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夜深人靜,辛克萊才從宿醉中醒來,他捏了捏額頭,腦子裡隱隱作痛,晚上狂歡時灌了不少酒,身上的酒氣沒有散去。
不過一切都是值得的,心裡有說不出來的痛快。
感覺做了一場夢!
辛克萊爬起來,喝了大杯水,冷靜思維回到他身體。
自噴井是一件大事,不僅改變利比亞,也將自己和雪佛龍石油公司推上風口浪尖。
隱瞞是不可能的,下午的時候,自己下令封鎖消息,對勘探隊嚴苛管理,最多也就拖十天半個月。
辛克萊不難想象,意大利人、法國人、英國人還有自己的美國同胞們,那些傢伙就像蒼蠅嗚嗚地飛過來。
想到這,辛克萊就感到壓力,如何保住油田,把油田範圍儘可能的擴大,成了他的當務之急。
辛克萊再無睡眠,一直躺在牀上思考未來利比亞的局勢發展,雪佛龍石油公司要採取何種措施。
天一亮,他就帶着兩個黑眼圈找來海耶斯和周自強。
“該清醒了,夥計們,狂歡已經過去了,至少對我們這種人來說,狂歡已經是過去時,麻煩纔剛剛開始。”
辛克萊拍拍手掌,引起海耶斯周自強的注意,一邊用嚴肅的語氣說道,“想想吧,油田被發現的消息很快就會傳開,我不懷疑意大利人、法國人、英國人,包括周邊的土著部落,他們都會盯上我們,如果我們掉以輕心的話,這些豺狼就把我們撕碎吞到肚子裡。”
“勾心鬥角是你的工作,我的工作是把油田找出來,現在我的任務完成了。我的小夥子們已經在這裡吃夠了沙子,我們得回到大城市去度假,哎。離開洛杉磯都好久了。”
海耶斯打了個呵欠,一臉疲倦道。擺擺手,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你和周看着辦吧!”
“這個傢伙!——真是爛泥扶不上牆!”
辛克萊瞪了海耶斯一眼,經過一夜,昨天對海耶斯的好印象似乎少了那麼一點點,不過這也不能怪人家海耶斯,雪佛龍石油公司有嚴格的章程,勘探隊的任務是找到石油。至於後續的油田建設,石油開採,運輸工作,由別的部門來做。
對海耶斯他們來說,假期已經開始了,陽光沙灘美女都在向他們招手。
海耶斯看了辛克萊一眼,這傢伙又恢復了早些年的精明樣子,笑道:“如果我是你,把好消息彙報給本土纔是當務之急,沒有總部的支持。想把油田都佔了,這可不容易。”
辛克萊也沒打算從海耶斯那裡得到什麼有用的意見,聽海耶斯這樣一說。他點點頭道:“在你們起牀之前,我已經派人回錫爾特小鎮向總部發電報了!這會估計消息已經傳到洛杉磯。
在本土的命令到達之前,我們自己也要做好準備。”
海耶斯聳聳肩,笑了笑,不再說話了。
辛克萊把頭轉向周自強,聽聽他有什麼看法。
周自強從安保的角度分析,沒有大勢力進來以前,石油公司的安保人員足以應付周邊的部落。
但如果有人要鋌而走險,冒犯油田的話。還得從班加西和其他地區派遣更多的人員。
辛克萊點點頭,認可週自強的說法。
又道:“實踐證明。我們的地質報告是可信的,這一片地區。這,這,這,還有這,”辛克萊攤開利比亞地圖,在錫爾特盆地的幾個重要勘探點指了指,自信地判斷道,“這一片都可能有石油,整個錫爾特盆地都是一塊廣闊的油田。此前一些點的探井失敗,只說明我們差點看走了,而不是那裡地下沒有石油。”
“我們的目標是把整個錫爾特盆地地區都佔了,至少儘可能地佔。”
辛克萊豪氣道。
“一號井地區我們已經買下了土地,這沒有問題,二號井、三號井地區都挨着一號井,我們也能佔了,但是錫爾特盆地那麼大,都想佔了,這不可能,意大利人沒那麼傻。”
周自強沒那麼樂觀,皺着眉頭道。
“時間站在我們這裡,我們必須搶在競爭對手之前,那這幾塊地方的開採權拿到,這事我會親自負責的。”
辛克萊道,果斷給海耶斯和周自強分配了任務,海耶斯將帶着油田的資料以及辛克萊的計劃儘可能快遞趕回洛杉磯,而周自強就調遣華人工程隊在修建油井到碼頭的公路,規劃管道線路,順便把沿線的土著人收拾乖乖的。
辛克萊本人居中坐鎮,派遣石油公司的職員收購地皮,至少從哪些土著部落手裡得到他們土地的石油開採權,在法律上確保雪佛龍石油在錫爾特地區石油開採的權力。
“該死的,我的假期又毀了!”
海耶斯抱怨道,大咧咧地離開辛克萊的辦公室,回到錫爾特小鎮後,就要做飛機飛往班加西,在從班加西做國際航班飛回美國本土。
從班加西到倫敦,到格陵蘭島,到紐約,從中飛躍大西洋,再從紐約飛躍北美大陸,最好到達洛杉磯,幾乎飛躍了半個地球。
當他踏上洛杉磯機場,整個人都瘦了大圈,走路的時候腳步都是輕浮的。
司徒南、亨達布朗等董事會成員都等着他帶回來的好消息呢。
沒等他休息片刻,就被車接到長灘市,雪佛龍石油公司的總部大樓。
亨達布朗的心情最爲激動,三天前,接到從班加西發過來的電報,說公司在利比亞錫爾特地區發現了自噴井,他且驚且喜,還有懷疑,這消息是不是假的。
隨着更多的電報從利比亞發回來,關於錫爾特油田的消息越來越多的出現在亨達布朗的辦公桌上,他不得不相信了。
“一號井是自噴井,當時把我們嚇了一跳,以我的經驗判斷,就一號井。年產油量至少在十萬噸以上。我們的氣質報告也說明,錫爾特地區蘊含豐富的石油資源,樂觀的估計。就一號井所在的一號油田,石油儲量就超過一億噸。”
海耶斯在董事會上侃侃而道。目光在董事會一幫董事臉上掃過,他們臉上都有興奮的表情,專心的聽着自己做報告。
“一億噸?!”
董事們臉上笑開了花,他們知道肯定不止這個數字。
真沒想到在非洲的冒險成功了,原本某些董事對投資非洲,遲遲沒有成效,心裡很是不滿的,這下好了。他們態度立刻就反轉,最積極的就是他們了。
倒是大老闆,坐在上首位置的那個年輕的身影,目光遊離,臉上沒什麼表情,不知道在想什麼,臉上也看不到太多的興奮,似乎是早有預料似的。
海耶斯繼續道:“雖然沒有對油質檢查,但我多年的經驗告訴我,利比亞的原油很可能是高質量的輕硫油。我回來之前。油田管理工作已經交給辛克萊先生了,辛克萊先生現在正在利比亞部署計劃,確保雪佛龍石油公司的利益不受侵害。”
海耶斯最後沒忘了提點辛克萊幾句。把辛克萊的一些安排給董事會說明。
“利比亞的情況比較複雜,辛克萊先生的處境有些微妙,如果總部不能全力支持他的話,可能大好的局面會毀於一旦。”
海耶斯小小地警告道。
目光在亨達布朗臉上停留了一會兒,又看了看司徒南,司徒南微微一笑,對海耶斯點點頭。
雪佛龍石油公司幾次擴股,海耶斯的股份被稀釋了很多,但他依舊有資格出現在董事會上。是雪佛龍石油公司重要的一員。
尤其是司徒南,雖然他平時不大管理雪佛龍石油公司事務。但他對海耶斯的青睞是董事會熟知的。
亨達.布朗看了海耶斯一眼,微微一笑:“好吧。過去我對辛克萊先生有點看法,如今情況大不一樣了。辛克萊先生的表現讓我們刮目相看,沒有人會對他的成績看不見,沒有人會讓機會在眼前溜走,總部對他的支持將是毫不保留的,無論如何都得確保我們雪佛龍石油公司在非洲的利益。”
說完,他看了看坐在一旁的司徒南,示意司徒南說話,司徒南是雪佛龍最大股東。
司徒南這時臉上多了表情,掃了下面的董事會成員一眼,點點頭:“進軍非洲是我一直以來的計劃,雪佛龍石油近年來取得的成績是偉大的,這點華爾街的精英們已經用耀眼的財務數字一次次地說明了這個事實。
同時我們也要看到,雪佛龍石油麪臨的競爭對手越來越強,要想取得更大的進步,就必須勇敢地跳出美洲,把目光放在廣闊的海外地區。
在南中美洲,我們和美孚石油、殼牌石油激烈競爭,這點就不說了。
未來我們還得在北非甚至中東地區,採取更果斷、更積極的措施,佔領那些其他競爭對手不敢或者還沒來得及去佔領的地盤。
也就是說,海外戰略將是雪佛龍石油的重心之一。”
會議上通過了進軍非洲的決定,總部會派出一支數量龐大的考察團到利比亞,評估投資利比亞油田的投資規模。
當然,還有評估經濟、政治上的風險的問題。
樂觀估計,雪佛龍石油公司至少在利比亞石油項目上投資超過5000萬美元!
散會後,司徒南和亨達.布朗把海耶斯留了下來,三人圍繞利比亞的石油話題深入討論,在董事會上不方面拿出來討論的事情,在司徒南和亨達.布朗面前都可以坦率地談論。
比如利比亞的部落問題,意大利人的態度,僱傭華人工程隊,華人移民問題,都很敏感。
只要不損壞雪佛龍石油公司的利益,亨達.布朗不僅沒有反對僱傭華工在非洲開拓,反而積極支持,他的態度比司徒南還要激進,甚至認爲可以石油公司在利比亞油田從安保、基建、開採、運輸等一籃子工程都承包給華人工程公司。
“可以預見,非洲大陸又一場血雨腥風了,歐洲人不會輕易看着我們成功的。”回家的路上,司徒南心裡感慨道。
海耶斯已經被打發回家休息了,這傢伙累的夠嗆。
司徒南知道利比亞有豐富的石油資源,地點就在錫爾特地區,只是沒想到時間這麼巧,就在自己前往華盛頓和梅隆、洛克菲勒他們商量進軍中東的時候,利比亞首先爆出來,引起人們的關注。
如果梅隆、洛克菲勒他們都不盯着中東,而把目光轉向利比亞里,這是好時壞,一時不好說。
可以肯定的是,他們進軍中東的意願會弱點,英國人抗拒美國公司進軍中東的意志也會相對減弱,如果他們都想在北非獲得石油利益的話,就會在中東地區對雪佛龍石油公司妥協。
英國人會妥協麼?
如何在英國人不注意的情況下,悄悄地把科威特、沙特地區的石油拿到手,司徒南要好好部署,實施之前,還得和安德魯.梅隆商量。
當然,有些事還得瞞着梅隆,這次必須藉助安德魯.梅隆在華盛頓的力量,柯立芝當政期間,主導內閣工作的還是安德魯.梅隆,只有把梅隆說服,以國家的力量爲雪佛龍石油公司保駕護航,才能在和英國人、法國人、意大利人的較量中不被欺負。
只是,要去面見老岳丈,司徒南怎麼覺得自己有些心虛呢?
“爸爸,我們能見到外祖父,是嗎?”小愛麗絲似乎對安德魯.梅隆和華盛頓有印象,得知全家要去華盛頓後,她跑過來興奮地問司徒南。
“是的!安迪最喜歡我們的小公主愛麗絲,不是嗎?”司徒南笑着問道,“不知道我們可愛的愛麗絲給安迪準備了禮物了沒有?如果沒有,他會很傷心的。”
“是啊?我要給外祖父帶禮物,可是要什麼禮物呢?”愛麗絲歪着腦袋想道,“要不把狗狗送給他?不行,我可喜歡狗狗了!”
“小腦瓜子慢慢想吧!還有,千萬不要把你的狗狗帶進我書房哦!”司徒南摸了摸女兒的頭,有些無奈道,這女兒喜歡上小狗了,而狗,司徒南不太感冒,甚至有些過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