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司徒南不想,但他已經開始介入巴黎和會這樣的政治事件去了。司徒南保持和艾倫?杜勒斯的聯繫,通過艾倫?杜勒斯認識了另一位杜勒斯兄弟——約翰?杜勒斯。
可惜跟司徒南友好的蘭辛國務卿和威爾遜發生了分歧後,已經被威爾遜棄用了,在重大外交事務上說不上話,只能負責一些瑣碎的工作。
這樣,司徒南更不喜威爾遜了,無論從感情上還是在實際中,司徒南對威爾遜的厭惡已經積累到一定程度了。他決定給威爾遜一點壓力。
不僅是司徒南,美國的共和黨人也越來越討厭威爾遜了,這不僅有黨派之爭,也有經濟利益之爭。戰爭雖然結束了,但美國國內的告稅收政策還沒有恢復政策水平,這讓越來越多的大商人不滿。但此時沉迷在巴黎和會的威爾遜一心想要建立國聯,反而對國內的事情不怎麼關心了。
美國國內開始有聲音呼籲白宮把工作重心放在國內經濟上,而不是繼續和歐洲人糾纏。嗯,美國傳統的孤立主義開始擡頭了。當戰爭的硝煙漸漸散去的時候,美國人開始不再理會外面的事情了,只想好好地在美洲享受好日子。
跟保守的孤立主義相反的是,美國國內的大批進步主義者則認爲,美國應該在全世界傳播和維護民主自由,維護公平公正,建立一種新的國際秩序。
進步主義思想在戰爭中得到廣泛傳播,美國政府就是向美國百姓宣傳打敗殘暴的德國帝國,維護民主自由。不少美國的志願者就是衝着這些理想而主動前往歐洲打戰的。
無論是孤立主義還是進步主義都開始批評威爾遜。就像一枚炸彈一樣,五月一號國際勞動節,美國的幾家大報紙不約而同地批評威爾遜,認爲白宮不應該爲了滿足日本的胃口而犧牲中國的利益,這對美國沒有好處。
《紐約時報》評論道:“??????顯然,威爾遜分不清工作的重心。總統在巴黎和會的首要任務是確定對德條約的簽訂,把我們美利堅的成果落實下來,而是忙着去建立他理想的國聯??????個人不看好總統的作法,威爾信的理想主義將被老謀深算的歐洲人玩弄於鼓掌!就像????一個小丑!”
繼東部權威報紙《紐約時報》登出批評威爾遜的外交政策後,遠在西部的《洛杉磯時報》也不甘人後,而且毫不掩飾地諷刺威爾遜是個僞君子——“衆所周知,巴黎和會將決定未來幾十年的國際格局,在這場分贓大會上,各國無不爲各自利益竭盡全力,挖空心思,其中私底下和有各方面的交換協議。在這場骯髒的分贓中,還有一個君子的話,就是我們的總統威爾遜了。
衆所周知,自從提出十四點原則後,威爾遜一心想要建立一個維護世界秩序的國聯。但令人遺憾的是,當日本人用推出國聯來威脅威爾遜的時候,我們的總統懦弱地妥協了,企圖通過用中國的山東來滿足日本的野心???????在這裡,我想問威爾遜,當犧牲弱國(哪怕他也是戰勝國)的利益去滿足其他國家時,這不是違背了你一心追求的十四點原則嗎?此例一開,連最基本的原則都違背的國聯還有何公正權威可言?”
這兩份重要的報紙代表美國的主流媒體,發行量加起來過百萬,現在他們都不約而同地批評威爾遜的外交政策,就像一枚重磅炸彈一樣引起了無數人的眼球,在美國國內引起了強烈的關注。共和黨議員也紛紛粉墨登場,不少在戰爭中受到壓制的力量也紛紛顯示自己的存在。
“威爾遜的縱容不是在維護和平,而是在製造戰爭??????”某和平人士道。
“我們不能拋棄中國,這將會使我們的貿易受到傷害,美國不能顯示在中國的存在的話,中國的市場將被日本人逐漸佔領??????”某位經濟人士道。
“威爾遜?他是個呆在,被英國人法國人耍得團團轉,他缺乏外交經驗。事實上,應該選擇更具有經驗的人士當總統,公民們,請投我一票吧!”某個貌似很有野心的地方議員也不忘提醒大家他的存在。??????
美國國內突然傳來大量批評的聲音,這讓在巴黎的伍德羅?威爾遜一陣苦悶,剛剛得到舒展的心情被破會無疑。
他剛剛和日本代表團密談,沒想到從日本人那裡得到了加入國聯的保證不久就收到國內普遍質疑。
“這是怎麼回事?《紐約時報》,《洛杉磯時報》,還有共和黨人怎麼都一下子跳出來了?這肯定是個陰謀!”威爾遜咆哮道。
站在他面前的是現在他的外交助手豪斯,在蘭辛被棄用後,美國代表團的重大政策都出自威爾遜本人和他的助手豪斯。
“這我也不大清楚。不過現在這事鬧得很大,國內出現的大片反對聲音,我想這不僅僅是某個議員,背後可能也是那些財團。他們不是一直都想改變稅收政策嗎?可能這是他們向我們施壓。”豪斯皺着眉頭說道。
“嗯。很有可能。那些貪婪的傢伙。發了戰爭財還不夠,還想繼續盤剝美國人。”威爾遜點點頭,又吩咐道:“你去查查關於《紐約時報》《洛杉磯時報》的情況,看看他們幕後是誰?”
威爾遜有些奇怪,爲什麼一向不怎麼對付的兩家報紙竟然同時把矛頭對準自己?
他拿起《洛杉磯時報》讀道:“犧牲弱國滿足其他國家利益,這不是違背了十四點原則嗎?”
這句話擊中的威爾遜,他喃喃道:難道我真的做錯了嗎?既然北平都已經接受了日本人的條件,英法也是站在日本一邊的,那爲什麼還要我去爲他們出頭呢?
不!現在最主要的是建立國聯,建立一個能維護世界秩序的機構這樣纔不會引起再一次世界大戰!對!我應該堅持下去!
想到這裡,威爾遜目光又堅定起來。
美國突然傳來大片的批評聲音不僅第一時間傳到了威爾遜的耳朵裡,更引起顧維鈞的注意。他在中國領事館裡興奮地說道:“各位,美國傳來好消息,美國各界指責威爾遜的外交政策,雖然不是完全偏向我們,但這是個好的信號,我想威爾遜現在正面臨着巨大的壓力。我們已經繼續去爭取美國的幫助。”
“我看威爾遜不會那麼容易改變的,就算威爾遜有心,在英法日的聯合下,是不可能爲我們出頭的。”南方代表王正廷分析道。
“總之,有一絲希望我們都不能放棄。少川,你會後繼續跟美國人接觸吧!”坐在中央的陸徵祥嚴肅地掃了剩下的四人,又沉重地說道:“我剛剛和國務院通話,上面的指示是儘快簽訂協議回國,大家怎麼看?”
說完,陸徵祥雖然臉上強打精神,但心裡卻是一種絕望、悲憤、屈辱在交織。他在桌下握緊拳頭,到最後只是深深嘆氣。
“你看看外面那些悲憤的工人,學生,他們已經發出警告,如果誰敢簽訂賣國條約的話,他們就幹掉誰!這樣賣國的條約我們南方政府是絕對不會承認的,我也不會籤的。”還是王正廷鮮明地表明瞭自己的態度。
“是啊!不能籤啊!簽了山東就拿不回來了!”
“真的不能籤啊!他們已經燒了曹汝霖的房子了,差點把章宗祥打死,曹、章、陸他們三人已經被學生們當做漢奸了??????”
施肇基、魏宸組兩人依次勸道。
“弱國無外交,但弱國有以死相抗的精神。既然大家都有這樣的想法,真的到那刻來臨的時候,我們就只能拒絕簽約了。”陸徵祥堅定地說道。
什麼叫民情洶涌司徒南總算見識到了。隨着巴黎和會漸入尾聲,最高大會在中國山東問題的決定開始滯留在巴黎的幾萬華工和青年義憤填膺,他們紛紛走上街頭,揮舞着五色旗,抗議罷工,跟警察的衝突也越來越大。
巴黎警察最後出動了騎警才把聚集的中國工人青年驅散,不少中國青年工人被打得頭破血流,但依舊沒有被嚇倒,他們隨後組織更大強大的示威遊行,給當局施壓更多的壓力。
司徒南在車內看到了衝突的一幕幕,但也只能看着。
不過,那些堅定悲憤的眼神讓他有些欣慰。雖然他沒看到中國大陸的情景,但在這個民族存亡的關鍵時刻,終於看到了暢快淋漓的抗爭,這是一個民族覺醒的開始,雖然開始很微弱。
“走吧!去警察局!”司徒南吐了口氣,奔向警察局。警察逮捕了不少華工青年,所以司徒南要趕着去幫助那些可愛可敬的人。
通過一番關係打點後,司徒南得到了巴黎警察局的承諾,不會爲難那些華工,但要到大會完畢後才能放他們出來。
這是最好的結果了!
回來的時候,司徒南想起南洋基金會運輸華工的事情,便問林一民:“我們的華工什麼時候走?現在他們呆在法國已經不起作用了!”
“快了!就這兩天的事。不過裡面關了我們的一些人,他們可能要晚點才能登船了。”林一民道。
“好吧!讓他們儘快回到我們的地方吧!這裡不是我們的地方,所以在這裡只能受別人欺負。這是個教訓,我們要記得。你組織這邊的南洋基金會的人統一認識,經過這次的事件,不少人的思想都發生了變化。”
司徒南吩咐道。
說完,他又閉上眼,心裡有些奢望地想道:“威爾遜,你會改變主意麼?”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