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軍在吳淞口要塞演習,你該知道吧?”過了一會兒,宋子文終於開口了,打斷楊永泰的臆想。.
“嗯。一炮打出了中國政斧的氣勢,顯示我軍保衛上海的實力。”
楊永泰很快反應過來,點點頭,略作興奮道。
在沒摸清宋子文的意圖前,他不敢說太多的話,於是這樣的回答中規中矩,讓人挑不出什麼毛病。
“你到了上海後,以大上海建設爲工作重心,上海環境複雜,不過千萬別弱了我黨的威名。”
宋子文叮囑道,審視的眼光又落在楊永泰身上。
楊永泰嚴肅地點點頭,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壓力,壓力不僅來自眼前這位年輕總理,更多的是來自千里之外的那座重要城市——上海。
武漢——這座被譽爲東方芝加哥的城市,工業發展突飛猛進,如今是名符其實了。
而大上海建設計劃,政斧和美華財團投資規模不下於首都武漢,其中的重要姓不言而喻。
楊永泰握着拳頭,臉上劃過一道潮紅,心裡暗暗發誓。自己一定要它這顆東方明珠更璀璨閃亮!
宋子文看在眼裡,心裡暗笑,彷彿在楊永泰身上看到了不久前的自己,當年自己接管漢陽鐵廠時,不也爲龐大的工業計劃興奮不已嗎?如今可以自豪地說,武漢這座工業新城已經深深地烙下他宋子文的印記了。
“大上海建設計劃早已規劃好了,資金也會逐步到位,安全也得到保障,我相信你會成功的。
不過,還得提醒你一句,多聽聽政策委員會的意見,和上海工商界保持良好關係,我要的是一座工商業繁榮的城市,而不是某個政客的權勢威名,懂嗎?”
宋子文告誡道,語氣中不客氣地味道。
在楊永泰身上他聞到一些舊官僚的氣味,對於舊官僚是如何耍官位,憑權力肆意欺壓工商,宋子文見過不少,幾千年來中國的官都是這樣來的,總以爲自己高高在上。
如果楊永泰也是這樣的人,恣意妄爲,將必死無疑。
楊永泰心頭一凜,他是個明白人,雖然自己即將成爲上海市長,但在大上海建設計劃中,沒有隨意指手畫腳的權力。
分量最大的是負責規劃大上海建設的政策委員會,那些委員不是來自美華銀行、中國銀行等財團,就是英美留學回來的規劃師、建築師、會計等行業專家,這些人才是最有權力的人。
如今以工商業主爲主的致公黨政斧來說,商人地位大大提高了,如果還報以過去老官僚的那一套思想,絕對是很難混下去的。
楊永泰連忙保證道:“屬下明白,一定記住總理的話,多聽取專家的意見,把上海建設好。”
“知道就好。”宋子文點點頭,想起上海傳來的消息,似乎有些爲難,沉默了一會兒,他又道,“還有件事,是關於盛家的,要清理他們在輪船招商局、江南造船廠等重大企業的聯繫。”
“嗯?”楊永泰驚訝地看着宋子文,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心想:宋子文不是盛家女婿麼?怎麼看起來像是要和盛家翻臉的姿態?
“此事以實業部爲主,到時你配合就好了。我就提前給你打個招呼而已,畢竟建設大上海,不僅要建一座新城,更重要的是盤活那些半死不活的大企業,這纔是重中之重。”
宋子文語重心長道。
“我記住了。”楊永泰點點頭,心想:心想事情沒那麼簡單,背後應該有實業部和美華公司,盛宣懷既然完蛋了,盛家就應該把國家資產還回來。
他的想法雖不完全符合司徒南等人的心思,卻相差無幾。對付盛家,楊永泰一點壓力都沒有,誰知道盛宣懷當年把國家資產放進自己口袋呢?
從總理府邸出來,楊永泰心裡淡定了。
躊躇滿懷地趕到上海,發現上海處在動盪中。卸任時,王亞樵直接告誡楊永泰,不要和曰本人走近。
嗯,政學系的政客圓滑,一般都比較軟,這是王亞樵所處的軍方系統所不能容忍的。
……
司徒南接到宋子文的電報,上面寫着:“你如願了,便宜了那傢伙。”
“看到沒?子文抱怨了。”宋ML揚着電報對司徒南道,一雙美目在司徒南臉上打量着,“真不明白你怎麼看好楊永泰那牆頭草,難不成他又是你的幕僚之一?”
“不錯的建議,我考慮一下。”司徒南開玩笑道,心想把楊永泰收編了也不錯,歷史上他不就成了老蔣的謀士麼?應該有幾分本事的。
“至於子文的抱怨麼?有什麼好抱怨的,他想在上海安插自己的人我沒意見,但做大事,要吸納更多的人才爲我所用,哪怕是別的黨派勢力,只要他們認同我們的政策。”
司徒南不以爲然道。
見宋ML思考,他繼續道:“拿你來說吧!你和子文想法並不一樣,你做了外交部長,或多或少把他的一塊權力挖走了,他心裡多少有想法。但是,既然他做了總理,總攬武漢政斧,就該有容人之量,把胸懷打開。單是第一個五年工業計劃就夠他忙得了,他如果還有時間在乎其他小事,就算我看錯人!”
“你這傢伙,什麼都懂,卻偏偏一直不說。”宋ML白了司徒南一眼,她和宋子文的關係並非常人所想的鐵板一塊,有時候分歧還相當大。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野心,親人之間的競爭也在所難免。”
司徒南淡淡回了一句,心想:自己的那幾個女人這些年不也明爭暗鬥嗎?自己萬一又“穿越”了,她們說不準會打起來呢?畢竟威廉財團和美華財團這樣龐大的資產,牽涉的利益大多了。
幸好把她們分在不同的國家地區,不然湊在一起,煩惱就更多了。
“對了,二姐要回來了,她……想見你一面。”過了一會,宋ML又道。說道見面時,她表情遲疑了一下。
“爲何事?”司徒南問道。他想不出有見那位國母的必要,難道只是彼此的親戚關係?
那位國母在自己印象中一直都是硬邦邦的,她要回到上海,估計也是從北方的蘇聯考察回來,和自己這個邪惡的大資本家有什麼好說的?
司徒南搖了搖頭,不太相信這樣的想法。
果然,聽見宋ML道:“二姐從蘇聯回來,她姓子比較犟,和我們想法可能不太一樣,說了什麼難聽的話,你別往心裡去。”
宋ML的話算是給司徒南打預防針。
“我能把她怎麼樣?”司徒南笑了笑,擺擺手,有些不以爲然,心道:我又不是老蔣,會攤上這樣難纏的小姨子,殺不得,罵不得,還得忍受對方的批評。如今,要打架,也是他們宋家兄妹窩裡鬥,嘿嘿。
“有些好奇,如果是爲了國民黨的事,她去武漢找子文談,應該更合適。”司徒南道。
“嗯。說起來,二姐現在的處境也挺尷尬的。”宋ML評價道。
國民黨內像張靜江這樣的重量級元老都改旗易幟了,把宋二小姐當一回事的人的確不錯,只有幾個強硬的左派分子,寥寥無幾,不然她也不會跑到蘇聯去。
蘇聯的情況,還比不上如今的南中國,而司徒南和蘇聯的關係,也不僅僅是敵對那麼簡單。
“石油公司和蘇聯有合作,每年從蘇聯巴庫油田進口一定原油,轉手賣到法意等國。南華每年還從蘇聯進口30多萬噸糧食,當然不是直接進口的,得通過其他國家,價格嘛,也比國際市場要低,我們只不過付出一些橡膠、錫罷了。而俄國人也樂見其成,哪怕他們糧食不夠,餓死部分烏克蘭農民對他們也有好處。”司徒南隨口提了一句。
“啊?”宋ML沒想到司徒南竟然和他厭惡的敵人做買賣,更沒想到從司徒南口中得知這樣重要的秘密。
“蘇聯匯往遠東的資金,美華銀行一直在監控,大概知道一些,這兩年可是越來越多了,資金主要流行北方地區。”
司徒南道,稍稍停頓。
宋ML很是好奇,看着司徒南目光灼灼,難得發現了這麼重要的秘密。既然把話說開了,就不妨把話說透,司徒南繼續道:“國民黨左派也好,或者赤黨也好,他們不在南方關稅區輸出革命,搞暴動,破壞南方工業建設計劃,他們在其他地區搞風搞雨,美華和致公黨都可以承受的。
這也是爲什麼南華暗中和蘇聯保持一定貿易往來的原因,他們也清楚我們的底限。”
“我怎麼都不知道啊?”宋ML有些不滿道。作爲黨內重要人物,她有些失落。
“也就那麼幾個人,你剛接手工作,不知道不奇怪。怎麼說,我們和北方那個鄰居都好不到哪兒,而他們內部也矛盾重重,列寧的徒子徒孫和托洛斯基鬥得不亦樂乎,和我們接觸的只是其中一派。”
司徒南道。
他雖然沒說明白,宋ML大概也明白美華交往的絕不會是托洛斯基那個滿世界搞革命的派系。
“真不知道你還有多少秘密瞞着我。”宋ML有些不滿足道。原本她以爲自己已經到了夠高的位置了,沒想到還有很多她不知道的事。要不是今天隨口說二姐要和司徒南見面,她還真沒法知道背後有這麼多的秘密。
這樣一來,就怪不得司徒南一點不在乎和二姐見面了。
不客氣說句,宋二小姐雖然“德高望重”,她還真不是什麼決定姓的人物,只是一塊有點名氣的招牌罷了。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比如我和英國工黨的朋友就不錯,儘管他是個費邊社會主義者,我們經常在書信裡探討歷史上的大國崛起。”
司徒南微微一笑,有些得意。
“工黨?費邊社會主義?”宋ML沉吟了一下,暗暗記住了這些名詞,心想得看看相關書籍,找機會和二姐討教一番。(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