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司徒南開心的是,美華在雷州半島從事水果貿易不用像在拉美一樣,採用水果公司的殖民掠奪模式,反而直接在當地投資建設水果加工廠,把雷州半島的熱帶水果販往廣州上海等大城市。
由於美華公司在雷州的僱員大多數都是本地人,開價也公道,因此越來越多的農戶成爲美華公司建立的合作社。
他們從美華公司賒夠種子肥料,接受美華公司的技術指導,收成後把農產品賣給美華公司。
這是很典型的公司加農戶的模式,雙方都能得到實惠。當然美華公司不可能成爲帶領農民兄弟致富的領頭人,但加盟美華公司的農戶生活水平至少得到一些保障。他們在繳納完各種稅費後,確實能剩下一點點錢,日子總算還有些盼頭。
取得農戶的信任後,美華公司開始以安全爲由,組建保安團,用優惠條件吸引本地的一些青年參加訓練。
此事,雷州縣政府的官員也無奈,他們明知道有些不妥,但美華的金錢和其他壓力下,捏着鼻子認了。
誰叫匪患嚴重,政府無能,他們不能保護美華公司產業呢?誰叫他們的警察抓不土匪呢?誰叫他們有不少人和美華公司有生意往來呢?
經過一番動作,美華公司取得組建公司民團的許可。也就是說,美華公司可以公開擁有武裝力量了。
就算當地政府不肯,美華公司同樣可以以保安的名義組建自己的武裝力量。
無論是糖業公司還是保安團,都是有致公黨在粵西分部的張保仔負責的。
明面上,張保仔也是美華公司(廣州灣)的經理,手下管理着一批企業,同時他在美華銀行也有一定的權限。
張保仔是廣州灣最具實力的商人,儘管他平時低調,但誰也不會忽視他的存在。
不少人都在傳言,張保仔背後有美國佬在撐腰,法國人也要給他幾分面子呢。
傳言自然沒錯。現在廣州灣的有頭有臉的人物張保仔正端坐在司徒南的面前,樣子有說不出來的恭敬。
“保仔!幾年沒見,你成熟多了。”司徒南仔細地打量起張保仔。
嗯,當初那個又黑又瘦的青年現在已經變成了沉穩有度的人物了。
司徒南欣賞地看着張保仔,跟狡猾兇狠的張成棟相比,張保仔就要斯文些,更喜歡用頭腦來解決問題。
“是的。少爺。我離開保安公司後就再也沒見過你了,一直想再見你一面。要不是你,我和成棟兩個可能早就在美國餓死了,哪有今天呢?”
張保仔看着司徒南的眼神充滿感激,還有一絲崇拜。
“嗯。我幫你們,主要還是你們夠上進。現在我們要做大事,感激的話放在心裡,看到你們取得的成績,我心裡也高興。”
司徒南溫和一笑,心裡高興,當初他在保安公司招聘的那批華人青年有不少成才了。
張保仔是張成棟的同鄉,當初兩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年輕人偷渡去了美國,後來張成棟進了保安公司,成了一名軍人,現在正在南洋練兵。
而張保仔選擇了從商,在保安公司呆了一段時間後,進入美華公司。經過幾年的歷練,張保仔終於可以獨當一面,兩年前從南洋被派會廣州灣,成爲美華在雷州半島的負責人。
只是有些好笑的是,當初從商棄武的張保仔現在手下竟然有一個民團,成爲亦商亦軍的人物。
司徒南的到來讓張保仔精神一震。司徒南到達廣州灣的第二天晚上,張保仔就走進了司徒南的下榻的旅館,纔有以上的會話。
嗯,那旅館也是美華的物業,所以不會有人打擾他們的談話。
司徒南仔細地聽取張保仔介紹美華在廣州灣的情況,不時地點頭稱讚。
“你做得好啊。當初派你回來,算是走對了一步棋。”司徒南欣慰笑道。
張保仔,就是因爲他是粵西廉江人,所以被派會廣州灣負責美華公司和致公黨的事務。也因爲當地人的優勢,美華公司纔會那麼容易地成立保安團。,“美華公司有一套成熟的商業運作模式,所以除了雷州糖業公司的事務外,你可以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民團上面。這對我們的事業很重要。”司徒南告誡道。
他對民團很感興趣。民團是民國時期,地方紳士出面組建的民間武裝力量,主要用來維護當地的治安。
有了民團的名義,致公黨在雷州半島建立自己的武裝就比較容易了。
民國的土匪流氓氾濫,政府的正規軍很多時候都會土匪流氓問題無能爲力,(可能也跟土匪差不錯,只是有牌照而已)因此便允許民團這樣的民間武裝出現。
混民團是有出息的,太平天國時期,曾國藩等人組織起來的地主武裝力量,也是民團,那些封疆大吏就是從民團開始建立自己的軍隊,然後利用戰爭擴大自己的統治,最後??????
這爲美華民團做出了榜樣。美華的錢袋子那麼大,確實也需要一些槍桿子來保護。
“成棟在南洋練兵不錯,你也給我說說民團的事。當初在保安公司學到的東西沒丟吧?”司徒南笑問道。
“哪能呢?何教官和少爺的教導我都記在心裡。只是這民團不能和保安公司的隊員相比。”
張保仔臉上浮起一絲微笑,不由得想起當初被何文秀操練得死去活來的情景。
他斂斂神,道:“美華民團已經有兩年了,開始有100人,主要由美華公司這邊的保安隊員編過去的,平時主要保護公司的商鋪、碼頭等產業。後來收到總部的指令,我便把民團擴大規模,現在增加到500人,有1挺機槍,300來條槍,分別駐紮在郊區的糖廠、雷州縣還有我的老家廉江。
對了,廉江那裡靠近廣西,地處偏僻,不引人注目,我準備在那裡開闢一個可以容納千人訓練基地。
現在桂軍大部分都派到廣州等地,也沒心思搭理這窮山溝了,粵桂邊境兵力空虛,我想如其被土匪佔了那些地方,爲禍鄉里,但不如便宜我們。”
張保仔解釋道。
“不錯嘛。就應該這樣做,要注意保密,不要過早地引起其他勢力的注意。”司徒南點點頭,又問道,“海南的事你知道了吧?”
“嗯。我從總部得到通知了。海南和我們這裡就是美華仰望大陸的橋頭堡。所以我纔想着擴大保安團。如果能把雷州半島和海南連成一片就好了。”
張保仔有些期待地看着司徒南,不過想到美華公司和致公黨的重心在南洋,他又忍不住問道:“這樣一來,我們在南洋的力量不是分散了嗎?會不會有什麼影響?”
張保仔有些擔心地看着司徒南,他知道司徒南纔是這一切的主心骨,美華的戰略也是按照司徒南的規劃在走。
“不會的。美華的資源比你想象的多。再說我們現在只是在暗地裡擴充兵力,積累實力,並不打算和其他的勢力槓上,更不會對其他更加富裕的東南沿海或者北方省份有什麼念頭,只是老老實實地在西南小陲耕地種菜而已。”
司徒南解釋道。不過,美華雖然沒有爭霸之心,但也想找個地方專心經營一番,爲這個國家留下一點工業基礎。
“如果可以的話,5年內,我們應該還要得到廣西。”司徒南突然說道。
“廣西?”張保仔驚訝地看着司徒南。
“是的。至少是廣西的南部沿海地區。我受到情報,現在陸榮廷的桂軍很快就要和粵軍打起來了。他們一打起來,自然是我們的機會了。聽說廣西兵在廣州搞得天怒人怨,我覺得陸榮廷很可能會輸。如果他兵敗,桂軍自然肯定會縮回廣西。說不好桂軍內部還會分裂,到時就是我們的機會了。到時,我們就可以把那些亂七八糟的軍閥全部——”
司徒南做了個割喉的手勢,自信地看着張保仔。五年後,致公黨早已鼎定南洋,可以抽出更多的精力經略西南。
搶在國民黨北伐之前,控制西南,然後關起們來,集中精力建設國家西南工業,任憑東面雨打風吹也不理會。
不然悲劇還會重演的,幾萬萬中國人只能想歷史一樣臨時抱佛腳整理西南工業,窩在西南邊陲,祈求美國人蘇聯人的一點點可憐的援助。
司徒南決心要讓歷史發生一些改變。大不了幾十年後頂不過和諧神器,就把西南的力量往印度支那撤退好了。
而那些越南猴子,還會像歷史那樣好運麼?司徒南覺得無論是法國人還是越南人都不是好東西,印度支那那是留給致公黨人的天然退路。擋路者死!
想到這裡,司徒南眼中滲出駭人的光芒,讓張保仔臉色一斂。當一個人擁有很多力量,但偏偏無處發泄、不得不忍耐時,時間越長,他就會有強烈的破壞慾望。自從踏進神州的土地後,司徒南心裡就有股衝動,希望迫切地看到自己希望看到的情況。
看着司徒南陰沉的目光,張保仔感到一股長久壓抑的煞氣。他這纔想起來,自己的這位年輕的老闆,不僅外表文質彬彬,實際上也是一個殺伐果斷的人物。
“少爺,你沒事吧?!”張保仔看着臉色發青的司徒南,關心問道。
“沒事。”司徒南醒過來,發現背後有些涼。他剛剛掉進了一個魔障,有強烈的征服慾望,好想要破會一切,就算死千萬人也無所謂。
這種想法有些危險。司徒南告誡自己。“噓。”他深吸口氣,把腦中的想法撇開。
“外面那些煙館亂七八糟的,能清理一些麼?”司徒南問道。
“這,有些難,雖然不能根治,但我會讓一些人渣消失的。”張保仔咬着牙道。
從司徒南的語氣中,張保仔感覺司徒南對廣州灣有些失望,因此他覺心讓司徒南看到自己的本事。
“好吧!就街口那家。我要讓它一個星期內關門,然後改成醫院,隨便也把隔壁的那家妓院也滅了吧,改成書店什麼之類的!我看他們很不順眼。”司徒南賭氣地下了個不可理喻的命令。
張保仔的動作很快,第二天那家煙館就着火了,把倉庫裡的鴉片燒得的一乾二淨。
司徒南看報紙的時候,上面報道說,某個煙客不小心煙抽多了,發了瘋,不小心把煙館給燒了。然後就是告之市民珍惜生命,不要吸鴉片云云。
“這個張保仔,看起來斯斯文文的,沒想到也夠狠的。”司徒南嘴皮微微一翹,得意地說道。
至於煙館隔壁的妓院,在煙館着火第三天,妓院老闆被人告上了法庭,罪名殺人。
嗯,那種藏污納垢的地方,只要有實力,想找出陰暗的事情實在太容易了。
人們不知道的是,在妓院老闆被捕的前夜,他的後臺,也就是某個黑幫頭目被人吊死在家裡,沒過幾天,地盤也被人侵佔了。
司徒南總算出來口惡氣。
任性一把後,他便把街口煙館和妓院事情放在一邊了。
在他的催促下,美華保安團的擴張加快了。何文秀接到司徒南的電報後,又派出一批精良的軍官北上加入美華保安團,隨同他們去的還有一批藏在白糖裡的軍火物資,其中包括可以裝備一個迫擊炮連的10門60口徑迫擊炮。
這點東西對於南洋華人武裝力量來說微不足道,但有了南洋的助力,美華保安團打下雷州半島也不是難事。
司徒南對張保仔的果斷狠辣很滿意,他對張保仔道:“沒有非一般的兇狠,在這個人吃人的社會,是很難生存的。你的性子不想成棟那樣狠,我以前有些擔心你會吃虧。不過經過此事,看到你的表現,我就放心了。”
“不瞞少爺,我早就看那些混蛋不順眼了,我們家以前就是抽大煙才???????”張保仔有些難過到。
“唉。”司徒南拍了拍張保仔的肩膀。
在離開廣州灣之前,司徒南覺得應該爲這座自己首先踏足的城市留下些什麼。
果然,在他的指示下,威廉基金會聯合美國的浸禮會在煙館的舊址開了家寸金醫院,爲普通百姓看病。
至於那家妓院,後來也被威廉資金會改成圖書館,免費向市民開放。
而在旁人無法注意的地方,美華保安團正在悄悄的擴編,越來越多的陌生人從南洋等地進入廣州灣,然後消失在美華公司的莊園裡。????????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