼多正經事不管,偏偏要做一隻閒雲野鶴。”
鳳清靈道:“人各有志,這也算不得什麼。但是有一點我很奇怪,你怎麼會跟我哥哥那麼要好?我覺得你們完全不像是一路的人。”
雲天暮反問她:“難道一個人朋友多也有錯嗎?我非但跟你哥哥關係要好,在這雲都之中,跟我關係要好的人多了去了,難道我都要跟他們一路?”
鳳清靈被他問得啞口無言,只好笑笑道:“行了,我說不過你,那咱們先吃菜吧。”
南宮沁雖然年紀稍小一點,卻是個極爲活潑可愛的女子,在她眼中,覺得鳳清靈很有意思,雲天暮也相當好玩,便笑嘻嘻的道:“靈兒姐姐,我怎麼覺得你和暮哥哥在一起很好玩人?”
好玩?
居然用這個詞來形容她?
鳳清靈嘴角牽動了一下,彷彿牙疼似的咧了咧嘴。雲天暮卻抿脣微笑,笑意遠揚。
三個人正在吃酒,只見一道白影閃動,離得近了,三人方纔看清楚,原來是南宮商。
“哥哥,你不是說有公務要忙,怎麼回來了?”南宮沁第一個站起來道。
南宮商冷着一張俊顏,淡淡的道:“我過來瞧一瞧。這次你生病,多虧暮兄出手相助,我來此只想敬暮兄一杯薄酒。”說完拿起一隻酒杯,斟了滿滿一杯酒,舉至雲天暮面前,“暮兄,請!”
雲天暮接過酒杯,仰頭便飲。
南宮商接着又倒了第二杯酒,雲天暮又喝了第二杯;然後是第三杯、第四杯……
鳳清靈實在看不過去,起身道:“南宮商,你怎麼只讓雲天暮喝酒,你自己怎麼不喝?”
南宮商冷然一笑:“客隨主便,今日雲天暮是客,我當然要一盡地主之誼。”
鳳清靈禁不住倒吸一口涼氣,說道:“那我也算是你府中的客人,你怎麼不給我敬酒?”她倒不是說一定要表現出和雲天暮親近,而是覺得南宮商這樣做很不厚道,而且因爲玉佩這件事情,她知道南宮商心中有些不快,所以今天對雲天暮就有些針對。
南宮商冷冷的看着她,神情又恢復了以往的冷漠和傲岸,他冷冷的道:“既然這麼說,那麼鳳郡主想喝多少杯酒?”
鳳清靈偏首道:“你倒多少,我喝多少。”她也是有意氣南宮商才這麼說的。
南宮商聽了,臉色更沉,冷哼一聲:“我這酒,不是給酒鬼喝的。”
“既然是這樣,那你也不能欺負人家雲天暮吧!”鳳清靈把心中的不快說出來,“也許是我誤會了,我總覺得你在針對雲天暮。你不能因爲人家老實,就一杯一杯的灌人家喝酒吧?”
南宮商冷哂一聲:“老實?你是說雲天暮嗎?”
雲天暮卻不動聲色,只是面含微笑,默不作聲。
這下連南宮沁也看出事情有些不對,她忍不住道:“哥哥,你這是幹什麼?我今天請楚王過來吃酒,特意謝他救治我,你這麼一弄,多讓人尷尬。”
南宮商禁不住發出一聲冷喝:“你知道什麼?”
直到這時,雲天暮纔開口說道:“南宮商,我想,我們之間可能有那麼一點點誤會,你介不介意跟我聊聊?”
南宮商看了看鳳清靈,再看看南宮沁,沒有接茬。
雲天暮起身,對鳳清靈和南宮沁道:“你們先坐,我和靖王到那邊去談點事。”又轉過身對南宮商道,“我們到那邊走一走。”
南宮商雖然還是沒有說話,卻引着雲天暮往對面的園子裡走去。
南宮沁見狀,問鳳清靈:“他們兩個會不會打起來?”
“不知道。”鳳清靈確實猜不透,但她覺得,以雲天暮的脾氣,未必會跟南宮商鬥起來。不過,就算他們兩個大男人鬥起來也沒什麼好怕的,反正男人之間的交流多半於此。
過了一會兒,雲天暮從林中走出來,卻獨獨不見了南宮商。
南宮沁緊張的問:“我哥哥呢?”
“他……”雲天暮淡淡的道,“有事先走了。”
鳳清靈有些緊張的問:“你們沒發生什麼事情吧!”
“我們能發生什麼事情?”雲天暮依然笑的那麼隨和,就好像剛剛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般。
南宮沁不明就裡的笑道:“我就知道不會發生什麼事情,我很瞭解我的哥哥。”
鳳清靈只是笑了笑,然後悄悄的問雲天暮:“剛纔南宮商跟你說了什麼?”
雲天暮從頭至腳的打量着她:“你什麼時侯變得這麼愛打聽別人的私密?”
鳳清靈立即瞪大眼睛,那意思彷彿在說:就算你不告訴我,我也能猜到。
雲天暮卻偏偏不吃她這一套,也同樣用眼神明明白白的告訴她:既然你能猜到,又何必來問我?
鳳清靈見問不出什麼,心中正不服氣,卻聽到南宮沁在旁邊笑道:“靈兒姐姐,暮哥哥,你們兩個在做什麼?”
“沒做什麼啊。”鳳清靈辯解道。
南宮沁笑得彎下腰去,揉着肚子道:“你和暮哥哥,一個擠眉毛一個弄眼睛,還說什麼也沒做。”
鳳清靈沒好氣的說:“我纔沒呢!”話雖這樣,仍不免猜測雲天暮和南宮商之間的談話內容,卻不再發問。
雲天暮趁機打舉杯打圓場道:“沁兒,我們再乾一杯。”
南宮沁忙碰了碰鳳清靈:“靈兒姐姐,我們共飲此杯。”
直到酒宴結束,雲天暮準備打道回府。鳳清靈找藉口送他。
在靖王府外,鳳清靈終於忍不住再次問他:“那會兒你究竟和南宮商……”
雲天暮笑道:“你還想問這件事情?我只有四個字,無可奉告。”
鳳清靈張了張嘴,又憤憤的瞪他一眼,不高興的道:“走罷走罷,不說了倒。”
雲天暮往前走了幾步,又回頭喚她:“靈兒?”
鳳清靈瞪他一眼,問:“幹什麼?”
“明天我還來找你喝酒。”不等鳳清靈回答,雲天暮便如一陣清風似的走了。
這人真是!
站在靖王府外的小巷中,鳳清靈禁不住一陣悵然。
剛好颳起一陣風,掀得衣袂亂飛,看樣子多半是要下雨,夏天的雨,總是這樣沒頭沒腦。開始只有一滴、兩滴,後來便密集起來,大風將天空颳得暗下來,像蒙上了一層網。連林中的飛鳥也撲楞着翅膀四下亂飛,路上行人紛紛抱頭鼠竄。鳳清靈知道雨要下大了,幸而她也沒走得太遠,只在巷子裡,便用衣袖遮着腦袋,急匆匆的往回返。
雖然只有極短的一段路,卻也讓她淋了不少雨。好容易跑回府中,她狼狽的站在樓門內,用手背抹臉上的雨漬,忽然看到旁邊送過來一隻雪白的錦帕。她看也沒看,伸手接過,便朝臉上抹去,同時嘴裡說道:“謝謝……”
擡眼一看,南宮商一手持油紙傘,一手負在後背,神態傲然,但又高潔如常的站在那裡。那一身勝雪的白衣,在這雨中反而平添了幾分寂寥的味道,他說:“走吧,我送你回去。”
鳳清靈瞥他一眼問:“你怎麼會在這裡?”
“笑話,這是我的府邸,我當然在這裡。”南宮商把油紙傘朝她這邊伸過來,替她擋住風吹過來的雨點,“你若再不回去,只怕又要被雨淋溼了。”
鳳清靈又擡頭看他,只見他的眼睛裡又漸漸露出溫曖之意,她苦笑了一下,說:“那就走吧,咱們也別杆在這兒被雨淋了。”
南宮商微微點頭,和她共撐一把傘,往後院走去。
在這雨聲中,方纔困擾鳳清靈的問題,她又禁不住再一次提起:“南宮商,剛纔你和雲天暮說的什麼?”
南宮商微微一瞥,問:“你就這麼想知道?”
鳳清靈有點賭氣,不悅道:“算了算了,就當我什麼也沒問,你們這些男人就是這樣,有什麼事情都不告訴女人,彷彿你們是多了不起的人物似的,那麼瞧不起女人。既然你們不想說,我以後也就不問了。”
南宮商不受她的激將,只是說道:“沒人瞧不起你,你別亂想,若有人敢瞧不起你,我第一個替你收拾他。”
“當然有!”鳳清靈立即說道。
南宮商眸中閃過一絲困惑,遲疑的問:“是誰?你敢把名字報出來嗎?”
“有什麼不敢的?”鳳清靈一對妙目牢牢的注視着她,一字字的說,“那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姓南宮名商,據說還是個王爺,背景很強,我只怕你惹不起!”
南宮商“哦”了一聲,淡淡的道:“你說的這個人,我好像也認識。”他用手比劃着,“個頭大概像我這樣高,長的也跟我很像,可我就是沒和他一起吃過酒,不太瞭解他的脾氣……”
鳳清靈禁不住被他逗笑了,梨渦隱現,她抿着嘴道:“南宮商,你什麼時侯也變得這樣貧嘴!”
南宮商又笑容如冰融雪綃:“只要你喜歡,就算貧嘴一點也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