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集 七情怪之色惡魔

那個人說的保定府口音並不標準,聲音也不響,但又尖又細,像一根尖利的長針,一下子穿破了場內外的喧鬧聲,紮在每個人的心頭,讓每個人的心都不由自主的一陣緊縮,非常難受。人羣一下自己靜下來,大家左顧右盼在找說話的人。

“哪個王八羔子在說胡話,滾出來!”有那憋不住怒火的,脫口罵開了。

“就是你這個王八羔子!”尖細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很多人只覺眼前一花,一個碩大的身影出現在場中,撲通一聲,卻是個五大三粗的絡腮漢子,躺在那兒爬不起來——原來是被人摔出來的。

許多人立馬猜到這漢子就是剛纔脫口罵人的,而暗中那個尖細嗓子居然在一眨眼的工夫找到他並將他制住摔到場中,手段不一般啊!

“王八羔子,怎麼不說話啦?”話音未落,衆人只見眼前紅影一閃,場中多了一個紅衫人,一腳踩在絡腮漢子的胸口,後者一口鮮血噴出,當場不知生死了。“啊——哦!”許多人齊聲驚呼,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等大家穩住心神細瞧,纔看清這個手段毒辣的不速之客是個紅衫少年,二十左右年紀,長身玉立,玉面朱脣,手中摺扇輕搖,一副濁世翩翩佳公子的模樣,只可惜每個人都能感覺出他目光中的那股邪氣。

“桑田碧!”雖然在場的絕大多數人都不知道桑田碧的模樣,但他們此刻都非常肯定,眼前這個人就是今天的正主兒,秦時心頭一顫,暗道:果然來了!他探手抓住腰間纏着的流星鏈,腳下往前移動開了。

那紅衫少年摺扇一收,傲然衝四下一笑,聲音尖利:“不錯,正是你桑爺到了!怎麼,都是來這裡見識桑爺牀笫之間的手段的麼?”他說話輕薄,神情囂張,一副旁若無人的張狂樣,許多人覺得心中怒氣上涌,但看看還在桑田碧腳下的絡腮漢子,涌到腦門的怒氣就突然沒了。

“嗤——”一聲微響,一粒石子狀的物件極快速的奔桑田碧的面門而來,卻見桑田碧毫不躲閃,反倒一張嘴,用牙將那石子穩穩地接住,正待將它吐出,那石子卻一下子化了,一股帶着惡臭的氣味在他口中瀰漫開來,他心中大怒,但強自忍住了,裝作若無其事的把手裡的摺扇一展,瀟灑的搖動起來。

“淫賊,看刀!”雪刀門下的老七胡朔向來性如烈火,見這個淫賊這麼囂張,恰好離自己挺近,就不等向師父請示,掌中刀一揮,大喝一聲,兜頭就是一刀,別看他身高馬大,使起刀來卻是輕巧敏捷,刀光如雪花片片飛舞,立時將桑田碧上半身罩住了,看得趙老爺子老懷大樂,捋着鬍子想:別看朔兒性子急,練起刀來可沒少下苦功!

被刀光罩住的桑田碧嘻嘻一笑,腳下左踩右點,在胡朔莫名其妙之際就退開了四尺,胡朔嘴裡喊一聲:“有種別跑!”擺刀就要追上去,可還沒動地方,眼前紅影一閃,耳邊聽對方喝聲:“滾蛋!”他臉上就結結實實捱了兩個耳光,小腹上被踹了一腳,整個人就被蹬出去七八尺,要不是田多成手快一把扶住,他就得摔個四腳朝天了。

田多成放開師弟,手抓刀把,往前踏了兩步——他是田豐饒的本家侄子,那位被這淫賊禍害的田家四小姐,正是他的堂妹,他要親手抓住這萬惡淫賊,給堂妹報仇。

“你真的就是桑田碧?”沒等田多成動手,秦時已經站在了桑田碧的面前,肅然問道。

“如假包換!”桑田碧傲然一笑,“怎麼,莫非秦總捕頭有妹子急着往外送?”

面對如此羞辱,秦時神色絲毫不變,一字一頓說:“你負案在身,秦某要帶你回衙銷案!”他抖出了流星鏈。

桑田碧滿不在乎的撇撇嘴,冷然說:“抓桑爺,就憑你?”

秦時一抖鏈子,森然道:“職責所在,不敢懈怠!”他知道這淫賊厲害,心下已經決定一上來就用殺招,再怎麼不行,也得拼上一拼,誰讓老子吃的是公門飯呢!

桑田碧表面上滿不在乎,心下卻也有了戒備,對方畢竟是公門中人,當着這麼多人廢了他,可是個不小的麻煩。

就在雙方一觸即發之際,陡聽有人喝一聲:“等等!”一條身影射落當場,衆人一看,是個身穿淺褐色勁裝的年輕人,手持一個徑約尺半的金輪,有認識的立即喊了出來:“‘孤月一輪’薛歧!”這薛歧去年七月纔出江湖,曾經獨力鬥殺“中條山三煞”,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他自出道以來,就四處追殺桑田碧。

薛歧上來也不多話,喝一聲:“淫賊,納命來!”右手金輪平平削向桑田碧的前胸,後者腳下一錯,退開四尺,他見對方殺氣騰騰,可不願意跟他拼命。

薛歧金輪削、旋、砍、砸、劃,招招狠辣,完全是拼命招數。

桑田碧又氣又急,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招惹了這個瘋子,一邊招架,一邊尖着嗓子喊:“姓薛的,桑爺跟你有仇,睡了你婆娘不成?”

他不說還好,一說這話,薛歧雙目帶赤,攻勢更加凌厲,有時完全是同歸於盡的打法。桑田碧一時之間竟有些手忙腳亂。

秦時原本準備捨命一搏,卻不料半路殺出個程咬金,眼見那淫賊左支右絀,心中暗暗高興。

桑田碧眼見薛歧盯得緊,暗自發急,突然啞着嗓子尖叫一聲,身形拔高丈多高,準備逃跑;薛歧腳下用力蹬地,奮起直追,堪堪接近,桑田碧驀地一個旋身,右手摺扇抖開,精鋼所制的扇骨不亞於任何利刃,直刺薛歧的咽喉。

薛歧臨危不慌,猛向後一折腰,身形後倒,雙腳卻向前蹬,桑田碧沒有傷到對方,自己小腹卻被踹了一下,疼痛之下,身形搖晃,差點摔倒。

薛歧背一觸地,腰一挺,就已躍起,擺金輪就向桑田碧衝去,他要攻對方一個措手不及,就在這時,驀聽一聲斷喝:“住手!”同時,“當”一聲,薛歧就覺自己的金輪一震,虎口生疼,半條胳膊都震得發麻,再看自己的金輪,居然被磕了個小口子,而那“罪魁禍首”竟然只是一粒小石子,如今正躺在自己腳邊。

薛歧暗暗吃驚,停步四下裡一瞧,高聲道:“哪位高人來到,請當面賜教!”

衆人只聽一個清亮的聲音冷笑道:“憑你,還不配老夫出面!識相的,跪下磕三個響頭,老夫容你立刻滾蛋!”

口氣這麼大,衆人一片譁然,薛歧更是氣得臉色發青,但他向來不願多言,冷笑一聲,轉身衝着桑田碧走去,按他的想法,這暗中之人必然跟桑田碧有關。

果然,暗中之人怒喝一聲:“小子敢爾!”隨着話音,一個紅袍中年人直逼薛歧,這人與桑田碧出現時一樣迅疾,但桑田碧快得只見一道紅影,這個人雖快,但衆人都看得清楚他的樣子,只是剛看清,這人就已經逼近薛歧,後者早有防備,一覺身後風聲有異,就頓足退開丈多遠,饒是這樣,他還是感到來人的氣機逼人,後背似乎被重錘砸了一下,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紅袍中年人站定,衆人看得更清楚了,這人四十上下年紀,臉色白皙,長眉細目,鬚髯飄飄,看上去儒雅瀟灑,只是眉宇之間暴戾之氣隱然,讓人心中暗自驚顫。

桑田碧一見來人,忙上前恭恭敬敬拜倒,口稱:“徒兒拜見師父!”

衆人更是一驚,趙老爺子越衆而出,拱手道:“不知尊駕如何稱呼?”

對方一聲冷笑,衝着自己徒弟揮揮手,後者起身,中年人望着趙老爺子撇撇嘴道:“想不到老夫多年不履江湖,連你這種角色都敢替人出頭了,哼——碧兒,替爲師通名!”

桑田碧躬身一諾,轉身目光衝着四下一掃,尖着嗓子有恃無恐道:“你們聽着,我師父乃是名動武林的‘七情仙’中的‘色仙’,姓陽諱無盡!”

陽無盡!趙老爺子原本被對方無禮的話氣得渾身打顫,可一聽對方名字,臉色一下子慘白得嚇人,差點就憋過氣去。

不光是他,在場有幾個年紀大一些的江湖人,都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桑田碧口中的“七情仙”其實是往他師父臉上貼金,江湖稱這七人爲“七情怪”,分別指“驕、妒、怒、惰、貪、食、色”七個怪人,這七人中有正有邪,而陽無盡是其中最邪惡的,此人二十六年前出道,視色如命,不知毀了多少女子的貞節,得了個“色惡魔”的惡名,因他採花不分門戶,上至王公貴戚,下到平民百姓,江湖黑白兩道,凡是他看上的女子,必然想盡辦法污辱,而且手段殘忍,從不留活口,因此整個江湖都對他深惡痛疾。

二十年前,官府、江湖通力合作,聯手追殺他,不知折損了多少好手,才終於把他打成重傷,但他確實技藝驚人,居然在羣雄虎視之下帶傷逃離。此後江湖上再也見不到他的蹤跡,大家都以爲這惡魔已經傷重身亡。

想不到,二十年後的今天,他竟然會在這定州府出現,而且還多了個與他一般貪花好色、手段毒辣的徒弟,怎不令人又驚又怕!江湖從此又危矣!

陽無盡待徒弟說完,上前兩步,目光帶煞,傲視衆人:“老夫今日讓徒兒聚你們在此,就是借你們之口傳語天下,我陽無盡二十年後又回來啦,昔日恩怨,老夫將一一討回!”

衆人瞧着他不可一世的樣子,心中不寒而慄,尤其是昔年曾參與追擊的門派中人,暗自思量要儘快報知師門,早作防備。

“大言不慚!”兩個聲音異口同聲,一個是“孤月一輪”薛歧,還有一個,卻是個紫衣年輕人,他正一步一步走向場中,這紫衣年輕人才二十不到的年紀,劍眉星目,長身玉立,步入場中,衝着陽無盡一拱手,朗聲道:“武當俗家弟子林易水,特向閣下請教!”

旁人一聽他自報家門,立時騷動起來,這林易水雖說是武當俗家弟子,但深得武當掌教的喜愛,武當掌教曾經親自傳功兩年,一手太極劍法深得真傳,行走江湖不滿兩年,卻先後誅滅了七八處悍匪巨盜,尤以大巴山三劍誅七寇最爲轟動,江湖人稱他爲“八臂哪吒”,此刻見他在惡名昭著的“色惡魔”面前不卑不亢,淵渟嶽峙,儼然一派大家風範,很多人暗暗稱奇。

薛歧見狀也走了過來,衝林易水一拱手,說:“林少俠,請容在下先向他討教!”

林易水拱手還禮,還沒說話,陽無盡已經冷笑一聲:“無知小輩,膽大包天!”說着,突然“哈哈哈”的放聲大笑起來,衆人頓覺耳中轟鳴,頭疼欲裂,一些有點內勁基礎的江湖人心道不好,趕緊運功抵禦,可不抵禦還好些,一運功,反而覺得笑聲更刺耳,內勁越強,笑聲越尖利。

熟知陽無盡的人知道,這正是陽無盡的獨門絕技“回力大法”,回力大法的可怕之處就在於它是借受害人自己的功力攻擊他們自己,受害者功力愈強,受傷愈重;而且一旦卯上勁,便再難停止,只得苦苦支撐,直到不支倒下。

反倒是那些平頭百姓,除了感覺那聲音像雷鳴般震耳,趕緊捂上耳朵之後,就沒多少感覺了。

剎那間,在場的很多江湖人陷入危機,個個臉上變了顏色,有幾個已經被這笑聲震倒在地,翻滾狂呼不止,耳鼻開始出血了。

就在這危急關頭,不知從哪裡傳來一縷簫聲,一開始非常低沉,很快就轉爲高亢,恰好與那笑聲相抗,衆人覺得耳中似乎有一雙手在溫柔的揉撫,渾身透着說不出的舒坦,漸漸就將那刺耳的笑聲拋在了一邊,人人臉上露出了平和的神情。

陽無盡笑聲一連數變,卻始終難以超越簫聲,最終戛然而止了,他

凝氣一聲大喝:“何方鼠輩,滾出來受死!”

只聽簫聲一轉,也停住了,一個清亮的聲音說道:“憑你,還不配老子出面,識相的,跪下磕三個響頭,老子容你立刻滾蛋!”

衆人才鬆了口氣,聽暗中這人活學活用陽無盡的話,連口氣都非常像,都覺得好笑,許多不知危險只圖看熱鬧的百姓更是嘻嘻哈哈笑開了。

陽無盡的臉色原本鐵青,聞聲之後反倒平靜下來了,故意當做沒聽見,轉頭衝林易水一招手,說:“無知小輩,上來受死吧!”他想,毀了面前這兩個膽大包天的小輩,暗中那人就不得不露面了。

林易水面對這個人人懼怕的色惡魔,掌中劍仍然擺了個起手式,那是武當門下後輩向前輩討教時的招式,隨即,他的太極劍法一劍一劍綿延展開,劈、刺、點、崩、撩、帶、抹、攔、擊、掛、託、穿、抽,招招都是克敵傷敵的狠招,可不是後世那些老頭老太太晨練的把戲,武當的太極劍法講究的是以靜制動,後發制人,林易水習劍七年,太極劍的精髓已經悟出七八分,這次面對強敵,不敢大意,竭盡所能,將劍法威勢發揮得淋漓盡致,“僕步橫掃”,“叉步平帶”,“提膝點劍”,“翻身崩劍”……

一招一式,渾然天成,一靜則全身皆靜,如老樹盤根,根鬚皆收;一動則全身都動,如枯木逢春,枝丫盡出。

陽無盡起初十分輕視這年輕人,後來越看越驚,自己不出江湖二十年,武林中果然英才輩出,這個林易水,假以時日,必當是個勁敵,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他惡念陡生:好,好,老夫就拿你來祭老夫“重出江湖”這面大旗!

林易水原本還感覺自己可以牽制對方的身形,可對方突然之間一聲大吼,震得自己心一顫,手一抖,長劍居然略偏,與陽無盡的身形脫開了半尺,陽無盡的身形一掠,繞着林易水轉了兩個圈子,突然又是一聲大吼,和身撲上,林易水不知對方爲什麼用這種近似自殺的打法,一怔之下,驀覺左臂一涼,耳邊一聲“當”,然後聽見有人低喝一聲“無恥”,自己被一股大力拖拽,一下子離着陽無盡有一丈多,等他定下神來,才感覺左臂生疼,卻是被什麼劃傷了;而身邊不知什麼時候站了個青衣年輕人,二十出頭,膚呈淡淡的古銅色,臉上笑盈盈的,衝自己拱手說:“老賊奸詐,林少俠赤誠君子不值得與他計較!”一句話,就將他出手援助帶來的尷尬給打消了,林易水也拱手笑說:“有勞相助,不知兄臺如何稱呼。”

青衣年輕人笑道:“在下方慕軒。”

他們兩人在那攀談,被晾在一邊的陽無盡氣得臉都綠了,而他心裡也非常震驚,剛纔自己借大吼聲掩蓋彈出的石子的破空聲,本想把姓林的小子一舉廢了,但先是彈出的石子偏了,後是自己的奪命一指落空,突然現身的這個年輕人動作實在太快了!

他心中狐疑,目光在對方身上逡巡,忽然瞥見對方腰間衣衫下露出的半截洞簫,銀光湛然,不由怒道:“原來方纔就是你這鼠輩與老夫搗鬼!”

他一聲吼過,臉色居然立時平靜下來,雙掌一揚,周匝的人都感覺陰氣四溢,情知這個魔頭動了殺機,都不由自主又退開兩步,但也有人暗自竊喜:今兒個過癮,高手迭出啊!前面兩場都算得上驚心動魄,這一場應該更精彩吧!

不過,很多人都很失望,只見那個自稱方慕軒的年輕人與陽無盡隔着一丈多,各將雙掌向前推,那動作慢得,都趕得上烏龜了。

只有林易水、趙老爺子這樣的才明白,雙方直接就比上了內勁,誰要弱些,立馬就有性命之憂,實在是兇險萬分啊!

林易水握緊掌中劍,一旦方慕軒露出不支之色,他就立即上前攻擊陽無盡,形勢緊急,就不能拘泥於什麼江湖規矩了,這個惡魔要是再入江湖,那可又是一片血雨腥風啊!

不過最後所有人都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因爲雙方僵持了只有盞茶功夫,都輕哼一聲,退開兩步,陽無盡的臉色由白轉青再轉黃,像變色龍般變了幾回,終於恢復正常了;方慕軒的臉色由白轉紅,片刻後也正常了。

陽無盡冷笑一聲,說:“小子果然夠膽色,可有餘力再戰?”

方慕軒淡淡地道:“隨時奉陪!”卻見陽無盡自袖中取出一柄摺扇,方慕軒不敢大意,自腰間撤出了銀簫,橫在胸前,雙方又陷入了對峙,豈料就在這時,旁邊傳來了桑田碧的慘呼,衆人轉頭一看,卻見薛歧手握金輪冷然而立,桑田碧手捧胸口頹然倒地,指縫間鮮血汩汩而出。

陽無盡大怒,摺扇直奔薛歧胸前“膻中”大穴,薛歧連退四步,陽無盡卻如影隨形,眼見要被點中,薛歧想用金輪封擋,卻覺全身被一股大力籠罩着,胳膊就是擡不起來,自己一下子成了待宰羔羊!他額上的冷汗刷一下就下來了。

千鈞一髮之際,橫裡銀光一閃,“錚”一聲脆鳴,陽無盡的摺扇被擋開了,陽無盡眼見薛歧退開,更是惱怒:“老夫教訓這偷襲的無恥鼠輩,與你小子何干!”

方慕軒一指倒地呻吟的桑田碧,說:“恰恰相反,無恥的是令徒!”他剛纔看得一清二楚,桑田碧趁乃師背對自己、衆人的注意力都在場中之際,悄悄靠近薛歧,摺扇直奔他後心。

桑田碧想一招廢掉這個老追着自己的不散“陰魂”,卻不料薛歧眼望着對陣的的兩人,注意力卻全在他這兒,看他過來偷襲,正合心意,突然向前俯身,手中金輪卻自前往後斜斜揮出,這招“殘陽一道”最適合對付偷襲,桑田碧自以爲得計,猝不及防,胸前被金輪劃出了一道半尺多長的口子,皮肉翻卷,傷及胸骨,只剩下慘叫一聲、倒地呻吟的份了。

陽無盡目光一掃衆人,看許多人眼中滿含不屑之色看着自己的徒弟,心知方慕軒沒說謊,不由惱羞成怒,恨聲道:“小子,老夫今日暫且饒你一命,他日必當取你項上人頭!”話音未落,他抱起桑田碧,身形連晃,眨眼間就不見了蹤影。

衆人眼見變故迭出,一直提心吊膽,等陽無盡終於不見,才長長出了一口氣,目光再次投向場中時,卻驚異的發現,自稱方慕軒的年輕人跟林易水、薛歧都不知所蹤了,原本靜得出奇的的人羣突然間就像開了鍋一般,許多人臉上掛着那種又是興奮又是後怕的神情,七嘴八舌議論着剛纔那些驚心動魄的場面,尤其是最後出現的那個方慕軒,來無蹤,去無影,一下子留給人許多神秘。不出半月,方慕軒、林易水、薛歧的聲名必將伴着“色惡魔”陽無盡復出的消息傳遍大江南北。

慕軒離開莊家門口,跟一同離開的林易水、薛歧說了自己的棲身之處,就告辭離開,他到惜今書坊所在的那條街道走了一遭,看看沒事,這才悄悄折返莊家,這會去的是莊家的後院牆所在之處,他可不相信惡名昭著的“色惡魔”會這麼容易就打退堂鼓,說不定夜半三更會搞突然襲擊。

轉過街角,他正拐進小巷,迎面突然衝過來一個人,慕軒連忙停步,可對方煞不住腳,一下子撞了過來,慕軒往旁邊一閃身,一把抓住了對方的一條胳膊,對方人沒摔地上,但手裡的東西脫手飛出去,“稀里嘩啦”一陣響,那人“哎呦”一聲,突然“哇”一聲哭了,一邊哭還一邊埋怨着:“這是公子最喜歡的花瓶,回去非打死我不可,你這個人可害苦我了!”

慕軒看清了,對方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女,看衣着是哪家的丫鬟,掉地上的是個錦緞包裹。明明是她撞了別人,卻說別人害苦她,慕軒自然不能跟她一般見識,只好歉聲道:“實在抱歉!”

小丫鬟不依不饒,抹着淚說:“你道歉有什麼用,我回去怎麼向我家公子交待?”

慕軒瞧她哭得着實可憐,只好小心翼翼的說:“那我賠個一模一樣的花瓶給你?”

小丫鬟一撅嘴說:“你說得倒輕巧,這花瓶就這一個,上哪兒找一模一樣的!”她淚珠還掛在臉上,這一撅嘴配上那原本就俏麗的容顏,看得人眼前一亮,慕軒就更加不忍心扔下她不管了,只好再問:“那依姑娘之見,我應該怎麼做呢?”

小丫鬟歪着頭想想,說:“不如你跟我回去見見我家公子,替我求求情,說不定公子會聽你的話饒了我,行不行,行不行啊?”那意思,慕軒不去不成了。

慕軒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被這麼個小問題纏住了,眼見一些路人圍了過來準備看熱鬧,他只好點頭說:“好吧,我隨姑娘走一趟,請姑娘帶路!”

小丫鬟一眨眼就沒有半點擔憂之色了,撿起地上的包裹,雀躍着在前面帶路。

慕軒跟着她轉彎抹角進了一條小巷,一處角門那裡,一個老漢停着貨郎擔子在向門口的女人出售着什麼,慕軒跟着小丫鬟錯身而過時瞥了一眼,眼珠子差點掉下來,那個纔剛二十出頭、頗有姿色的少婦手中拿着的物件——木質的圓柱體,長有十多釐米,刻工精細——怎麼看都像是後世男女保健品中的女性用品之一,後世那麼開放的時代裡,許多人真要用得上這東西都選擇網購,意欲保住隱私,想不到現在這個時代的人這麼——膽大,可算是開了眼界了!

那個小婦人一邊踅摸着手中的物件,一邊居然當着那老貨郎的面衝着路過的慕軒拋了個媚眼,還一臉笑容的扭了下腰肢——還別說,這少婦的身材確實相當出色。

後世那麼火辣的場面都見多了,慕軒自然不怵這個,淡淡一笑。

那少婦一見,眼睛明顯一亮,臉上的笑容就帶上了些許媚意,慕軒沒說什麼,前面那小丫鬟卻不知什麼時候站住了腳,瞪了慕軒一眼,然後一手叉着小腰肢,對着那少婦怒視一眼,嚷道:“笑什麼笑?回去衝你家男人傻笑去吧!”又衝慕軒嚷一聲:“還不快走!”

慕軒倒沒生氣,只是覺得怪怪的——我跟你又不熟,看一眼別的女人也用你管嗎?

“奴家男人不在家,想借小娘子你的男人過過癮,行不行啊?”那少婦嬌聲嚷道,她自然看得出走過的這一男一女絕不可能是小兩口,一旁那貨郎不但不以爲意,居然還捋着鬍鬚呵呵笑了。

這個世道,夠直白!慕軒心中暗自一笑,前面那小丫鬟卻氣得憋紅了臉,沒有還口,一個勁的加快步子,身後傳來那少婦肆無忌憚的“咯咯”笑聲。

再往裡走,慕軒越來越覺得前面這個小丫鬟有問題——這裡的院牆怎麼這麼眼熟啊!他的心毫無徵兆的跳得越來越快了,果然,小丫鬟在他非常熟悉的一段院牆外站住了腳,慕軒眼中很快就只容得下一個身影了。

那個身影站在院牆的雕花鏤窗前,臉衝着鏤窗,他一身儒衫,身材高挑,此時日已過午,陽光穿過鏤窗灑在他的身上,給他全身上下塗抹了一層金色,小丫鬟衝着他的背影福一福,說:“公子,方公子請到了。”說完,她毫無徵兆的瞪了一眼慕軒,自顧自先走了。

那個背對着人的他——慕軒自然知道應該是她——沒有轉身,只是幽幽的問一聲:“你來啦?”

慕軒下意識的迴應一聲:“來啦!”

對面的她緩緩地轉過身來,慕軒立刻就見到了闊別經年的絕世容顏,心裡某處沒來由充滿了欣喜與輕鬆。

莊小姐淚光盈盈的,雙眸中閃爍着異樣的光華,似悲,似喜,又似哀怨,又似緊張,又似迷惘,櫻脣微顫,卻再也說不出話來,只是那樣靜靜的看着對面這個男人。

慕軒看着她,忽然微微一揚手,說:“姑娘,小心點,我這個死人可要詐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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