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阿爾及爾到班加西只有短短大半天的行程,前世,舉世矚目的利比亞戰爭就是從班加西開始反對扎卡菲那個暴君的,不過現在的班加西只是地中海沿岸的一處的普通港口而已,地位遠遠不及蘇伊士運河。
總的來說,北非的石油資源沒發展起來,無論阿爾及利亞還是利比亞在歐洲列強的殖民統治下,經濟非常落後,只靠輸出橄欖油、羊毛等農產品,而大量的歐洲商品仍然不斷地傾瀉到各處殖民地。
最秒的是,無論是阿爾及利亞還是利比亞都以部落統治爲主,沒有形成統一的中央政權。
法屬阿爾及利亞和意屬利比亞都相鄰,實際上也方便南華工人移民北非。隨着北非華人人數增加,銀行、郵局,使館,以及致公黨分部也逐漸建立起來。
“其實,相比於阿爾及利亞,利比亞的班加西等北部城市更適合華人移居。”
司徒南站在船頭,對何永元道。
雪佛龍石油跟墨索里尼政府談判中就有不起眼的一條——允許雪佛龍石油公司在利比亞從事石油勘探開採!
“我已經向新唐山發報,向利比亞派遣華工的計劃正在進行中,周自強應該知道怎麼辦。”何永元答道。
客輪在班加西港短暫停留,補給完畢後,第二天抵達蘇伊士北方河港塞得港,司徒南上岸準備拜訪埃及國王艾哈邁德?福阿德,在此之前,他得去看看當初買下的那片土地。
,五年前司徒南花了不少美元在尼羅河畔買下幾千公頃土地,但那裡只有少部分土地能生產棉花,其他的土地一無是處。
司徒南僱傭一位美國農場經理,從中國招聘幾百名中國農民耕種,這幾年一直沒理會這小小的埃及棉花農場。
“老闆,這是這幾年農場的賬目,請你過目。”農場經理凱文?鄧肯有些忐忑地把農場的賬本放在司徒南桌子上,對於突然5年後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老闆,他感到陌生而緊張。
司徒南翻開賬目,大概瀏覽一下數字,輕輕合上,看了面前的男人眼中的恭敬夾帶有一些緊張,記得這傢伙好像叫鄧肯,淡淡道:“那個???鄧肯先生,你大體說說農場的情況吧!賬目先放在我這裡。”
一戰結束後,農業蕭條,農場生產的棉花銷路不好,一直賣不出好價錢,哪怕鄧肯經營的是優質的埃及長絨棉。
不過兩年前,南華成立後,紡織業發展迅速,大量從國外進口棉花,鄧肯打通了南華的市場關係後,開始從棉花種植轉向棉花貿易,從埃及收購棉花,出口到南華,,現在已經成爲埃及一家實力不俗的棉花貿易商。
“此事我怎麼不知道?”司徒南有些奇怪,看着鄧肯皺着眉頭,要不是這次心血來潮想起這棉花農場,沒準他還忘了呢。
“兩年前,我向美國提出從事棉花貿易,一直沒收到迴應,而農場一直在虧損,我想應該有所轉變,就自作主張了???????”
鄧肯解釋道,有希望爲難地看着司徒南,他以自己的名字在埃及註冊鄧肯商行,雖然商行屬於司徒南,至始至終都是在鄧肯一手操辦。
正所謂山高皇帝遠,鄧肯覺得有必要解釋清楚,免得司徒南以爲自己要吞併他的財產,雖然這個念頭他也曾經動過,最後還是沒有下定決心。
“鄧肯商行?”司徒南微微一笑,沒想到這個毫不起眼的農場經理搖身一變,成了貿易商人,而且成就還不錯,鄧肯商行從事棉花貿易這兩年來,發展迅速,營業額已經超過100萬南華元(約合50萬美元),止住了一直以來的虧損。
“先生,這不大符合規定。不過我保證全部賬目清清楚楚,貿易行的名字如果你覺得不合適的話我馬上改!”
鄧肯看着司徒南,一臉坦誠,這話憋在心裡已久,說出來心裡輕鬆多了。
“不不不!鄧肯先生,你做得很好!我很滿意!沒想到你做了那麼多。你真是???好人!”
司徒南笑道,沒想到居然發現了一個人才。棉花行業在埃及是僅次於蘇伊士運河,鄧肯能想到和南華展開棉花貿易,足見此人有強烈的進取心。有野心的人才,自然要用合理的利益才能籠絡對方。
“既然鄧肯商行發展不錯,繼續讓你管理吧!同時,你將獲得10%的股份,這是合理的報酬。你覺得呢?鄧肯大班!”
司徒南笑道,暗暗留意鄧肯的眼神,心想:10%股份已經很豐厚了,如果還不滿足的話,只能換人了。
大班其實就是洋(商)行的總經理(總裁),聽到司徒南保證自己的地位,還轉讓10%股份,鄧肯心花怒放。
他也覺得這是他應得的,只是沒想到司徒南的出手那麼大方,遠超出他的預計。
“樂意爲你效勞!老闆!”鄧肯微微躬身,感激地看着司徒南,發誓一定要把鄧肯商行發揚光大。
“好吧!鄧肯先生,不得不說,你給了我很大的驚喜,關於鄧肯商行的發展,我要跟你談談,首先我要告訴你的是,我在東方的紡織公司會投資20萬南華元入股鄧肯商行,以後鄧肯商行會以優惠的價格出口棉花,這個你可以接受嗎?”
司徒南停頓一下,看着鄧肯蹙起的眉頭,臉色不悅,微微一笑,解釋道,“實不相瞞,我在南華和中國擁有龐大的紡織廠,每年對棉花的需求遠遠超出現在鄧肯商行的供應能力,我想你應該看到一個龐大的東方市場吧!”
“當然!這對鄧肯商行是個巨大的機會!”鄧肯笑道,愉快地接受司徒南的建議。
入股鄧肯商行的是上海的大生紗廠,也叫大生公司,由清末紳商張謇在南通所創辦,是一家以紡織業爲主,糅合金融等其他業務的綜合經濟實體,也算是華資財團的代表。
不過,這家中國最大的紡織企業在兩年前的上海信交潮中遭到重創,被美華公司趁機吞併。
此後,大生公司改名爲大生紡織集團,拆解金融等其他業務後,大生紡織集團只保留紡織業務。
現在雖然還是華資企業,爲了避開瘋狂向中國傾銷紡織品的日企,大生公司投資重心從上海轉移到廣州以及南華,背後有政府支持,大生集團重新恢復了往日的榮光。
“你覺得此事怎麼樣?”司徒南放下鄧肯商行的賬本,和何永元商量大生集團入股鄧肯商行。
“應該沒問題。紡織業在任何一個大國都不能忽略,尤其是南華和中國這樣的人口大國,沒有紡織業,我們很難消化大量的人口!所以,哪怕虧本,我們也不能輕易放棄。”
何永元很贊成此事,輕聲一嘆,想到了英日的紡織品大量地涌入中國,5%的進口關稅根本保護不了中國的紡織企業。
特別是日本紡織企業,大量在國內投資設廠,他們有特權資金技術方面的優勢,輕易把中國企業擠破產。
“說到底還是缺少國家保護,希望這次回去,能有好結果吧!”司徒南點點頭,希望大生集團能成爲民族工業的一面旗幟,前世聞名世界的豐田汽車公司現在不也是一家紡織廠麼?
上海信交潮退後,上海這東方小巴黎重新恢復的繁榮,似乎已經走出了蕭條。紅燈亮,車聲響,窯姐把歌唱,嫖客、賭徒、流氓地痞各式各樣的人渣混在在一起,這裡是中國最醜陋的地方,氾濫在大街小巷的大煙館就是憑證,同時也是最漂亮的,如同鮮豔而發出腐爛氣息的罌粟花。
這種繁榮有點畸形,上海灘短短的十里洋場依舊是讓無數人趨之若鶩,也是野心家的舞臺。
公共租界通體白色的美華銀行大廈如同白衣戰士,屹立在熙熙攘攘的南京路,八層高的它一點也不輸給匯豐、美國商會等建築。南華的黃藍兩色旗和中國的五色旗高高飄揚在上海上空,一點也不掩飾這座大廈的獨特地位。
林一民站在樓上,看着沉迷在糜爛的上海灘,久久不語,他的身後站在一位年紀相仿的男子,不到三十歲,帶着黑框眼鏡,目光自信,野心勃勃,那是大生集團的總裁張孝若。
老邁的張謇被林一民踢出大生集團,機會卻落在張家的繼承人身上,這位哈佛商學院畢業生,張謇的公子更具現代商業知識,上任就展開大刀闊斧的改組,積極融入美華財團。
經過兩年磨合,大生集團完全融入美華公司,成爲美華財團的重要一員。
特別在南華的業務,由於受到南華政府支持,得到大量訂單,光去年大生集團就爲南華國防軍和警察系統生成30萬套制服,爲建設兵團等工程隊提供20萬套工裝。此外,還不包括政府機構的其他的訂單。
在美華銀行資金支持下,大生集團一口氣投資1000萬南華元在新唐山、棉蘭以及泗水建起三個大型紡織工廠,同時還聯合德國巴斯夫公司成立合資公司,併購了巨人公司在亞洲的印染業務後,一躍成爲橫跨紡織、印染、成衣生產的大型工業巨頭。
在此過程中,美華公司陸續把旗下的紡織業務併入大生集團,在短短兩年,大生集團的總資產已經超過7000萬南華元,也就是3500萬美元了。
這種偉大的成績在上海大部分人是感受不到的,因爲大生集團的大半資產都在南華,因此一年前大生集團的總部也從上海遷移到新唐山。
每每想起大生集團的傳奇般經歷,張孝若就感覺像是做了一場夢一樣,難以置信,就連他那一直因被人踢出大生集團而耿耿於懷的老父張謇也感慨道:“現在大生已經完全不是原來的大生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